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围城》左摇右摆/船至桥头

11、第 11 章

　　平稳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赶紧把小翾轰出去，费了好大劲把身上的字迹洗干净，出来的时候也想明白了——安宁必然没有住在这里已经离开了。
　　出了洗手间的门小翾跑过来看看自己老爸的‘变异特征’已经消失还不满了一下，对于孩子的这个反应平稳也只能在庆幸安宁写的都是连笔字之外小翾认识的字也不够多。
　　周日下午孩子是报了国画班的，吃了午饭送孩子去上课回来平稳终于得着了空儿琢磨下怎么‘安抚’安宁，毕竟，是自己先睡着了，而且必然睡得很死。
　　车开到安宁家楼下，试探性打了个电话，竟然很快被接起来，这样平稳踏实了不少，
　　“昨儿…对不起啊。跑了一天也真是有点儿累了，本来还在看专业书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安宁倒是一贯的淡然作风，
　　“哦，没什么。睡就睡呗，我昨儿回来也睡的挺好。”
　　这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平稳也算是摸到点儿门，听了这话心里明白人家是真生气了，心里小开心一下，忽然看到车里一张名片，灵机一动，
　　“那个，我今天下午约了保险经纪，想着给小翾上份保险什么的，他是外地户口参加不了北京的‘一老一小’，你有没有空跟我一起去看看？…我对这个不熟。”
　　安宁正在家里看书，听了这话踢踢脚边的乌拉，弯腰小声的，
　　“正事儿诶，你说我去吗？”
　　乌拉不满的叫了一声，安宁叹气，
　　“你约的什么时间啊？”
　　“就待会儿，来吧，我在你家楼下呢。”
　　安宁赤着脚跑到窗边往下一看，平稳扎眼的小红车，
　　“呃…好吧，等我十分钟。”
　　换好衣服走到门口，下意识的根据自己穿的伸手去摘合适的帽子围巾，半空又停住——毕竟是去陪平稳做事，是不是朴素点儿比较好。想想还是都带上——管他那么多呢。
　　下了楼钻到平稳车里，
　　“你约的哪家保险公司啊？”
　　“你怎么走了？还想着给你做早饭呢。”
　　安宁不理他，自顾自摘安全带，扭过身看到平稳的头伸了过来，眼中的东西…故作嫌恶，一把推开，
　　“眼镜难看死了。做早饭？端我床上啊？”
　　感觉到了那一巴掌的力度，平稳开心了，
　　“端你床上就端你床上呗…”
　　安宁转头看着外面的风景，轻轻笑了。半晌车还没启动，回头一看，平稳正对着后视镜照呢，
　　“难看吗？当时就挑便宜的买了一个。”
　　“嗯，难看。赶紧开车吧，待会儿要有时间我去给你重挑一副。”
　　车子开到某保险公司大厦地下，安宁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个买保险啊，首先你自己要确认自己到底需要保什么方面，以及经济承受能力。”
　　“嗯，这个我想好了，孩子吗，保健康最重要呗。今天来主要咨询下大病的，还有意外什么的。”
　　“大病的种类也很多，主要先看父母双方家族病史，那种遗传性比较强的。”
　　“遗传性强的…我这边好像没什么。他妈妈那边…不知道。”
　　平稳的声音低了下去，安宁心里觉得自己有点儿说错话了，
　　“…反正你待会儿把你的需求什么的先说出来，准备投入多少先别说呢，多听他们说…”
　　“嗯，我知道了…”

　　一个小时后，在业务员舌灿莲花般的推荐中，平稳两眼发直一副彻底被搞晕的模样。旁边一来就说明了只是陪同的安宁在心里大概理清了一下，终于开口，
　　“我们不要和投资联合的那些，就要专门的健康险。这么小的孩子，也用不到什么生命险种。”
　　“这位先生，现在选择投联险种是趋势啊，同样的保费，又能保障健康又能投资升值，何乐而不为呢？而且我还真心建议你们办理指定银行的信用卡，一个主卡可以添加两个副卡的，全部都送意外险。”
　　平稳眼前一亮，转头看看安宁，
　　“送俩健康险呢。”
　　安宁撇撇嘴，
　　“小翾太小根本不具备持卡资格每年不用还要交费。剩下的你也用不了。”
　　“…先生有车的吧，如果遇到车祸…”业务员见缝插针，
　　“那些他会含在车险里面办理。你投连险的条款太过模糊，具体的保底收益率根本没写清楚反倒要保户承担可能的损失。”
