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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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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连实习的大学生们终于有了吃免费食物的机会了,多露出灿烂笑容。他们急急的穿上带来的最合身衣服,跑下楼去,在左手的篮球场边等,还打算好好说一回奉承二连权贵的话,但是要紧的是敞开肚子吃喝,才不辜负受了委屈的肚子。他们等了半天,均觉希望落空而又叹息时,右手夹一只烟的白书记步伐凌乱,左摇右晃着自场门口进来。他脸色像淤积的血般红,鼻尖则若一粒熟透的草莓,多不敢肯定是否就是白书记,忙让敖兢业辨识。敖兢业仔细看一回,说没错,多笑眯眯的朝白书记涌去。桑葚和皇甫荪一样小视其他同学,也和邓积云几步赶上去把白书记扶住。白书记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话,想了半天,将屁兜里的名贵香烟摸出来散,烟民们当场喜得屁滚尿流。他们欢欢喜喜的促拥着白书记到了公交车停靠点,在公交车来后,就算没有必要帮忙,也多伸出一只手,与桑葚和邓积云一起,把白书记捧上车。之后,在一清真手抓肉店前的临时停靠点,又齐心搬古董似的把白书记卸下,小心伺候着往店里去。白书记的眼睛虽然睁不开了,进雅间就像进自己家一样。
服务员前来服务,白书记让实习生们点菜,实习生们推让白书记点,白书记辞不过,接过菜单,凑近眼皮,哆嗦着手指指了个手抓肉,回递给实习生。实习生们彼此谦让一回,就算白书记直晃脑袋让随便点,也仅点了几个小炒,多是素菜。白书记看一回,囔了个大盘鸡和红烧鱼,渐渐睡去,但是不久,让夹着的烟头烙醒了,才卷着舌头和实习生们说话。菜上来了,他先叫了一瓶不太差的白酒和一瓶饮料,胃口大开的实习生们多等不及了,仍将酒或果汁倒满,与白书记碰。白书记晃着脑袋干了,开始点头。他不经意的眯见都不动筷子,说:“吃呀,吃,别客气。”实习生们才举筷,吃相也都很斯文。邓积云更是将一块手抓肉剔掉骨头后浸了点蘸水,放在白书记碗里。白书记夹起来咬了一小口,放下,牙齿便一下一下的张合,眼睛却已闭上。因白书记醉得厉害,没行三巡酒礼,却多推桑葚敬酒,桑葚摇头,冯甘自告奋勇,举起酒杯,笑说:“书记,我敬你一杯。”白书记这才又微微张开眼睛,把字一个一个的吐出来:“你们尽量尽兴,没时间才怠慢了你们。”多忙说没有,还说,二连的领导给他们的关心已经不少了。白书记继续说:“我可是不行了,今天已喝了三场了,再不能喝了。”向哈笑说:“书记的酒量肯定很大,你现在看起来还没有醉呢。”女生们听了,多咧着嘴直笑。白书记的鼻翼动了两下,把手扬起来又放到桌子上,开口说:“不不不,我真的不能喝了,真的醉了。”他又晃一回脑袋,说:“嗯,此道的天下是你们年青人的了,我们老了。”邓积云忙说:“书记你一点都不显老。”白书记颇有感触的说:“唉,从年初一一直喝到现在,没有一天不喝,我的身体实在消受不了了,也没办法,要生存,必须喝。”他又让实习生们别客气,才垂下脑袋,渐次打呼噜。雷珏见均不大动筷子,笑说:“请呀,请呀,可别让书记寒心。”带头张嘴大吃,其他人才又动筷子。他们的食量和酒量虽然均不是太大,难却白书记的热情款待,又拿了两瓶同样的白酒,直吃了几个小时才差不多将一桌子菜吃得干干净净。白书记在实习生们酒足饭饱之时,仍身处梦乡,桑葚和邓积云凑钱付账,也要了收据,才打的把白书记送回家。
