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物》宇宙月

7、一见杨过误终身

　　她去洗了个澡，换了衣服，走下楼去，准备和父亲说说上学的事情。老式建筑，木质楼梯，却因为铺了地毯而把她的脚步声隐藏的毫无痕迹。她一边端详着房子一边往下走，走到墙角，听到父母在谈论自己，脚下的步子适时的停了下来。
　　“十五六岁的孩子正是青春期，就是跟着父母的尚且生分，更别说她自小不跟我们。话说回来她就是真的怨恨我们也是正常。而且如果她知道我们对外宣布她是领养的，她会更不好过。”井康对妻子解释着女儿举止的冷淡。
　　“可是真的没有问题吗？万一查出来她是我们亲生的，这违反计划生育的事情，我们可是要被处分的，说不定还要下岗的，我们的单位毕竟和其他不同。”孟晓秋担忧的说。
　　“放心吧，我都打点好了。况且她的户口还在路镇，我们说她是领养回来的，没有人会怀疑。”井康胸有成竹，对于这个女儿，他的确想要补偿，可是身为国企的高级会计师，违反计划生育的事情还是能捂严实就要捂严实的。
　　天饶站在那里，还是得不到承认么？以前在路镇他们说她是抱来的孩子，现在回到父母身边，她依然是领养的。还真是，可怜呢。她自嘲的摇了摇头，松开握着的手，转身准备上楼回房间。一直出神的她没看到脚下地毯皱起突出了一块，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了出去。方向是楼梯的把手，她没办法抗拒地球引力，只好认命的闭上眼睛，眼前都预料的到血的颜色。

　　“姐，小心。”从厨房出来的小男孩刚好看到这一幕，用尽力气终于拉着她，可是十岁的孩子能有多大力气？巨大的地球引力把自己也带了过去，好在两个人摔倒的方向扭转了，没有倒向楼梯转角，只是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但是因为有地毯，所以摔得并没有那么惨。
　　“看，你要是摔那上面非毁容不可。”两个人爬起来，井成泽指着楼梯把手对惊魂未定的姐姐说。
　　“萨体？（什么事？）”井康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急的连本地话都蹦了出来。
　　“屁招精。（啥也没有）”井成泽说着，偷偷瞄了瞄脸色苍白的姐姐。
　　“为什么要带我回来？这样对你们不好，不是吗？”天饶看着父亲问出心里想的，她不是隐忍的孩子，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问清楚，痛不能痛得不明不白。
　　“你这是什么话，这是你的家，带你回来有什么不对吗？”孟晓秋被女儿的桀骜样子气住了。
　　“您这又是什么话？是您不要我的，从头到尾我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井天饶心里想着说出这句话的后果，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如果在这里还要谨言慎行，她真可以去流浪了。她并不是没礼貌的孩子，她只是觉得憋屈，这样的一口气在肺腑里不说出来，她怕自己会炸掉。
　　“你，不想在这里就走啊，没人拦你。”孟晓秋口不择言，这个女儿的姿态像极了一个人，总是让她情不自禁的发怒。
　　天饶愣在那里，呵呵，原来，自己连任性赌气的权利都没有，只有被宠爱的人才有跋扈的权利呵。
　　“我会走的，但不是现在，以后就麻烦您了。”天饶倒也识时务，冲孟晓秋鞠了一躬，态度恢复到刚来的礼貌冷淡，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这么对孩子？”井康看着女儿走在楼梯上的背影，挺得笔直的背脊，心里难过，怨念的对妻子说。
　　“妈，我要是你，就会对姐姐好一点，有多好就多好。”男孩的声音弱弱的响起。
　　“小孩子，懂什么？”孟晓秋愤愤的说。井成泽也转身也上了楼。
　　“不给她个下马威，她不知道这家里谁是主人。”她回答丈夫的问题，但是很明显她也被天饶突然转变的态度给惊住了。
　　“她是你怀胎十月生的啊，和泽儿一样，是我们的骨肉啊。”井康不明白妻子的怒气从何而来，从说要接天饶回来，她一直都是冷淡的，直到天饶来家里，她也是像对待一个客人那样对待天饶。他没再和妻子说话，站起来走向二楼，他想看看天饶。

