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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 10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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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义满眼忧郁,将补考成绩单递给皇甫荪,皇甫荪看后不敢相信,还有些慌乱,不知说什么好,表面上却镇定自若。甄义奇怪的说:“你像是一点也不在意通过与否。”皇甫荪笑了笑,声音有些发抖,说:“我已经尽力了,没有及格,不一定要伤心难过的。”他有著文想法,后面半句话听起来才不那么底气不足。甄义又皱眉说:“若邓积云和雷珏说这种话也罢了,但是他们没有。”这话刺痛了皇甫荪,皇甫荪很生气,却笑容满面的说:“他们就那么一两门,也过了,用不着说了。”甄义仍皱着眉头说:“我是说他们若没有过,凭他们的执着劲儿,有资格说你所说过的话。”皇甫荪大怒,又没有表现出来,反过来刺激甄义的神经:“你不是和你老婆狠狠的来了一次吗?结果如何?还不是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甄义没有想皇甫荪的用意,依旧皱着眉头说:“我比你多过了一门,也愁,不知其他几门怎么办,而你倒显得很轻松,让人不明白个中原因。嗯,你说杨华他们是如何考的?十几门课倒过了大半。”皇甫荪为先的话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露出一个歉笑,说:“他们手段巧,当然。”甄义又说:“也许罢,他们可没怎么准备。”才转身软绵绵的出去。皇甫荪则又有些后悔了。他后悔没有听陈祥妍的话,在第一学期挂课后,力争在第二学期将落下的课补过来,反而认为时间尚早而积累到后来才稍用心思;他也有些后悔在有原题的情况下,没有申请补考;他竟亦稍有些后悔太过清高,不然若在补考前给相关老师送些孝敬,就能得到补考原题,或者在补考时,亦用吴清仁等让居士雕刻的考试印章,办一个假考试证,请人代考,或者在考场上做手脚,也不至于到此时还有几门课未过;但是他最大的后悔莫过于看课外书看成了书呆子,才不惜一切的啃课外书而将课本放在一边。他想着想着,瞟见冯大申在门口经过,暗问:“他的补考过了吗?虽然在大三之初,学习成绩和我一样,也不如人意而使助学贷款被停,肯定也比我好罢。唉----”他叹毕,又顺手拿起床头的课外书。
皇甫荪看着看着,忽觉有一只手伸到眼皮底下,忙抬头看,是施隐,虽然在打球那一阵子,他与施隐也挺合得来,但是好长时间没有打球了,也没说过什么话,早已觉得有些生疏了,没有先开口说话。施隐早笑问:“打球吗?”皇甫荪说:“我现在对乒乓球没有兴趣了。”施隐知道不能勉强,说他正想找个人去玩玩,前来找皇甫荪,皇甫荪不去,很觉有些遗憾。皇甫荪只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似是在表示抱歉之意。施隐就皇甫荪手中翻了翻书的封面,很佩服的说:“竟看《离骚》,真行,若是我,可看不明白。”皇甫荪说:“我也是边看原文边看注解,才稍能看懂。我听人说你在练毛笔字,肯定已练出一手好字了。”施隐说:“开始,自我感觉还不错,然而看了一期《骚客》,才觉得我的字与狗脚印没两样。”他还没说完,兴奋开了,还喷洒了一地唾沫。皇甫荪微有些奇怪,问:“为什么前后自评截然不同?”施隐倚着书桌叹说:“那人太骚了,我的字的差,是看了那期《骚客》才知道的。那人骚到什么程度?”他边抹嘴边的口水边说:“只需把一盏墨汁往纸上泼,将一撮毛来勾勒出一些弯弯曲曲的墨痕,就成了稀世珍品,在现场的鉴赏家们还评论说,那墨痕能值几十万人民币。”皇甫荪显然有些惊讶。施隐把屁股撅起来放在桌面上,继续喷唾沫:“他的字画已卓然成家,却自评为末技,而他所得意的,是对《离骚》的独特见解。”才兴高采烈的问:“你知道他的研究成果是什么吗?”