回到场部,桑葚听见住处一片高谈阔论声,舍了邓积云和雷珏,去女生住处。507房紧闭,进506室,又在打牌,去王惠兰旁边看。黎萍哈哈笑说:“都没大牌了,该我称王称霸了。”她瞥见桑葚来了,笑问:“玩吗?”王惠兰说:“别让他来,他笨得跟猪一样,连牌都不会算。”扭头说:“哎,我口渴了,帮我倒杯水来。”桑葚忙去用窗台上的木雕杯倒了杯开水,放在王惠兰面前,又闷闷的站着。张丽娜奇怪的问:“你今晚怎么不说话?”李芳珍退了两张牌给贡家,说:“先吃饭时,他和那个皇什么的一样,没说几句话,也没吃什么菜。”米娜笑问:“是菜不合胃口吗?”桑葚忽然问:“你们怎么没去?”王惠兰问:“你怎么忘了?我们是在场部实习的。”紫荷笑说:“是你没去,他才吃不下。”王惠兰瞥桑葚一眼,责说:“别胡说。”随即出错了一张牌,忽觉桑葚不在身旁,转过头去看,桑葚坐在她床上,抱着布娃娃瞧,说:“真奇了怪了,当哑巴,还玩布娃娃。”张丽娜叹说:“哎呀,他是真有毛病。”黎萍嚷说:“你的胆子可真大,竟敢碰那个布娃娃,平时可无人敢碰。”其他人多微笑不语,王惠兰的眼神则又有些飘忽了。桑葚放下布娃娃,说:“我发觉我们做人做得真可怜。”就出去了。王惠兰本想追出去问桑葚为什么那么不开心,怕紫荷等又笑她,继续玩牌,却已心不在焉了。
第二天,沉沉的阴云一朝散尽,更捧出一团艳火,天气预报里说,出现低温天气已不可能,春播开始。女生们怕晒黑,从头武装到脚,防止阳光偷袭,而紫外线太强,会穿透面罩及校服,她们偶尔检查播种机下粒率,就躲藏到树下,倒无损面皮,然而也有男生比较爱美,没忙一会,怕皮肤给晒裂了,紧忙跑到树荫中。他们有时太过害怕了,在树下坐下就再也不能起身了。
春播近尾声时,仍没有任何补助,在背地里,男生们多辱骂二连的权贵及其家人。所予的骂由小骂到中骂,再到大咒骂。若他们的话能成真,白书记和黑连长家的男子就都成了禽兽,女的——不论大小——均已沦为娼妓。邓积云也骂,更想从白书记的袋子中要出钱来。他知道桑葚已与白书记及黑连长言谈甚欢,找桑葚商议。桑葚开始不想去,邓积云与桑葚虽没深交,但是深知桑葚为人,缠磨,桑葚禁不住,只好厚着脸皮,与邓积云一块儿,向白书记和黑连长献殷勤。约抽完四五包烟,向白书记微露心意,也有点收获,在农忙时候,一天补助三元钱,还是必须在场部一楼食堂吃才有。坐享其成者嫌少,也高兴了一回,却均不如邓积云高兴。每当吃饭或闲聊之际,他多会将功绩出来炫耀,说,若不是他掏腰包买了数包烟去拉关系,不会有任何补助。皇甫荪因而对邓积云很不满,倘不是邓积云曾帮过他,准不再与邓积云打招呼。
播种后的第一天休息日,在二连实习者,有一部分早早的返校,或去别的连看同学,余下的想睡懒觉而欲睡至中午才起床,没料到场部的权贵要求与王惠兰和米娜一起做不同品种不同密度的播种试验。桑葚和皇甫荪外,多后悔说没有离开场部,也多破口大骂,但是不论如何不满,必须下地。他们多有情绪,大都以最慢的速度起床、洗漱、吃饭,才若散步般去棉田。
有机会接触心中女神,皇甫荪的心一直突突跳动。去途中,他看着桑葚身旁的倩影,呼吸就渐渐急促。他怕他人察觉,违心的看天上的浮云、乾山顶的积雪和路旁的翠色,以致不小心踏入一个小水坑,溅了邓积云和吴花一身水,让吴花骂了一顿,羞愧不已,忙道歉,也才稍留意脚下。
播种时,皇甫荪欲与王惠兰为邻的,想起曾有的流氓行为,远去一边,用心眼瞧。他在云开日出之际,闻到一缕销魂体香,心血立时沸腾了,想:“她就在近旁吗?”他怕是,又怕不是。他在心里自我商量似的问,是否抬头看一看,眼睛的余光早跑到身侧女子的身上,果然是,但是心内的情潮突然退去,也听见了周围一片嘈杂,因王惠兰卧坐在膜带上播种。王惠兰此刻的姿势是一种能尽展女性魅力的妙态,在思想保守的皇甫荪眼里,有些‘媚’。黎萍忽然问:“毕业后回去还是留在这边?”连问了两遍,皇甫荪发现黎萍正看着他,也向周围看了看,才肯定黎萍是在和他说话,说:“现在还不清楚。”