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遗事·海之歌姬》沉汐

1、心梦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绩织，其眼泣则能出珠。

　　海国。神庙。祭台。

　　海巫女放下算筹，清冷的眼睛环视周遭一圈后，定格在新生的鲛婴身上，缓缓吐出一行话：“汐天赋奇音，生，国之昌兮；亡，国之灭兮。歌姬之才，然其岁少。愿龙神佑之，护国之昌！”

　　俊美的脸庞，碧色的眼珠，沉默良久的海皇泊纭焦急地开口：“格玛，没有办法让汐永生吗？海国的巫术里，应该有这种术法吧！”

　　叫做格玛的海巫女叹了口气：“永生的力量从不赋予凡人，只有神才会有。”女子转身，对这祭台深处的宫门跪下，虔诚的高呼：“神，您的子民请求您的帮助，希望神能赐予汐永生之躯。”

　　神庙的尽头是纯净的碧色海水包裹的高大华丽的紧闭的门，门后，有个声音悄然响起，细微却清晰地传了出来：“歌姬之职，勿令其取。海国之宝，皆予之矣。”

　　“神，您是在说如意珠和海之弦器吗？”格玛问道。

　　华美的圣殿里没有了一丝的声响，大殿的尽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谁也不知道龙神是否是这个意思。

　　沉默许久，海巫女微合了一下深蓝色的眼睛，下了祭台，无声的潜出水面，踏上了石阶。海皇率领众人跟了上来。

　　“格玛，清等一下，真的要将如意珠交给这个鲛婴吗？”泊纭说完指向襁褓中沉睡的婴儿。

　　格玛默不作声，缓步走向尚在梦田中的鲛婴，盯住它美丽可爱的脸，深蓝色的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动。这，这是故人的婴孩。格玛望着那似曾相识的脸庞，脑中已转过千百万种念头。她知道海皇的意思，如意珠是海皇与龙神交流的圣物，是海国的传国之宝，不可能随便转给他人。

　　格玛抬头，对上海皇疑问的眼神，说道：“王，臣有一法，若此婴孩入于王室，则必能使海国昌盛；至于海之弦器，尽可送与它……”

　　泊纭明白格玛的意思，这个婴孩长大后，无论是男是女，只要它在王室中选出爱人，那么海皇之位也必将传于那位皇子，那样等于如意珠让这个鲛婴掌握。

　　泊纭点头表示同意，既然所有鲛人都参不透海之弦器的奥秘，那么这样暂无用处的神器，也不妨交给这个鲛婴。

　　泊纭意欲回宫，格玛却叫住了他：“王，臣再求您一件事，请让我抚养这个鲛婴长大！”

　　泊纭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深碧色的眼珠似有无数流光窜起，刹那间光芒大盛。一旁的侍女都看出了海皇的怒意，都在示意格玛收回请示。

　　“格玛，要知道凭你的才干，这个鲛婴的天赋是不可能被埋没啊！”泊纭开口，眼神如电般射向格玛。

　　格玛以清冷的眼神应对，“王，上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但是这次请您相信我！”

　　泊纭踱步到岸边，海风吹乱他那一头奇美的蓝发，俊朗美丽的脸上有种沉郁的表情，眼神已平转为海蓝，沉静如水，望向远处。

　　咸腥的海风中，碧落海的深处似乎传来缥缈的歌声，幽婉动听，似是前代海之歌姬浮泠的歌喉。

　　“好，我答应你！”王抬头时眼中已没有一丝沉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信任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