他似乎受了秦山的影响,将大手一伸:“你再也猜不出来。”他故意吊一回皇甫荪的胃口,才说:“他通篇只见到一个绝世佳人。”皇甫荪心底一沉。施隐又长叹:“啊,真是太精辟了,可我不懂,所感兴趣的,是他的艳遇。”他不仅又擦了两下嘴巴,还吞下一大口唾液,怕因激动而从桌子上摔下来,很自然的将屁股往桌子中间移了一点,又吞一泡口水,说:“他在节目上大谈讨他欢心的女人,在此,我只讲一例。他年轻的时候,家里很穷,因认识几个字,也会写几个字,不以贫为耻,以文人雅士自居。他邻居有个美女,也是认识字的,有一次听到他朗诵《离骚》,一听就上了瘾,还发了情,他知道了,趁势与美女往来,互倒情水,并且私定终身,然而美女的父母嫌他穷,硬将美女另嫁他人,美女在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在他苦恼之际,来与他相会,他太爱邻家小妹了,于是乎垫着四书五经做。”他又回吸一口快流出嘴角的口水,又说:“后来,这骚人又相继与五个女人好。”便大感叹:“他的艳福可谓真不浅啊!”皇甫荪早露出讥诮神色,心里对施隐说的骚人也有了些不满,仍继续听施隐说下去。施隐说:“尔今这骚人虽快入棺材了,但是特爱漂亮,他每个星期会去发廊往白色的头发上涂一层锅烟子,也会给拉过的鸡皮上贴一张用擀面杖擀出的极薄面皮。经这两道工序,本是一百来岁的,看起来与五六十岁的人没有区别,还更精神。而他拄杖去街上活动枯枝的时候,会仔细的研究美貌女子的脸、胸、跨及臀,不管她们成年与否,观之不足,会追逐着看,至真望不见踪影才止。”施隐讲到此处,皇甫荪已在心里将施隐所说骚人呼为老色狼了。他虽然异常生气,也隐忍着听施隐若腐儒背诵《论语》中的一些名句般将骚人所说的一些屁话背出来,当然,施隐在背前还说:“而骚人说的话,有两句最经典。”他顺势将一只脚放在桌子上,在背诵时,喷出的如毛毛雨般的唾液又已如暴雨,直下。他背的第一句话是骚人的自况:“我是一粒小小的沙啊小小的沙,但是请别小看这一粒小小的沙,我可是思想文化界的一粒小小的沙啊。”然后是第二句话:“我的存活在世上,为苍生外,就是美人。”他还顺便说了一下骚人对儒道佛的研究。他说:“骚人说,儒道佛的精魂,三个字即可概括,即‘‘歪浑斥’’,并且还用了三十六真言对这三个字作了诠释,我记性不好,不说了。”才又感叹说:“啊,他真可称为我国的国学大师啊!”他讲完,又咕噜咕噜的咽下两口口水。
皇甫荪早怒火攻心,深思很久才发觉施隐不知何时讲完了,正诧异的看着他,才问:“讲完了吗?”施隐笑说:“完了,你认为那骚人对《离骚》的见解如何?”皇甫荪深呼吸几口气,说:“现今中国的大师与冒X家之名者一样多,不仅是人可为大师,狗中也不乏其例,不如此叫,会和人急。”他想了想,又说:“有一天,我去沙大菜市场吃饭,有人正遛狗,但是不知为何,那狗老是叫个不住,狗主人问狗是否饿了,不理,狗主人给予百般慰抚,仍是叫个不住,火了,踢狗几脚。狗流泪了,叫声也愈变得凄厉。狗主人无法,狗的叫声虽然难听,却舍不得扔弃,很为难。他又抚摸一回狗,想起头一天晚上看的《臭狗屎讲坛》,突出奇招:‘你这样叫,是想让这里的人均听见你的犬吠声,进而凭此以成为吠叫的大师吗?’。谁知那狗正盯着一近前来的异性狗欢叫,狗主人立时明白了,表面上这狗天天对着四书五经睡觉,且只要看见四书五经中的任何一本书的名字,不想睡,也会装成趴在地上的模样,然而它没有看过四书五经,就算经过特别训练而认识些之乎者也,也深思过一回,本性却是希望有异性来喜欢,况且还是天生的一点性情直爽者,看到异性狗,渴望□□的本能暴露无遗而将所学忘记,何况没有檐下‘君子’之风,还很想让人知道,找到了一个想要□□的对象,当然把这种情怀表现得淋漓尽致。狗主人知道了狗的心思,想,狗也有需要,不能压抑它的本性,笑向异性狗走去,同时笑问:‘狗啊,你欢喜吗?’而狗似乎以为主人在怀疑它的德行,大怒,调转头咬主人,狗主人急了,大喝:‘打死,打死。’狗忙停下来,狗主人大悟,笑说:‘大师,狗大师,你可真是一自闭于房间内照着镜子合眼**的狗大师。’狗摇尾巴,作揖,笑向异性狗走去。”施隐笑说:“你的见闻有些奇特,细想,又不太合理,按理说,狗是不会如此待它主人的,可能是有人和狗的主人开玩笑,改变了狗的一些后天养成的习性所致。”