米娜笑说:“肯定是留在这边了,种棉花卖,能赚大钱,内地可有很多人来这边种棉花发了财的。”吴花不相信:“有这么容易吗?”黎萍肯定的说:“在地方上是可以的。”邓积云伸一回懒腰,说:“只有少数人可以,否则地方上种棉花的,肯定大多都是脱离公司的种棉职工,而我毕业后也会去种棉花。”米娜不语了。黎萍又说:“但是内地有很多人在我们那边种棉花是发了大财的。”邓积云改口说:“也许吧,可是从基层出来的,有几人想回去?几乎没有。”桑葚皱眉问:“那为什么有很多人下基层?而且一去就是挂职副连长级别的科技指导员。”邓积云说:“下去的,没有高明手腕,大多只干一段时间就拍屁股走人了,若硬要留下,等着的,是一直沉沦在底层的命运,难不成你没听说过吗?”桑葚说:“听说过有走的,毕竟只是少数。”吴花说:“依你这么说,科技指导员也没什么用处。”邓积云说:“种棉种不过职工,而其他的,从我们这届学生目前的素质来看,想必你也知道,要啥没啥,况且就算有能耐了又如何?那个粪坑里,不是你想怎么就怎么的。那里面可多是忌才的,不会给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除非有上级赏识你,可是这种情况很少,他们中可没多少人愿意将已稳固的利益链条剪断而给不能带来任何好处、甚至会添乱的人留下发展空间。”李芳珍说:“依你的说法,下面纯粹是一张张大的血盆大口了。”邓积云说:“若不是,就不会有无数土皇帝存在了。”吴花起身提一回裤子,又蹲下,说:“下面可是一片清明世界。”邓积云以长辈训晚辈的口气说:“小伙,不知实情就别乱说,不然闪了舌头,我的双亲是种棉职工,什么都一清二楚。我们中国没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地球人都明白,最黑的地方就是公司所辖的大片土地,除棉花卖价比地方低,其他的,均比地方上高,而且公司里的职工,与权贵关系不好的,往往是最贫穷的,在地方上,才不太看重与权贵间的关系。”桑葚知道邓积云的话有泄愤的味道,然而据他所知,也并非什么都只是发发牢骚。为进一步了解,又问:“像种子、地膜、农药、肥料等,难道不可以自己去买吗?”邓积云说:“均是统一配发的,在收成后统一扣钱,但是不论你用也好,不用也罢,照扣不误。”便都叹说基层真黑。吴花发誓说:“冲这点,我此生绝不下基层。”其他人也多如是附和。
桑葚连声叹息,王惠兰问:“感叹什么?”她觉坐够了,起身来,没有站稳,扑倒在桑葚怀里。桑葚忙扶着王惠兰坐下,责说:“也没见过像你这样播种的,看你下次还如此不如此。”王惠兰的脸有些发热,轻轻转动的眼睛不好意思看桑葚,忙看向别处。她觉脚踝有些疼,把脚从鞋内拿出,脱下袜子后放在鞋背上,用手轻揉。桑葚以为王惠兰扭伤了脚,凑近身去看。他看清了王惠兰那如玉的秀踝,呆住了。王惠兰不经意间发现桑葚直盯着她的裸踝瞧,又露羞态,向一边移了移,桑葚的眼光紧随她脚的挪动而移动,忙穿上鞋袜。米娜轻轻拍桑葚的肩膀两下,笑问:“想什么?”桑葚依旧一副痴态,喃喃:“好纤巧的脚踝。”他的话刚出口,醒悟转来,后悔不迭。米娜直看着王惠兰笑,王惠兰的脸色更红了。她怒视桑葚两眼,起身去另一个膜带,桑葚忙跟去,说了许多道歉的话也不能消除王惠兰心中怒意,愈着急,越期期艾艾不能言了,只好静静的在一旁呆着。王惠兰觉桑葚没有离开的意思,又换一个膜带,桑葚才没有再跟去。她庆幸不再为面对桑葚而难为情,忍不住看桑葚两眼,刚巧与桑葚送来的眼波相撞一处,急急的闪避开去,然而心神再不能安宁了,更有责备桑葚的冲动。她煎熬到播种毕,才深深叹一口气。
皇甫荪依旧独往场部冲。他走得比较快,没多久,超过了孑然而行的王惠兰,进入恶臭蒸人的路段。他飞快的走出恶臭区,偏着头看两眼王惠兰的短小身影,心想,还是别将心用在王惠兰身上了罢,但是已刻在他心里的优雅身姿早不能驱除了。
