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泪》冰痕

40、真相

　　婚礼的筹备照常进行，小楠的家就在北京，阿宣也暂时在她家住了下来。拍婚纱、选钻戒、发请柬……一段忙乱的日子，两人都是人仰马翻。但繁忙之中，阿宣却找不到成为新郎的激情和喜悦，他象一个准模范丈夫一样筹备一切，初恋情人，跨洋相聚，每个人都羡慕他们这一对的传奇浪漫。但阿宣知道，能打开心锁的那把钥匙，早扔到了黄山的天都峰下。

　　这天，阿宣陪小楠去定做了衣服，刚出商店门，对面大楼一幅巨大的广告海报印入眼帘，“八月皇马巨星来华访问”，画上的齐达内一袭白衣，仍是王者风范，一旁的金童劳尔卷发飞扬，笑容灿烂。“宣哥，你是小齐丹，蓝雨是小劳尔，你们真是天作之合啊！”穿过多年岁月的尘封，这句话忽然清晰地回响在耳边！阿宣以手覆额，靠着路边的栏杆，呆呆地望着那海报。似乎曾有人还说过，他想得到劳尔的签名照……
　　“宣，你怎么了？”小楠挽着他的手臂。
　　“没什么，太阳晒得我有点晕，我们回去吧！”阿宣拦下了一辆的士。

　　晚上，阿宣上网发了两封工作EMAIL后，下意识地登上了□□。出国以后，他就极少再用□□聊天，只是保留着以前的号码。隐身上线，闪过了一堆系统信息和一堆乱七八糟的留言，阿宣滚动鼠标，在上百的好友名单里一阵狂翻，终于找到蓝雨的头像，一只浅蓝色的海豚。自从两人分手后，蓝雨的头像就永远是灰色的，再也没有上过线，但出于某种原因，阿宣一直没将他删掉，也没再点开过。他现在还用□□吗？自己一周后的婚礼，要不要给他留个言？他也许早就忘掉过去的一切吧？阿宣犹豫了很久，还是点开了蓝雨的个人资料。记忆中是一片空白，现在却有了一个陌生的网址。

　　网址看来是个个人主页，阿宣起了好奇心，把地址COPY下来输入URL栏，有点紧张地按下回车。“已找到网页地址，请等待……” 几分钟后，页面慢慢地打开了，天蓝色的背景，深蓝色的字，但那是什么？那竟然是当年阿宣写给蓝雨的网络日记，还配有在黄山“度蜜月”时的照片！他竟然还留着这些？阿宣的呼吸加快了，迅速翻到最后一页，页面的最下方有一行小字“今生有你，天堂无泪”。

　　“宣，在看什么？”小楠在背后轻轻地拥着他的肩。
　　“以前的一个老同学……”阿宣惊跳起来，不好！有什么事情不对了！他如果已不爱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主页？如果他还爱着自己，为什么临走时他都不肯见自己一面，这些年更是杳无音信？“天堂无泪”又是什么意思？？直觉告诉他，蓝雨肯定出事了！

　　手忙脚乱地拨通了清明的电话，那头传来睡意迷蒙的声音“喂？谁啊？”
　　“清明，是我，阿宣。”
　　“老大，有没有搞错，你知道现在几点了？”清明不满地嚷嚷。
　　“清明，你知道蓝雨的情况吗？他现在在哪里？”阿宣急急地问。
　　“蓝雨？”电话那头的清明醒了大半，“大半夜你打电话来问蓝雨？你吃错药了？我怎么知道？”啪地一声电话断了。
　　阿宣再次拨了清明的电话。“你再打，我就报警告你扰民！”清明怒气冲冲。
　　“清明，我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你不要骗我。你只要告诉我一句，你不知道他的情况，我就再不打扰，明天我直接去他老家找他！”阿宣飞快地说着。
　　电话那头长久地沉默。
　　“喂！喂！你说话啊，清明！”阿宣急得几乎吼了起来，话筒中一片寂静。正当他要挂断电话时，清明开了口，声音干涩：“明天再说，好吧？”
　　“明天？那好，明天一早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第二天清明一开门，差点撞倒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正是阿宣，靠在墙边，身上扑了一层灰，原本明亮的眼里血丝密布，显然彻夜未眠。“天！你什么时候来的？”清明惊叫。
　　“我给你打了电话，睡不着，就打的过来了。”
　　“你怎么突然想起了蓝雨？”清明问。
　　阿宣低头：“我从来不用想起，根本就不曾忘记。”
　　“唉！”清明叹气，“我们楼下有家茶馆，你先去坐着，我给单位请个假。”

　　十分钟后，阿宣和清明在小茶馆里对面而坐。清明摸了支烟出来点燃，吞云吐雾，一言不发，烟雾中看不见他的表情，阿宣静静地等他说话。香烟燃到了尽头，熄灭了烟头，清明终于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但我觉得还是不说的好，反正你马上要结婚了，以前的事都该忘了。”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自己去找他。”阿宣站起身。
　　“等等！”清明叫住他，“你找不到他了。”
　　“找不到他？什么意思？”阿宣停住了呼吸。
　　清明摇了摇头，轻轻地吐出三个字：“他死了。”
　　“你说什么？”阿宣大吼一声，音量足可以掀翻屋顶，一把揪住了清明的领口，茶馆的两名侍应生过来，清明摆摆手，示意没事，让他们退开。
　　“蓝雨死了，死于肝癌，就在你出国后三个月。”清明话音平静，但却无疑是一记炸雷在阿宣头顶爆炸，轰得他不知南北东西。
　　“不可能！你骗我！”阿宣绝望地叫起来，象是溺水的人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那你就不要相信好了。”清明耸耸肩，“他临终前，我曾对他发誓，要为他保密，永远不告诉你，现在我已经违背了誓言。”清明说完，挣开阿宣，转身往门口走去，却被阿宣死死地拉住。

　　第二天，阿宣和清明赶上了最早的航班，直飞离蓝雨最近的省城，接着换上长途大巴。一路上，阿宣沉默不语。蓝雨，蓝雨！五年了，这个名字已成为他心海中不可触及的暗礁。他花了足足五年的时间，强迫自己从失去他的打击中站起来，但如果，如果他不在了……不，不！不会的，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清明一定是搞错了，他也许还在海边的别墅里，也许已回到父母的身边，娶了美丽温柔的妻子……怎么样都好，只要他还好好地活着……

　　傍晚时分，蓝雨家乡的一处陵园里，颠簸了一天的阿宣和清明赶在陵园关门前来到了这里。矮矮的墓碑上，小时侯的蓝雨满头卷发，大睁着双眼……“这墓碑上用的照片是他亲手选的。”清明说。阿宣双腿一软，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