　　“…这个投资嘛，自然有赔有赚。但是我们公司这么大保户这么多，当然是本着尽力替客户理财的思路了…”
　　“我当然相信你们的美好期望。但是对于我的朋友个人来说，投向其他地方的收益率不见得比你们要低。你再把之前的那XXX、XXX、XXXX计划拿过来我们比对一下。”
　　“先生还是考虑下投连险吧，你看人民币也在升值，而且您感兴趣的这几款也可以做成投连险，买5份还有折扣。要不您再回去想想？我晚点儿给您打电话？”业务员契而不舍，看安宁这边态度强硬又转向了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平稳。
　　安宁皱起了眉头，
　　“您再这样是不是就算是强买强卖了？这在相关规定中是禁止的吧。”
　　安宁有点儿不耐烦了，干脆掏出片刻不离身的记者证在业务员面前晃了晃，对方终于不再多说什么，麻利的找出了安宁指定的几款，再回答问题也谨慎了很多。
　　平稳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交锋，看业务员老实了心里也是暗笑，再不敢让处在炸毛边缘的安宁再费什么心，自己仔细查阅着一项项条款，
　　“这个癌症二期指的是？”
　　安宁也拿了一份，找人要了根铅笔自己在上面划了划，然后拿着到一边打电话去了。过会儿回来，又开始就各类病情阶段的定义和业务员重新开战。最终，在业务员的重重妥协之下平稳基本确定了一份价值比较高的单子——贵，主要体现在条款细化的制定上。安宁也看出了很多地方业务员的为难，最后干脆叫来了经理磨合了半天才确认下来。接下来是草签，当写到受益人的时候，平稳签下了自己名字，
　　“因为孩子还未成年，我们建议您多写一个人…”
　　平稳迟疑了，下意识看看安宁，安宁把脸转向另一个方向不说话。
　　“…还是先就写我吧。”
　　出来后的两个人都有些疲惫，坐上车，平稳讨好的，
　　“今天多亏了你，要不非得被他们兜进去。那些条款实在太坑人了。”
　　“没什么，自己心里想清楚就行了。”
　　“唉，你不是学新闻的吗？怎么对医学也那么精通？”
　　安宁斜了他一眼，轻轻笑笑没说话。
　　回去路上路过眼镜店，安宁坚持下车给平稳重新选一副眼镜，平稳拗不过他只好停车。
　　“其实我带着这个就挺好的，反正都习惯了。”
　　“得了，还是好好配一副吧，戴不合适的眼镜对眼睛也不好。”
　　果不其然被安宁说中，整日对着电脑工作的平稳果然已经需要配副戴度数的镜子了，趁着他在那边验光，安宁这边已经干脆利落的替他挑好了镜片和几款镜架，看他起来了招手，
　　“过来试戴一下，我觉得这银色半框的应该比较适合你。”
　　平稳轻手轻脚的试戴了一下，看着镜子里学究一样的自己，
　　“…这个，看着太专业点儿了吧？”
　　“那有什么不好，你得先让客户觉得你足够专业才能放心把钱交给你搭理啊。原来那个看着就傻。”
　　“是吗？那好吧听你的。”
　　不过在看到镜架和镜片价格的时候，平稳又不淡定了，
　　“这么贵？用得着吗？”
　　“贵有贵的道理啊，镜架够轻，贴皮肤的触感也好，而且有一定延展性；镜片耐摔耐磨还能抵抗紫外线。你说你选幼儿园、保单什么的不眨眼怎么这点儿钱受不了了？”
　　“那当然不一样了，孩子的教育健康问题是最重要的啊。”平稳回答的一本正经。
　　瞅着他那样儿安宁笑了，
　　“别心疼了，我都交完钱了，算是幼儿园对你的回馈吧…上次你那位不是还投诉我们太贵呢吗？！”
　　平稳脸红了，不知是为了安宁给自己交了钱还是因为他提到了上次那个自己再没联系过的女人。
　　“那个…”
　　“那什么啊？还不赶紧接孩子去？都几点了。”
　　晚饭照例是平稳下厨，安宁发现他似乎没有在外面吃的习惯。这次没上次生日那么刻意的准备，但许久没吃过家常小炒的安宁也吃得十分惬意。
　　第二天要上班，自然没有再留安宁的理由，吃过饭，平稳简单收拾一下，坚持要送安宁回去，送到安宁楼下之后又要跟着他遛狗，安宁心里好笑磨不过他也只好答应。孩子都是有爱动物的天性的，抱着好一阵摩挲之后小翾牵着乌拉在前面疯跑，两个大人在后面慢慢溜达。耳边听着平稳搜肠刮肚的找话题，看看前面孩子离得远，安宁终于忍耐不住，
　　“平稳，你是在追我吗？”
　　平稳一下不说话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安宁心里半是无奈半是…