王惠兰情荡神摇,虽是走走停停,有恶臭包裹,没有异常反应。若在以前,她遭遇这么臭的恶气,一定会呕吐,这次却只是嘀咕:“他会喜欢我吗?然而观他平常的举止,仍没有爱恋我的意思,可一些迹象又表明,他用了些心思在我的身上。”她又再三思忖一回,说:“准是他心里有些喜欢我,才那样大胆。”随又犹豫了,“他向我道歉时的样子,是那样的正经,像信徒亵渎了神灵而诚心悔过一样郑重。”她想着想着,思维越来越混乱了。后来,伤透了脑筋,又下决心说:“不管那么多了,我----只要他现在又来向我道歉,我非----”她迅速的瞟一回周围,“我又要向他表露。”随即仿佛桑葚就在跟前似的问:“那你到底还来不来道歉?如果来,只要说一句仰慕我的话,我会----会----”桑葚果真出现在面前,脸上立时爬上了些羞意,心内也异常欢喜,却怒责:“你现在成了鬼了吗?这么轻声,将人吓了好一跳。”桑葚怔了怔,才笑了笑,又欲开口道歉,王惠兰忙说:“先用眼睛来欺负我,现在又来求我原谅,脸皮真厚,别想我饶恕你。”她的头稍垂了一点,眼睛在帽檐下偷瞟,心说:“说呀,快说,只要你说一句‘我----’,”她像是觉桑葚能听清她的心语似的,把‘喜欢你’三字省了,又心说:“我就成了你的----,甚至在将来还是----”桑葚让王惠兰抢白了一通,神色着急,热汗涔涔,刚说了个‘我’字,后面已不知说什么好了。王惠兰站半天,没有等到想听的,白桑葚两眼,往场内跑。桑葚更急了,紧追上前去,急说:“我下作,不该有先前的猥琐行为,可我现在又无别的话来说了,也不想重复先前的话,怕你听了讨厌,但是我道歉的心意绝对真诚,而先那会儿,也没有歪想。”王惠兰的眼泪哗啦一下滚出来了,桑葚益发急了,不知所措的问:“我才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呀,怎么哭开了?你别如此伤心了好吗?是不是我在你面前,让你心里不舒服,那我马上消失。”王惠兰的眼泪更若溪水般流淌不住,泣责:“还站在这儿做什么?滚呀,快消失罢,明明知道,又来装疯卖傻,非要惹出人家的眼泪来不可,你真是个大混蛋,真是个大恶棍。”捂着脸跑进楼去。
桑葚怔在原地,米娜等人已至跟前,叫他两声,没有叫醒,才摇他两下,醒来,微微一笑,快步进楼。黎萍跑步追上去问:“你真不知她心意吗?”李芳珍也紧跟着自右手楼梯上楼,也说:“她可是早把你当成命根子了。”米娜亦说:“在我们女生间,这已是公开的秘密,而你们男生,也准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没有人谈论而已。”桑葚结巴说:“可是----可是我----唉----”已到四楼,几步蹿进住处。他去冲了个凉水澡,抱头躺在床上,不理邓积云等人的琐碎言词。他闭着眼睛想了一回,翻身起来倚着墙壁自语:“先竟心动了两次,还是----唉,兰兰,我该怎么办?”他提起欧阳兰兰,又给欧阳兰兰打电话,得知欧阳兰兰要来旁边的幻山中学实习,忙下床去王惠兰的住处。
王惠兰正看书。她瞟见桑葚进来,忙侧身面墙,但是心思又飘到桑葚身上去了。桑葚看两眼扑克战,虽然有些奇怪在实验田里没有见到冯甘和向哈,没有多想,而是踱步到王惠兰床前,笑说:“欧阳兰兰过一阵子就要到这旁边的中学来实习了。”王惠兰不理,俯身笑问:“听见了吗?”王惠兰翻转身问:“听见了又如何?”桑葚吓了一跳,仍笑问:“难道不高兴吗?”王惠兰冷声说:“你高兴是你的事,我高兴是我的事,没有必要来彼此通气,况且也没什么气好通的。”桑葚只好瓜笑着站直了身体不语。冯甘催也笑红了脸的向哈出牌,才问:“是谁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心气这么不顺。”