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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两个胖子一准会合伙欺负一个瘦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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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虎儿惊呆了!他彻彻底底的惊呆了!
自他打他娘夏花花的怪胎里生下来到如今他长这么大,他都未曾见过这么多鸡。
他机械般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边流出的哈喇子,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前方,活脱脱一个黄鼠狼。
那烤的外皮金黄,泛着香气的鸡们鸣叫着,撕扯着,一只踩过另一只的尸体,争先恐后地朝他涌来。郭虎儿哭了,就像见了亲人一般:自开年起,他就没从饭桌上见到一丁点肉末。郭虎儿张开双臂迫不及待地奔向跑在最前面的那只,来了个深深地拥抱。指尖是它滑嫩的皮肤触感,鼻翼间是它那诱人般的香气。他再也忍受不住,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一口就啃了上去。
“啪”
“啊————”就这样,一声嘹亮悠长的惨叫打破了牛家村宁静祥和的黎明。
“夏花花,你干什么打我屁股,还有还我的鸡来!”
郭虎儿屹立在木床上,一手插腰,一手指着面前令人讨厌的存在,目光坚定而有神,宛似一个经历沙场厮杀的将军,当然前提是穿上衣服。
面前的那个胖墩墩圆滚滚的女人一听这话,立马伸手去捉床上的那个懒蛋,一边动手,一边说:“好啊你,直接叫你娘我的闺名。”
“夏花花,真难听的名字,以后别出去说你是我娘。”郭虎儿从床上上蹿下跳,像是泥鳅一样,不让老娘捉住。
“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出去--------------哎哎------疼疼疼-------松手----快松手----”
床上就这么大点地方,郭虎儿没蹦跶两下就被夏花花揪住了耳朵,郭虎儿不停地求饶:“娘,饶命啊,今天就放过孩儿。”不经意间的一瞥,发现他娘夏花花的白白胖胖的胳臂上不知被谁咬了一口。
好半晌,在夏花花的敦敦教导的理论和揪耳攻势的实践的结合下,郭虎儿同志及时的意识到“称呼已婚妇女的闺名是不正确滴”。
“那怎样称呼已婚妇女呢?”郭虎儿一边揉耳朵,一边虚心发问。
坐在床边的夏花花微笑着解释道:“叫夫人啊,就像别人见了我,就会亲切的称呼我一声‘郭夫人’。”因为微笑的缘故,眼睛在那圆圆如饼的脸上瞬间消失,真像一个开口笑的包子。
“快点穿衣服。”说完郭夫人站起身,在跨向通往屋外的瞬间,一句低声私语传入她的耳朵“什么‘郭夫人’,人家不都直接喊‘花花’吗?”静止了,完完全全的静止了,郭虎儿怔怔地看着他老娘的右腿停在半空中,一个华丽丽的单脚转身,放下右腿,整个动作难度系数九点九。然后向自己靠近,那张脸因为微笑突出了脸蛋的两个肉疙瘩,郭虎儿不由地向后缩了缩身子,想笑一笑,但看着那张肉饼,最后竟然哭了。
“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喊响彻牛家村的上空。
当郭虎儿捏捏自己的脸,还感到疼的时候,他终于体会到“生活就是幸福与不幸的矛盾统一”这一哲学命题的含义。对他而言,幸福是:他还活着,不幸是:夏花花看起来比他还健康。在明白不快点起床有什么后果的前提下,郭虎儿一溜烟儿似的穿好衣服。
“不对啊,这件衣服是哪来的?”郭虎儿低头看着穿在身上的一袭装模作样的儒生装,说着跨出卧室,不想一黑影扑棱棱的从天而降扑到身前,郭虎儿闭眼接住,一股鸡屎味直冲冲的涌上鼻尖。郭虎儿一脸厌恶的睁看眼,把手臂伸得直直的:“小花,你又从鸡窝跑出来了。”小花左右乱伸着脖子“咯咯”的叫着。
小花是郭家鸡窝里最肥美的一只,本来是一只默默无名的母鸡,由于郭虎儿的恶趣味作祟,参考了某人的闺名,终于以“小花”之名,成为继郭大虎,夏花花和他之后的郭家正式成员。每当夏花花拾掇他时,他就收拾小花,或是拔两根毛,或是踢两脚,就是这样小花还是跟他分外亲热。
当郭虎儿忍住“要不要把它吃掉”的念头,把小花重新放回鸡窝,穿过后院,来到正堂时,他方觉的把小花和他之间的行为称为“亲热”是何其的愚蠢。
“臭小子,刚给你穿上的新衣服就弄脏了。”夏花花把手中的缝补的衣服放在桌上,伸手指了指郭虎儿的胸前。
本来洁白无垢的白衫上此刻恰恰印上了两个黑黑的爪痕。
在夏花花十分确信在眼前的这点时间内没有办法除去这痕迹的情况下,结论是揍郭虎儿一顿了事。
“这能怪我吗?”