　　井成泽跟在姐姐背后，看着她，眼看着她就要进房间，终于忍不住说，“姐，你进那个房间是我的。”
　　天饶推开房门看了一眼，觉得没错啊，疑惑的看着弟弟。成泽走向隔壁的房间，打开门一看，扶住额头很无力的说，“咱妈怎么把咱们俩的房间布置的一样啊？”天饶过去看，果然是一模一样的。
　　“那间是我的吗？”天饶看着成泽站的位置问。
　　“嗯。”成泽点点头。天饶没再说什么，走了进去。
　　“那个，姐••••••”成泽叫住她。
　　“嗯？”天饶扭过头。
　　“咱妈就是那样，你别难过了。她对我也很严厉的。”小男孩显然很早熟，看得出大人们之间的纠结。
　　“喔。”天饶答道。
　　“虽然他们对别人说你是领养的，但是我知道，你是我亲姐姐。”小男孩眨着眼睛说。
　　井天饶突然很想哭，长到这么大从来没听过这么煽情的话，跑过去抱住男孩小小的身体，眼泪鼻涕哭的一塌糊涂。
　　“呀，脏死了。还有啊，你让妈带你去多买点漂亮衣服，你现在穿的这样，虽然也不难看，可是我想要姐姐更漂亮。”天饶哭的更厉害了。“什么嘛，臭小子，还敢嫌弃我？”
　　而这一幕刚好被上楼的井父看到，看起来这对孩子的感情还是很好的。他欣慰的想。

　　来苏州的时候正是暑假，天饶每天跟着弟弟到处乱跑，苏州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充满了古意。天饶看着那些老庭院，总觉得里面满是故事。临近开学的两周，井康和孟晓秋开始商量天饶的入学问题，对于他们觉得教育环境上不能和城里孩子相比的女儿，选一个靠谱的高中自然是非常重要的。
　　“爸爸妈妈，我想上寄宿学校。”天饶小心的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那怎么行？你刚回家，爸爸想和你多呆呆。而且学校的条件怎么比得上家里。”井康提出反对。孟晓秋却没言语。
　　“我对苏州并不熟，又是路痴，走读的话，会很耽搁时间。我的基础比起这里的同学是差了点，我想尽快补回来。”天饶再次表述自己的想法。
　　孟晓秋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办法对这个亲生骨肉亲起来，天饶和她长得并不像，而是像她已去世的婆婆，井康的母亲年轻时是有名的美人，到了老仍是气质出众，但是却和大儿媳妇儿也就是孟晓秋不和。
　　到了最后，终于选定了一间学校，半寄宿半走读学校，天饶平时住学校，每周回家一次。她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而且一如既往的优秀，从入学考试的年级四十到期中考的年级第十然后到第一个学期结束的年级第一，整个过程被她的授业老师在其他班上反复宣传重复讲述，津津乐道程度不下于对自己过去学生生涯的追忆。
　　那次绘画比赛就在她转学的第一个学期，她自小爱画画，却从未经过专业的训练。路镇的教育程度比起这边，终究是差了很多的。但是优秀的人到哪里都是优秀的，并不像橘子那样生到淮南就是橘子，生到淮北就变成了枳。
　　她参加了那次比赛，而且稀里糊涂的把尹远南赶出了第一的位置，甚至连第二的位置都没给他留。
　　她早早就听说了尹远南，的确，这等人物在任何地方都是像钻石一样的存在。她知道他的一切光荣事迹，她也知道他长了一张好看的惨绝人寰的脸。
　　只是不知道是怎样的惨绝人寰，毕竟传闻这种东西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而且八成是掺了水分的。
　　她看着他那幅组画的时候，心里面升起了奇异的温暖，那细腻的色泽，那传神的笔触，以及那光亮之外的阴暗，都致命的吸引了她。
　　她听说，他自小跟着姥姥长大，母亲在外做生意，鲜少在家。
　　相必也是需要爱的人吧，她惴惴的想着，看着看着，就出了声。
　　直到察觉到旁边的男孩子看她的目光，扭过头看向对方礼貌的笑，眼光触到对方的脸，脑子里出现七个字，“一见杨过误终身”她心里想着，这个男生长得可真要命。
　　直到大赛的老师过来给她介绍，她的手不易察觉的抖了抖，以她三脚猫的绘画水平，在作者面前大放厥词，她心有点虚。
　　原来，尹远南是这个样子啊。她想，的确是惨绝人寰啊，关于他的传言好像没有失实啊。

作者有话说

　　哈哈，又更了一章，不知道下一章能不能马上跟进。加油，柿子同志。
谢谢各位支持柿子的童靴。
我会持之以恒的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