王惠兰瞪冯甘一眼,问:“能别和我说话吗?”冯甘忙说:“我不说了,马上闭嘴。”王惠兰转而问桑葚:“别立在这儿行吗?影响人,还增加了空气的含热量,难道要让人热出大汗来才安心吗?真是损人不利己。”黎萍也早又哼哼笑出声来。桑葚抿两下嘴唇,出门,一本书早自肩头飞出门去,砸在对面的墙上,随后,布娃娃与他的头相撞,翻了个筋斗,躺在楼道里不动了。桑葚转过身去看着一脸傲气的王惠兰,向哈等人的仰合之态早又映入眼睛,王惠兰指了指布娃娃及书,忙捡起来,给送进去才下楼。
他从洗手间出来,王惠兰正拿着遮阳伞,在楼梯口站着,没有理,径直回住处。王惠兰轻声问:“能陪我一会儿吗?”桑葚说:“我动不动就惹你生气,还是让别人陪你好。”王惠兰笑问:“那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桑葚心思微动,却说:“我很笨,不适合。”王惠兰知道桑葚还在生才的气,责说:“没想到你仍这么小气。”桑葚问:“我还小气吗?”王惠兰反问:“不是吗?人家细声细气的和你说了这么久的话,连一个笑容都没有。”桑葚想想也对,仍没有笑。王惠兰嫣然一笑,说:“好了,就当才是我的不是了。”桑葚说:“才本来就是你的错,给我道歉还这么勉强。”王惠兰哼哼笑了一回,说:“那我就正式一点罢,大头,对不起,才姐姐伤了你的心,姐姐才真的不应该无理取闹,不应该耍小姐脾气,不应该----”桑葚忙止说:“你快打住罢,跟念经似的。”王惠兰笑问:“不生气了吗?不生气了就陪我下去走走。”桑葚还没开口答应,不由分说的让王惠兰拉着下楼。阳光异常刺眼,王惠兰把伞撑开,和桑葚一块儿打,桑葚连说数次不打,才没有勉强。桑葚眯眼看了看左手边的花坛、草坪和篮球场,问:“底有什么事要忙?”王惠兰的眼睛溜动两下,说:“跟着我走就可以了。”出场门口来,去右手的一小商店买了两瓶水和一包瓜子。桑葚接过水,拒绝递来的瓜子,跟着去农垦科学院。
在农垦科学院逛了半天,王惠兰在一处僻静的树荫下停下来,桑葚又问有什么事要忙,王惠兰在面前的铁架椅上坐下,指着空出一半的椅子说:“坐吧。”桑葚不解的看着王惠兰。王惠兰边嗑瓜子边笑问:“别那样看着我行不行?哎,还站着,快坐下。”桑葚不坐,又一把把桑葚拉到椅子上来,才说:“我的动机是----”她缓缓的将头转到一边,声音也变小了,“我的动机是----是让你把心偏到----偏到我这儿来。”后面半句说得快而轻,脸也变得绯红。桑葚皱眉说:“我没有那个心。”王惠兰依旧看着旁边,脸仍绯红,说的话却稍清晰了:“我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先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你的心----有些许在我身上。”桑葚起身作色问:“你能变得理智些吗?”王惠兰说:“才我说的话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才知道那是无需置疑的事实。”桑葚又责说:“你的大脑现在是出了点毛病。”王惠兰说:“也许罢,可那绝对是以前的事,就因为我的顾虑太多,怕对不起姐姐,对谈男女感情的事也不太能启齿,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与姐姐已经没有在一起了,而我对你已----”桑葚呵呵笑说:“我对你从来没有存有那个心,一丝也没有。”王惠兰直看着桑葚问:“你这么钝的人骗我这么保守的人都骗不过了,还想骗自己吗?”桑葚默然无语。王惠兰进一步说:“去年以前的,不用提了,而你去年拾花时的那场闹剧,难道不是因我而掀起的吗?”