　　“你觉得咱俩合适吗？咱们才认识多长时间啊？你对我了解吗？”
　　“…你原来的生活都是过去式，我看重的是现在的你！”虽然有些结巴，但还是努力说出了决心。
　　安宁觉得好笑，
　　“我的现在？和咱俩的未来是吗？”
　　“是啊！”平稳激动了。
　　安宁脸一板，
　　“哪本三流小说上看到的啊？我借你的书里面可没这些。”
　　平稳又蔫儿了，
　　“我是不太会说话…要不，你说我应该怎么追你？”
　　“不傻啊。你说这话让我怎么回答？”微微眯起眼睛斜瞟着愣愣的平稳，看得他心跳加速，
　　“…你就直接说呗，嘿嘿。”
　　“嗯…”安宁故作沉吟，两眼望天，
　　“这我也说不好。反正之前追我的吧，没拿孩子当借口的。一般都是请我吃吃饭啊什么的…当然那些请客就知道鱼翅鲍鱼的暴发户我也看不上…”
　　平稳小松了口气，
　　“那不是孩子喜欢你嘛。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
　　安宁又想翻白眼了，冲着面前的大个儿，
　　“你就知道做啊，我喜欢澳龙，喜欢Foie Gras，你会做吗？”
　　大个儿傻眼了，
　　“那都是什么啊？”
　　安宁心情甚好的样子，
　　“是什么自己查去呗。还有我告诉你啊，在这里小翾管我叫什么也就算了，但是在园里必须还得叫我园长，没有特殊待遇。”
　　“这我知道…小翾，过来。”
　　孩子屁颠颠儿的跑过来，平稳弯下腰，
　　“爸爸跟你说啊，在家里可以叫安叔叔，但是在幼儿园里还得叫安园长，记住了吗？”
　　孩子糊涂了，
　　“为什么啊？那我能和别的小朋友说安叔叔在咱们家里住过吗？”
　　“不能，因为…”平稳抬头看看安宁，
　　“因为要是别的小朋友知道了，都让安园长住他们家去住怎么办，安园长那么忙是吧。”
　　孩子了然的点点头，
　　“嗯。我们班里的同学们都喜欢安园长，说安园长好帅好帅的，妮妮还说长大了要嫁给安园长呢…”
　　安宁刚开始听着挺开心，不过听到后面那句不淡定了，
　　“什么？妮妮是谁啊？什么时候说的？”
　　“就前两天啊。那安园长为什么能住咱们家啊？”
　　平稳的头有点儿大，感觉着脑后安宁的视线，硬着头皮，
　　“因为，安园长是咱们的远房亲戚…嗯，不是老家那边的。所以才偶尔住在咱们家给小翾讲故事。要是随便说出去了，以后就再也不能给小翾讲故事了。”
　　孩子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抿着小嘴仔细想了半天，终于克服了心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态，严肃的点点头，
　　“那我不告诉他们了。”
　　“小翾真乖，来，咱们拉钩。”平稳哄骗着孩子拉了勾，直起身仍然不敢直视安宁。
　　倒是孩子一脸纯真的，
　　“安叔叔，那你以后会和妮妮结婚吗？那你要是和妮妮结婚了，妮妮是不是也成了我的亲戚了？”
　　安宁凌乱了，这孩子想的真远，微笑着从牙缝里，
　　“小翾放心，安叔叔永远不会和妮妮结婚的。”
　　“哦…”小翾好像放下了一颗心，
　　“那我就可以追妮妮当我女朋友了…”蹦蹦跳跳的又去追乌拉了，留下了大眼瞪小眼的两人。
　　“你教育出来的这是什么孩子？啊？还我是你远房亲戚？多远啊？什么辈份啊？莫名其妙！”

　　结束了乱七八糟的遛狗，安宁拉着乌拉回家，一进家门就听见座机的铃声，蝈蝈儿，
　　“可找着你了，干嘛去了打你一天手机关机。”
　　“哦…没电了。”可不是吗，昨晚就忘了充电，今儿必然一早就自动关机了。
　　“没电不知道充啊，跟谁浪去了连基本通讯都不保障了，还记者呢。那什么，给你介绍一建筑师，见不见？”
　　“呃…短时间内，还是算了吧。”
　　安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
　　这文吧，打定主意就是单纯从安宁这个角度去看待事物，去思考去选择的。不会再有那种上帝视角，前面忘了说，这边提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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