皇甫荪心里早笑开了,表面上却很平静的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说不准是这个原因,只是没有料到它会如此好名而已。狗中都有这种英豪,何况人?我们知道,多比这狗还甚,还得加上利,你所讲的骚人准是其中之一,然,人毕竟与狗不同,要戴‘大师’这顶帽子,得具备一定条件,你所说的人却不配。他读过孔孟之书,也说过为苍生为美人的话,却没有为苍生做过什么事,为受到不公待遇的女性讨过公道,仅只是满足一人之私欲,可谓无德;而他上节目,做的事多是背诗词和讲故事,三岁稚童也能,居然还那样胡扯儒道佛,可谓无能,因此他若自比为大师,我会说他仅是一犬而已,应当说犬都不如。”施隐笑说:“他并没有以大师自诩。”皇甫荪问:“那他为何要频频出镜?真以为将几根粗毛在观众面前展览一回,就能修成正果吗?”施隐说:“别的不说了,他说《离骚》满纸美人,的确独到。”皇甫荪愤怒的说:“我没有什么高明的看法,但是我认为他的美人之说纯属狗屁,而他的这种变态行为,也侮辱了屈原。”施隐为骚人辩解说:“不管怎么样,他的心得,也算得上一家之言。”皇甫荪继续说出心中对施隐所说骚人的恨:“这个老头太可恨了,为发泄对他的不满,我会把他说而你所讲的第二句话改为:老夫的苟活在世上,吃饭穿衣外,就是从身体上和意识上淫玩可我心的女子。只有这样说,才是一个正常而不虚伪的人,然而可怜的是,他连这点都不肯承认,非要把一件旗袍穿在身上装淑女不可,还骗得很多人认同,真是天才级别的双面人!因此,我以深切的爱他的心送一句话给他:晚死不如早死,寿终正寝不若用马尿自戗风光。如斯言,谥曰大。”施隐很惊诧皇甫荪如此恨他所说的骚人至咒骚人死的地步,笑问:“你怎么如此恨这位国学大师?”皇甫荪缓和了粗重呼吸,问:“这位口水大师叫什么名字?”施隐惊问:“你竟不知道吗?这沙河子的好多书店都有他释义的《楚辞》卖,叫甄丽明。”皇甫荪脸上已很有一股子傲气,像是说,他如果去翻过甄丽名所译《楚辞》,他会觉得那是一种耻辱:“今天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也不曾看见这个名字。”施隐有些遗憾的说:“可惜----其实你也应当去翻看一下的,我想,对你的研究应当会有一些帮助,而他的书法作品又让我起了研究书法的心,若有一天能达到那种境界就好了。”皇甫荪盯着施隐那张憾无甄丽名那般艳福的脸心道:“最要紧的是有那么多只Ru房来摸,才不虚此生。”嘴内却说:“你准行,到时,他从棺材里跳出来给你磨墨也不配。”施行笑说:“我只是把书法当业余爱好而已。”却有大家之态。那大家风范没保持多久,倦意上来,伸个懒腰离去。皇甫荪随后锁门,带着一腔愤恚下楼。
他埋头至主楼跟前,抬头见陈祥妍远远的从对面走来,忙转身向校门口走去,瞟见陈祥妍进了主楼才安心,嘀咕:“我为什么如此怕见到她?我不是早看不起她的为人了吗?然而我始终受了她的恩惠。”然后去租书店转。因是无心的去,也是无心的回。他看几眼楚水床内侧的人物画,陈祥妍的亲切眼神像是仍在看着他似的,垂下眼皮,当他抬头看,依旧是一先丰后瘦的白骨精画像,随又瞥见楚水的鞋柜,忽然想,他的也该收拾一回了,忙打开鞋柜,里面一双冬鞋、一双拖鞋外,别无他物,才有些后悔把坏了的矿灯扔掉,却也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似的。他坐在床上很想了一阵,想起将电饭锅借给萧英的事。借期已过,欲去要回,却有些不好意思了,也觉没脸对萧英说,把电饭锅卖给萧英——这是吴花出的主意,原因是他去试验站做试验,骑车的萧英曾数次带他。皇甫荪不舍的想了一会,决定,不管萧英还与不还,任凭萧英使。而陈祥妍的身影又宛在目前,不能挥去,他翻出一本自买的诗选看。没多久,心内微动,提笔写下一首诗:
忆昔荐名伊园侧,墨杨效慈慰困心。
颇奈孺子性偏邪,深贮赤心味生平。
他写下这首诗,仍有不尽的幽情滚滚而来。他想得太深,渐次的,眼倦意消,进入睡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