桑葚忙说:“与我有没有那个心扯不上一点关系。”王惠兰说:“就算是罢,可你近来的行为不就是个明证吗?以你的性格,举止反常,必不是无心之举。”桑葚又忙说:“我先在地里那样待你,只是----”他怕所说的话伤了王惠兰,没有说出,但是为断绝王惠兰的念头,欲把与长孙伶俜间的事告诉王惠兰。他这样想,心又痛得紧,仍咬咬牙后看向别处,问:“你知道我与欧阳兰兰分手的真正原因吗?你一定还不知道。”王惠兰问:“你和姐姐不是彼此觉得不适合对方才分手的吗?我喜欢你,因为你为了爱,不会计较非理性行为将会导致的后果,每当此刻,我都为没有拥有你的心而偷偷哭泣,尤其是那情郁积在心里不能发泄的浓情时刻,有----有天地间只剩----只剩下我一人的感觉。”泪珠已自腮上流下。桑葚含泪问:“你咋这么傻?在去年暑假,不是说好的吗?”王惠兰泣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允许别人碰那个布娃娃吗?那是你的替身,只有和它在一起,心里才有着落。”桑葚又觉心里堵得慌,嘘唏说:“我不配你那样对待。”王惠兰又泣问:“你能摸着良心说出对我的感觉吗?不许撒慌,也甭想瞒住人。”桑葚看着地上晃动的光点,喃喃:“似乎有一点,但是----”王惠兰抓着桑葚的手,笑泣说:“有一点就够了,我会努力,让你把心一点一点的给我,直到完全拥有为止。”才看着身侧满是灰尘的花朵,激动的说:“这花好漂亮。”桑葚掰开王惠兰的手,说:“我的心,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王惠兰笑问:“那是什么样的?”桑葚结巴说:“对你的感觉,就像是----是----唉----”他好半天才又横下心来,问:“你知道长孙伶俜为何会有那种悲惨的遭遇吗?”王惠兰止了笑,依旧弄花:“是李有德那个坏种做的。”桑葚说:“不,是我带给她的。”王惠兰方觉去年暑假桑葚对她说的直到此刻还认为是桑葚为拒绝她才找的借口似并非所以为的,却笑说:“你又没有做过对不起伶俜姐姐的事,不可能是你。”桑葚又咬一口牙,说:“我是她所遇到的第一个禽兽,之后,才投入李有德的怀抱。”王惠兰这才了然一切,若不是桑葚做了对不起长孙伶俜的事,长孙伶俜不会在那么长的时间内避而不见;倘欧阳兰兰没有知道真相,也准不会与桑葚分手。她想及久违之后长孙伶俜那凄惨光景,所玩的花立时飘落于地,食指也让拇指掐出了一条血痕,还浸出两粒血珠,没觉得痛,喷吐着怒火的两只泪眼怒视着桑葚起身来,瓜子早洒落一地,水也掉到了地上,颤声问:“真的是你吗?你可真是一禽兽。”她恨声哭说:“从这刻始,我再不会对你有那个心了,你也别再踏进我的住处一步,否则我拿扫帚把你扫出去。”说毕,如风一般四处刮袭。桑葚赶忙追上去,泣说:“别这样,会岔路的,恨我,若一不小心而伤了自己,不值。”王惠兰嚷说:“你管不着,我还告诉你,别让你的恶心的影子跑到我的脑袋里来。”她不知转到何处了,命令桑葚在前面带路。桑葚的大脑稍清醒些,没一会,出农科院来。
他们一前一后的进入教学实验场,桑葚直把王惠兰送回五楼,进了房间了才回住处,听见敖兢业埋怨说:“这环境也太差了,厕所也不开,要跑到一楼去才行。”没置一词,脱鞋上床。才回的邓积云笑说:“你们应该感谢我给场领导提了意见,明天准开。”黎萍在门口探头笑问:“玩牌吗?我们上面缺人。”才问桑葚:“你怎么欺负我们公主了?她现在正在被窝里哭呢。”桑葚没吱声,又问是否有人玩牌。皇甫荪看两眼正愣想的桑葚,又继续看书。吴花则又和黎萍一道去玩牌。邓积云大声笑说:“花儿,别玩得太疯了。”敖兢业嘻嘻笑说:“这个鸟人,一闲着就想去楼上玩牌,准有不良企图。”邓积云也如是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