9、对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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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就在忙碌又有些平淡的拍摄中度过。说平淡，是因为一来她的戏分实在不多，二来李恩光似乎对她要求也不高，并不怎么评论她的表现，只是一律以“很好，很好”带过。深刻地感受到动作片中女主角的地位，她不禁开始怀念起王瑞恩的严格要求来，难道，自己就要这样当一个花瓶下去吗？
『不行！这样下去会让王大哥看笑话的！就算王大哥不在，我也要严格要求自己！』方若绮这样对自己说。
“李导演！”方若绮走向李恩光，后者正和一群工作人员围着黎华在比比划划地说戏。
“什么事？”李恩光回头。
“那个……我想看看之前拍好的镜头，可以吗？”
“哦！可以，就在那边，你自己找吧！”李恩光没有在意，随手一指，又转向了黎华。
找出了试看用的录像带，方若绮走进了临时搭建的试映棚。放进放映机后，面前的白幕布上便开始放映着这几天拍摄的内容。
漂亮的打斗，精彩的救人，机智的对答，不论文戏武戏，黎华的表现都是那么的出色。方若绮的眼光不由自主地为他所吸引，心里也不由得赞叹他的演技与敬业。忽然，她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呢？』
怎么说自己也是这部戏的女主角，就算戏分不多，总还是有吧？方若绮用力甩了甩头，再度凝神思索了一下，却仍然回忆不起来在这十几分钟的镜头里自己何时出现过？
按下『Replay』键，方若绮决定再看一遍。由于特别留意，她很快看到了自己的出现。不错，那确实是她，或者说是她所扮演的角色——男主角Rocky的恋人Ivy。先是看着恋人为救自己身陷险境而焦急，后是被Rocky漂亮地救出，应该说自己的镜头还是不少的……可是，为什么刚才好像完全没看到呢？
『难道，这就是差距吗？』方若绮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也就是说，黎华他一个人就控制了整场戏的节奏，而其他人不过是追着他的脚步而已吗？所以，观众的眼光也就自然而然地全部停留在他的身上了吗？』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方若绮暗下决心。『可是，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
她决定再看一遍。
嗯……应该说没什么大问题……台词节奏都抓住了，动作也有……这里的表情也抓到了……唔唔唔唔……那到底是为什么呢？看了好几遍，方若绮还是不得要领。
“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东西？”她喃喃自语，右手无意识地抓了抓头，把漂亮的棕色长发弄得有点乱。
“在干什么？”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方若绮吃了一惊，回头一看，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是黎华。
自从认识以来，黎华并没有和她有任何私下的交谈，每天收工就离开，方若绮还以为他不愿意和她说话呢。没有想到他会在此时出现，更没有想到他会出声，方若绮摸不清他的来意，盯着看了他一秒钟，也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绪，算了，她决定干脆实话实说。
“我在想，怎么才能从你那里抢到镜头。”不再看他，她回头继续研究屏幕上的自己。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她坦率的回答却让他打消了转身离开的打算，黎华决定继续呆在这里，看看她到底在烦恼什么？
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黎华有些明白了。『呵，也难怪，毕竟还是个电影新人。能发现到有问题，已经算不错了。』他想。
又看了一会儿，看着方若绮的眉头越锁越紧，黎华忍不住开口：“想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吗？”
没想到他还在，方若绮带着一脸如梦方醒般的表情转头看了看他，然后点头：“嗯。”
仍然站在她背后，他缓缓开口：“这世界上有三种演员：第一种叫做本色派，特色就是不论演什么角色，其实都是演他自己，性格和表现都是他本人的投射，这种演员，只有选对了角色才能表现出色。第二种叫做千面人，顾名思义就是有一千张面孔的人，不论饰演哪种角色，都能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完全变成角色本身，这种演员，任何角色对于他都不是问题。第三种么……”他顿了一下。
“第三种叫什么？”方若绮听入了迷，连忙追问。
黎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命名。总之，这种演员不但有千面人的演技，还有自己强烈的个人色彩。只要他在场，就会掀起以他为中心的风暴，不论是其他的演员，还是观众，都会被这风暴牢牢的抓住！”
“真的有这种人存在吗？”方若绮没发现她已经讲出了心里话。
