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泪》冰痕

4、初夏

　　不少男生公开表白爱慕之情，蓝雨既不回帖，也不恼怒。对阿宣也是时冷时热。有时阿宣觉得蓝雨对自己是和别人不同的，因为他发现蓝雨很少和别人聊天，心情一好，阿宣就写点有趣的搞笑文章贴出去，想象着她看这些帖子时微笑的样子。有时他又觉得蓝雨神秘莫测，每当阿宣想多问点她私人的情况时，总是被她轻轻地挡回来。明知道被一个网上的小女孩左右情绪很可笑，但每一次他都不由自主地不安，如果哪一天没看到蓝雨，没和她聊上几句，阿宣就会一整天都无精打采，心里空荡荡地没有着落，这种感觉，象是初恋。

　　阿宣上网的时间越来越多，老板的课题和报考托福的事早就被他抛到了一边，就在他一步步陷进去而找不到突破口时，事情有了转机。一天下午，隔壁寝室的清明来找阿宣踢球，发现阿宣又坐在电脑前专心致志。“我说哥们，最近你怎么成天泡在网上，是不是认识了哪个MM？”
　　阿宣正想着刚才和蓝雨的聊天，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别傻了，自古网络无美女，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想想，漂亮的女孩还需要到网上去吊人胃口吗？”
　　阿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听若不闻。
　　清明又说：“真的网恋了？哪个MM？我来帮你审审。”
　　“不是……有一个，嗯，不过不是我们S大的，是D大的，就是网上叫蓝雨的那个。”阿宣有点犹豫。
　　“噢，是她啊？最近BBS上的风云人物！你可真是与时俱进啊！但她是外校的，搞不懂水深水浅，你们发展到什么阶段了？人家对你有没有意思？有没有见过？通过电话了？”清明问。
　　“没有，都没有，她怎么想我不知道，没敢问。”阿宣闷闷地说。
　　“那你不想法去见见她，这样在网上耗着算什么？是美女还是恐龙，要见了才能知道。有了！我记得她是在你的版里出名的，你以斑竹的名义组织一次网友聚会，特意邀请她，她如果对你有点意思，应该会来。不来的话你就死了心吧。而且聚会人多，见一面感觉不好也不会太尴尬。”清明俨然狗头军师。

　　阿宣心里也早有这个打算，清明一怂恿正中下怀，当天就发了个召集聚会的帖子，时间定在周末，并特地给蓝雨留了言。这是阿宣第一次组织网友见面，众多粉丝和其他的斑竹都纷纷跟进。第二天等到蓝雨回信，却说那天有事来不了。“果然，又是单相思，早点死心也好。”阿宣咧着嘴苦笑了一下。但聚会还得办，阿宣便一股脑儿把筹备工作推给了始作俑者清明。

　　蓝雨表明不会来参加聚会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连着几天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对方的上网时间。蓝雨的连载“你答应过要娶我”刚好在聚会的前一天贴出了大结局，不顾众多反对选择了悲剧路线，青梅竹马的恋人经过无数波折，终于要举行婚礼了，但就在前往婚礼的路上，男主角死于车祸，女主角闻讯后精神失常，被送进了医院，在医院里只会反反复复地说一句话“你答应过要娶我”。“确实是纯属虚构”，阿宣暗想，但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聚会的日子很快到了，那是阿宣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天。多年以后，阿宣一想到蓝雨，就会条件反射地想到那个初夏的下午。阿宣站在礼堂前草坪上等着网友集合，手放在额前挡着有点灼热的阳光，天很蓝，蓝得醉人，没有一丝云彩，有微风掠过树梢。阿宣漫无目标地找寻着来来往往的女生，猜测谁会是蓝雨，一个肤色白皙的男孩却走过来，有着挺立的鼻子深深的眼窝和大大的嘴，满头卷曲的头发显得凌乱，阿宣正在想他会不会有外国血统，他却已伸出手来。握手的时候，阿宣清楚地听到他说：“你好！是阿宣吗？我就是蓝雨。”然后蓝雨笑了，现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蓝雨的声音很动听，低低的只有阿宣听得到，却如一个炸雷在阿宣头顶爆炸！有那么一瞬间，阿宣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眼前只是一片白晃晃的阳光。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终于看清了面前微笑着的面孔，他很有一种挥拳砸烂这张漂亮的脸孔的冲动……阿宣攥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蓝雨。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那边有几个朋友，我们过去聊聊吧？”突如其来的女生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一个短发的女生跑过来，很自然地拉住了蓝雨的手，蓝雨对阿宣点点头，又似抱歉地笑了笑，转身和这女孩走到一边去了。只留下阿宣站在原地发呆。

　　直到清明带了一大帮认识不认识的网友过来，阿宣才回过神来。然后是介绍、寒暄、开玩笑和互相恭维，阿宣突然觉得很累，几乎想找个借口溜走。他听见有女生说：“阿宣大斑竹是不是有心事啊？怎么都不理我们？”“是啊，和网上那个文采飞扬的阿宣简直是两个人。”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只有蓝雨那张微笑着的脸庞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清明早在学校附近的酒家定了座，又计划晚饭后再去唱卡拉OK，要玩就玩个尽兴。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饭馆，蓝雨和他的女朋友恰好与阿宣坐在一桌。阿宣发现蓝雨的女友有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样子很好看。吃饭的时候，蓝雨一直细心地照顾着那个女孩；他听见蓝雨轻声地唤她“小晴”……

　　很多人来劝酒，阿宣来者不拒，一口一杯地干完。坐在身边的清明悄悄揶揄他：“蓝雨不来，你就借酒浇愁？”阿宣不理会他暧昧的语气，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他的酒量本来就一般，平时最多喝两瓶啤酒，这天却一口气灌了有十几杯。渐渐地阿宣眼前有些模糊不清了，又有人来敬酒……阿宣站起来，却碰翻了酒瓶，酒流得到处都是。“老大，醉了就不要再喝了。”清明开始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