“不怨你怨谁!难倒怨我吗?臭小子,今天是第一天啊!”
“什么就第一天啊?还有你穿的那不是过年才穿的吗?”
“嗯,不孬,亏你还发现了。”夏花花直接无视第一个问题,原地转了个圈,“怎么样,好看吧?”本该衣袂飞舞的绿底碎花裙只因她胖的均匀,直直的垂在下边。夏花花顺着郭虎儿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波澜不起的裙角,好像发觉了什么似的,又转了一个圈。
郭虎儿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水桶同陀螺一样无差别的旋转了一次又一次,心里想笑又不敢笑,正想要不要安慰她“其实你很漂亮,如果不穿裙子的话”
“干娘————”门口传来杀猪般的嚎叫,正堂的八仙桌震了三震。
待郭虎儿站稳身子,循声望去:自家的正堂前堵着一道墙,不,准确的说是那里站了一个人,那人像是一道墙严严实实地堵住了阳光的射入,整个身子在阴影里显得异常的——宽——没错,是宽!
“干娘—————”
“咚!咚!咚!咚!咚!咚!”
那人哭喊着跑了进来,一把抱住刚停下转圈的夏花花,夏花花彼时尚有些头晕,不敢直接去瞧逆光里的那人,头歪向一侧,见郭虎儿一脸可惜的收拾震碎在地上的茶杯,心下有数,也不看那人一眼,直接拍了拍那人的脖子:“乖,珠珠,你爹又欺负你啦。”本该是拥抱着拍背的,但两个人的肚子一般大小,怎么着都无法伸手到对方背后去,于是夏花花只好搂着那人的脖子,拍了拍。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夏花花的干闺女:屠珠珠。要说这屠珠珠和夏花花的故事,可是讲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先是屠珠珠三岁时的一个艳阳天,她哭闹个不休,她爹屠老刀照顾她,一个头两个大,气呼呼地把她放在肉案上,任她折腾,自己先回屋补一觉,事赶得个巧劲,那天夏花花也被三岁不到的郭虎儿拾掇得迷迷瞪瞪,买肉时,直接放下钱,拿起手边的一块就走了。回家的路上,发现好像很多人看自己,夏花花就更迷糊了。直到回家,煮肉时被丈夫“嘿”的一声惊醒,才发现手里的哪是猪肉,分明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婴儿。夏花花本想立刻出门找屠老刀理论,竟敢挂猪头卖人肉。但眼前的婴儿粉嘟嘟,肉乎乎,时不时的眨巴眨巴小眼,很是可爱。便一个下午照顾俩活宝,晚上时,屠老刀找来,澄清误会后,夏花花不由的感叹道“她与我挺有缘,你瞧,我抱走她时,她既不哭也不闹”当下在屠老刀的提议下,她半推半就成了屠珠珠的干娘,郭虎儿的干姐(其实在郭虎儿看来,屠珠珠是自己的干妹)。
于是乎,幼年时期的屠珠珠因屠老刀顾暇不及直接在郭虎儿家里度过。
于是乎,因长时间接触,屠珠珠长的越来越像夏花花,胖的也越来越像夏花花。
于是乎,在过去的几年,和屠珠珠不对付的郭虎儿充分了解到什么是“泰山压顶”,从“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娘”那里知道了什么叫“胳膊肘向外拐”。
直到屠珠珠十岁时,她有了一定的胆色和腕力,便搬出了郭家,回到爹爹屠老刀身旁,帮忙杀猪。
可是每当有啥子烦心事,总会“咚咚咚”的跑来,夏花花一边安慰她,一边为有震碎的茶壶,茶杯心碎。
“呜呜呜呜————,干娘,爹不要我去私塾”屠珠珠哭着紧紧地抱着干娘。
“没事,咱直接去,正好虎儿今天也要去见先生,走,一块,你爹那干娘和他说。”夏花花也不管屠珠珠的鼻涕眼泪抹到那件碎花裙上,不住的轻声安慰。
郭虎儿本想要嘲笑几句“一头猪去私塾做什么”,却发觉屠珠珠穿的和自己穿的竟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人家的胸前没有黑乎乎的爪痕,还有刚才夏花花说了“今天去见先生”
到这会儿,郭虎儿明白过来,心中一惊,想要趁这俩女人抱头痛苦之际悄声溜走,刚像老鼠一样蹑手蹑脚的走了三步,那该死的屠珠珠说道:“虎子,你上哪去?”
郭虎儿缓缓地回过头,瞧屠珠珠笑得脸上的肉凸起,把眼睛笑没了。
屠珠珠,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