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时限》NO.MATTER HILARY

1、第 1 章

　　看了旁边正发出微微鼾声的人,我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抽出我被紧握的手.习惯性地坐在飘窗上,脚蹬着墙壁.现在是凌晨2点,四周一片寂静.房间里面没有任何计时工具,因为濮觉得钟表滴答的声音就像是不断地提示他死亡将近.对我而言那样的声音无可厚非,可是濮不一样,因为他在一步步地迈向死亡.
　　根据医生的话从现在开始计算,那么濮还有一个月的生命.到底所谓的一个月是多长?28天还是29天?30抑或是31天?死亡来临的时候没有谁能够做好准备,即使是我们的主.
　　看看手机,还有5分钟到2:30.点一根烟开始等待着2:30的到来.因为太过于恐惧了,所以濮要求我在他睡着的时候每半个小时叫醒他一次.每当看着他即使很累很痛苦也不肯去睡的时候我就很想哭,一个很年轻的生命却因为畏惧在睡梦中被死神带走竟采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拒绝睡眠.想睁着眼睛认真感受死亡的降临,面对死亡威胁的人都有这样的愿望,可真正有多少人能够勇敢地去接受了呢?明明想平静地死去却心有不甘.
　　很奇怪,我每抽完一支ESSE的时间都是5分钟,正负不超过5秒.我习惯性于抽包口烟,虽然常常被耻笑说抽烟都显得那么不专业,我笑笑,这没什么的.我的胸腔中的器官并不依赖尼古丁,可是口腔不一样,它贪婪地享受着烟燃烧后带来的快感,某种味道,在每个齿缝中游走.
　　解决掉烟头,重新爬上床去.
　　\"濮~~\"我习惯用很轻柔的第一声去叫他的名字.
　　\"濮,起来了.\"公式化的第二声.
　　我本来应该拒绝濮的请求的,每半个小时叫醒他一次.对于一个急需睡眠的人来说,这样是足够的残忍,对我而言也很残忍.我要睁着眼睛,随时确定他还活着.倘若有一天他真的就在那半个小时中永远地睡过去了,这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件好事,了却了痛苦,但对我而言呢?上一秒还呼吸着并且温热的身体下一秒就成了冰冷的躯体,我要面对着一具尸体处理余留下来的事.我不是胆的人,我害怕这样的情景发生.
　　轻轻摇了一下他,濮很快睁开眼睛,恐惧地看着我,再看看整个房间,用一种战栗着的口气对我说:\"和,真好,我还活着.\"
　　每当他说这样的话时,我总会背过去擦眼泪.
　　\"我不想死\"和\"我要活\"哪个更绝望?
　　濮从来不用所谓绝望的语言和我交谈,可是一个等死的人,每一句话都能使我窒息.
　　如果我们是陌生人还好办,可怜可怜他或者满足他最后的心愿,怎么样都可以,可惜我们不是.我爱他,他的恐惧很轻易地会感染到我.他,我是说濮,他只用去感受对于死亡的恐惧,但我不是,我不仅要去体味他的恐惧还要面对对于他的死亡我所将经历的恐惧.
　　很累,累得快要窒息.
　　很怕,可依然要守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