“你现在所要操心的，不是这种事情吧？”黎华忽然话锋一转，看向方若绮：“以你现在的程度而言，最多也就是第一种的水平，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事吧！”
“嗯……本色派吗……”方若绮低头沉思起来。
『确实，只演过一部电影的我还谈不上有什么演技，没有导演的指点，我就只能自己摸索着去演出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而不知不觉地变成了演我自己？然而IVY并不是我，她该有她自己的性格的……嗯，我有点明白了……咦？』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霍地站起身来，转头问黎华：“那你觉得你又是哪一种？”
身后空无一人。黎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好奇怪的人啊……』方若绮想。『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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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Rocky！”方若绮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柔韧的力量，让黎华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他回头看着她，她缓步走上前来，看着他说道：“Rocky，我不想再在这里担惊受怕的等你回来，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Ivy……”他一时无语，只能拥她入怀。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轻颤，黎华心念一动：『眼神和体态都和之前不一样了，想不到这个方若绮竟然进步得这么快！有意思，就让我来试试你到了什么程度吧！』
轻轻放开了她，他开口：“不行，那里太危险了，你难道不害怕吗？”
『咦！？这，这不是原定的台词啊？按照原来的剧本，这里Rocky应该就同意了啊？这个黎华在搞什么鬼？』瞬时间，方若绮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念头。但是，摄影机仍在转动，她没有犹豫的时间了，此时，她捕捉到黎华眼中一闪即逝的笑意。
『原来是这样！哼，看我的吧，才不会输给你呢！』方若绮心想。
“当然害怕。”她伸手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双眼凝视着他的眼睛，“可是，就是因为害怕，所以我更要跟你去。Rocky，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害怕吗？就是在等你回来的时候！让我去吧，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让你担心，更重要的是，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才不会害怕！”
她的眼神恳切，双颊因激动而染上红晕，她的声音是从所未有的坚定，而她的小手却是出奇的温暖。『我已经没有理由再拒绝她了。』他想。
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窝处，另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头：“那么，我们走吧。”
“OK！”这是导演的声音。李恩光走上前来，满面笑容地对两人说：“很好！今天这场戏拍的很不错，你们两人表现都很好！”
“谢谢导演！”方若绮笑着回答。偷眼看看黎华，后者也正看着她，金色的眼睛里有着某种奇怪的情绪。注意到她的眼光，黎华礼节性地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习惯了黎华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方若绮耸了耸肩，向导演打了声招呼也离开了。不过，想到刚才拍摄过程中的这段小插曲，不知怎的，她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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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后又过去了几天，方若绮自觉越来越有心得，演得也越来越起劲。而黎华，虽然仍然保持着那种温和又疏离的态度，眼神却常不由自主地粘在方若绮的身上。多少能感觉到他的注意，方若绮虽然有点不理解他那种不坦率的态度，却也不甚在意，毕竟两人还只是工作搭档的关系而已。
这天的拍摄结束后，当方若绮正准备如常一样收拾东西离开时，黎华却站在了她面前。
“有时间吗？”他开口，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方若绮有些意外，这个人总是会在你想不到的时间出现。没让这感想出口，她也展开客套的笑容：“有啊，有什么事吗？”
