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柳绵》柯小枝

5、Four

　　少女有种冲动，一天比一天强烈。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被你的笑容吸引了。我很喜欢你，我们交个朋友吧。”少女喃喃着练习。
　　在那个太阳花绚烂到映亮整片天空的午后，少女正这样默念时，他出现了。她鼓足勇气，却只是极微弱地吐出一个字：“嗨……”他依旧笑着冲她挥了挥手。少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她垂下头，似乎下了某个决心，接着抬起头，飞快地说：“我有道物理题不会，不知道你会么？”说完她笑了，吁了口气。
　　他离开的时候，有个女孩走过来。他们相视一笑，手牵着手，走了。他还向少女说了句再见。
　　少女嗯了一声，愣了一下，瞬间全身心溃败下来。她瘫倒在椅子上，第一次觉得阳光刺眼得要命，。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依赖着他。她不敢奢望爱情，甚至友情也不苛求，只求拥有一个梦境，给她一个生存的空间。那个女孩的出现，抽掉了她所依附的一切，她摔得很疼。
　　这样挺好的。少女虚弱地笑笑。与其活在依赖虚无的快乐中，不如依赖实实在在握在手中的东西。少女庆幸自己没有说出那句话。还可以疗伤。
　　少女不怪他。有什么好怪的呢？张爱玲说过的，我喜欢你，关你什么事，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少女觉得很对。他有表示过什么吗？有应许过什么吗？是少女自己陷进去的啊。
　　少女觉得阳光不再刺眼，而是黯然失色。她回到那个已经凌乱不堪的小世界，默默地开始整理。少女在所有的书上，都撕心裂肺地写下两句话：枝上柳绵吹又少，笑渐不闻声渐消。
　　以后很多人向少女借书，看到这两句话，都笑着说，好诗意呢。然而没有人真正懂过少女的意思。少女其实想说的，又不想提醒自己记得的，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多情却被无情恼。之后少女无数遍读这阕词，它让少女安静，帮少女抚平伤口。最后看到这两句话，少女会浅浅的笑。即使依然，创口隐隐作痛。
　　少女有点懂了苏轼的旷达，以及旷达背后的无奈和落寞。人生不过如此，每个人都只是匆匆过客，何必呢？不是不在乎，而是有些事，在乎了又怎么样。为了不受伤，旷达是唯一的选择。
　　少女一生极爱苏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