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成熟时》五柳

1、差不多冬至

　　舒莳出门时外面正飘着雨夹雪，落在她肩头的转瞬即逝的晶莹让她有片刻的怔忪。自从到深圳工作，她有多少年没看到雪了？即使是家乡D市也不常下雪的，而这次回来竟然叫她赶上了。

　　已经冬至了，这一早一晚还是下着阴冷沁骨的细雨。但这丝毫不能阻挡姑姑阿姨们对她的过分关心，毕竟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在这个小城二十五岁还没结婚已算另类了。
　　若是几年前的她必定会很反感去迁就别人出于道德境界的关心，然而现在，与其说她不愿拂了长辈的好意，不如说她也开始向现实妥协了，她也开始害怕孤独终老了吧。以前说什么一定会嫁给自己爱的人，绝对不相亲这类的话，也终是隔世的骄傲了。那样的豪言壮语最终也还是败给了他的厌倦和心冷。

　　除却每晚的梦，自己有多久没想起他了？陈陶濮，仅这三个字就已令她刻骨铭心了。离开他这些年她不也活了下来吗？地球少了谁都是照转的。对他，她还是感激多过恨的，毕竟他给予了她此生唯一的爱，即使以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她仍记得他曾给她荒凉人生带来的温暖和阳光。

　　甩开关于他的念头，她理了理微卷的及肩黑发，有点紧张自己从未遇过的相亲。两个陌生人带着结婚的目的见面会很尴尬的吧。

　　当她走进街角的咖啡店时，无助地四下张望，没有看到王阿姨一直在她耳边夸奖的人。看来那个人还没来，她松了口气，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望着雨里步伐匆匆的人们，她感到茫然。无论是一起撑伞走着的情侣，还是拿着公文包赶车的上班族，或是接孩子回家的父母们，都让她觉得那般遥不可及。

　　“小姐，要点餐吗？”微笑着的服务员打断了她的悲春伤秋。

　　“但见旁人谈情和引诱，问到何时葡萄先熟透……”来电铃声让她感到解脱。做了个稍等的姿势接起电话。

　　“舒小姐吗？真的很抱歉，公司临时出了点事，可能要失约了。”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诚恳的歉意，她也不可能为难对方，显得自己太小气。不过这也正合了她意，她还没做好开始新生活的准备。
　　所以她只是通情达理地说：“没关系，希望下次我们有机会见面。”
　　“当然，没见到舒小姐是我的损失。”
　　“不耽搁您了，您忙吧，王阿姨那里我会解释的。”
　　“那谢谢你了，舒小姐。再见。”
　　“再见。”她突然厌恶了这种虚与委蛇。挂掉电话，对一旁的服务员说声抱歉，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懊恼自己今天真不该出门的。“暗风吹雨入寒窗”，只觉悲凉。
　　竟然冬至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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