“来了纽约这么久了，你还没出去玩过吧？怎么样，晚上愿意一起去玩吗？”
没想到他竟然会开口相约，方若绮怔了一下。不过她也确实是一直没有时间出去纽约市玩玩，黎华的提议虽然突兀，倒也合她心意。扬起微笑，她欣然作答：“好！”
不一会，两人都换好了衣服，乘坐小渡轮离开了剧组所在的郊区，前往曼哈顿岛。
靠着船舷，方若绮惬意地享受着迎面的温和海风，欣赏着眼前的景色。虽然已经看不到太阳，天还没有完全黑，只是变成了柔和的红色。时值深秋，岸边的树木也染了红色，正和这傍晚的天色相称。渡轮慢慢接近了曼哈顿市区，岸边的建筑物也眼看着高大起来。晚霞把一栋紧靠水边的白色建筑映成了温暖的粉红色，而建筑物的窗口也开始亮起点点灯光，倒映在水中，化作一条条舞动的光柱。
看得出神，方若绮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巴黎也很美，但是和这里是不一样的感觉。不知道如果王大哥在的话，他会说什么？』想到王瑞恩，她嘴角边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想到什么了？”一直站在她身边的黎华，虽然表面上也在欣赏景色，眼角的余光却没放过她神情的变化。
忽然意识到自己自从上船以来还没和黎华说过半句话，方若绮自觉有些失礼，略带歉意地回答：“只是在欣赏景色而已。”
黎华一笑：“景色很棒吧？难得看见你笑。”
方若绮觉得他此时的笑和平时那保持距离的笑容不一样，于是也笑着回答：“嗯，真的很棒。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纽约了吧？”
“嗯。这样还不算什么，再晚点，纽约的夜景更漂亮。”
“对了，等会有什么安排？”也不知道为什么，方若绮就是觉得黎华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后面的节目。
果然，他坦然地说：“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去百老汇看歌舞剧如何？”
这安排倒确实投了方若绮所好，她惊喜地睁大双眼：“咦，真的吗？可是……我听说，票不大好买耶，我们现在才去，买得到吗？”
黎华笑得胸有成竹：“这你倒不必担心，我昨天就已经委托助理去买好了。”
“啊，那太好了。”方若绮呼了一口气，转念间却又想到了另一件事。『等等，那这么说，他早就打算今天邀请我出来玩，而且料定我会接受了？』想到这点，不由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黎华说：“因为知道只有今天的戏分比较松，所以才订了今天的票。至于为什么是歌舞剧嘛……只是因为我喜欢，而且我觉得，你也会喜欢。”他金色的眼睛盯着她，自信的笑容加深。
他的眼神和平时的淡漠不同，仿佛能一眼看到她的心底，方若绮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注视，低下头假装在看着船边的浪花。这时，渡轮已快到目的地了，她趁机转移话题：“啊，快到了！”
上岸之后，黎华轻车熟路地带着方若绮去了一家环境很不错的餐厅吃饭。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很快气氛便融洽起来。离开了工作场所，黎华显得放松了很多，不再刻意保持距离，态度变得非常亲切，也和若绮有说有笑地谈起纽约的见闻来。不可否认，只要他愿意，他很容易就能让女性高兴起来，方若绮也不例外。很快，两人吃完了饭，便赶赴百老汇去看歌舞剧了。
虽然以前并没有看过，方若绮还是一下就被精彩的歌舞剧紧紧地抓住了。精彩的独舞，华丽的群舞，动人心魄的歌声，不绝于耳的音乐，变幻莫测的灯光，让方若绮变得像个孩子一样专注，随着剧情又哭又笑，激动不已。而黎华，只是微笑着坐在座位上，看着五光十色的舞台和身边手舞足蹈的方若绮。
仿佛在转瞬间，两个半小时的歌舞剧便结束了。走出剧场，方若绮仍沉浸在刚刚看完的激动情绪里，一边走着，一边还在比手划脚地和黎华讲着感想。黎华只是笑着，偶尔回她一两句，并不打断她的谈兴。
就这样边走边聊，眼看快走到码头了，方若绮总算平静下来了一点，歪着头看着黎华，正准备说话，忽然一阵风过，自从剧院出来还没顾得上穿外套的方若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停下了脚步。
“终于知道冷了？”黎华也停下脚步，带着戏谑的笑容，为她披上了一直拿在手里的外套。
方若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呵呵，是有点冷啊。”拉了拉衣服准备走。
而黎华却没有动脚的意思，只是曼声说：“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
“？”方若绮抬眼看向他。
“现在已经11点半，已经没有船了。”
“啊？”半秒钟后，方若绮才反应过来，吃惊的张大了嘴：“那，那怎么办？我们今晚怎么回去啊？”
黎华忽然踏前一步，伸出双手把她圈在他和墙壁之间，俊秀的脸也向她的脸靠近，形成一个暧昧的姿势。
方若绮吓得后退半步，贴上了墙壁，而他却靠的更近，金色的双眸热切地盯着她的眼睛，原本柔和的声音也忽然变得低沉，仿佛能蛊惑人心一般：
“今晚，不要回去了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