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计》神谷薰

1、第一章

　　又是一个晴朗的天，一个和自己阴霾的心极不相称的天。
　　萧默慢慢地推着轮椅，无视过往行人对他异样的注视。
　　十五年了，他早就习惯了，也无所谓了。
　　反正到头来他也只有自己。
　　哐！
　　还来不及反应，一个白色身影就重重撞在了萧默身上。
　　胸前一阵沉重，萧默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正压着一个人，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明媚的眼眸中。
　　两个人皆是一愣，虽然萧默感到身上一轻，往前望去，发现一个女孩就站在她面前，皱着眉头，一边揉着胳膊一边瞪着自己。
　　‘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哎哟~，胳膊断了！’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但嗓门很大。
　　‘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能怪我吗？好了，赶快走开，我还有事！’萧默皱起眉头，女孩的无理让他很反感。但鉴于对方是女孩子，他不想计较，只想她不要再挡她的路。
　　‘喂你这什么意思？？你撞人难道是我的错？靠！别以为你做轮椅我就要让着你！’
　　萧默有些惊异地抬头瞪着她，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以往旁人见到他做轮椅都会小心翼翼低声下气，好似他真的什么都干不了，此时的她却一反常理在那对着他的轮椅咄咄逼人。
　　两人正僵持着，拐角处忽然传出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女孩脸一下子白了，急促地抓住萧默的肩道：‘一会儿有人问就说我往那边去了！’然后还不等萧默回答，就往萧默身旁的胡同里钻进去，几秒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女孩刚走，一帮穿着黑衣的男人就出现在萧默面前，个个气喘吁吁得，像是跑了很久。
　　‘喂，这位先生，刚刚有没有一个穿白裙的女孩从这过啊？’其中一个男人问萧默。
　　‘有啊。’萧默思寻着要不要如实相告，但犹豫片刻还是指着女孩所教的方向道：‘她往那边去了。’
　　‘谢了！追！’男人转身，和其他人一起跑走了。
　　看来这女孩一定是得罪了那帮人，萧默心想，要是她真落到那帮大汉手里会不会下场很惨。不过他很快摇摇头，她那么无理自己却还帮了她，看她那撒泼的样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才招人追的，他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坏了要助纣为虐。
　　算了，他叹口气，一时的交集就让它过去吧，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到她了，干吗在乎那女孩下场如何？
　　可萧默没想到，自己确能第二次见到那女孩，而就在自己小区楼下的小超市里。
　　而她，她在干什么？
　　那双小手正假装旁若无人地把一盒饼干往肩上挂着的包包里塞，那双明媚的眼睛正贼溜溜却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下一秒，女孩的偷东西的手腕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捉住了。
　　‘是你！’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瞪着萧默，然后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被萧默禁锢的手。
　　‘原来是个小偷啊！’萧默嘲讽地笑道，随即大喊，‘老板，这边抓到个小偷！’
　　‘你！！’女孩慌了，极力想甩开萧默的手，无奈他的手出奇地有力，抓得很紧，她一时挣脱不了。眼看店老板匆匆跑来，情急之下，她提脚狠狠踢向萧默轮椅上的腿。
　　萧默无视她的踢，只是凝视着她，眼中浮现出冷漠与嘲讽，‘很可惜，小姐，我的腿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啪！
　　一个巴掌甩到了萧默脸上。
　　萧默不可思议地忘着面前苦苦挣扎的女孩，一时愣住了，抓住女孩的手有了一瞬间的松动。就连一旁的本来要上前按住女孩的老板也愣在那里。
　　趁此机会，女孩甩开萧默的手，抬手把饼干甩在他身上，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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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默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还下起了雨。还好超市离小区不远，他戴上领帽，把吃食放在大腿上，推动着车轮向他的住宅楼走去。
　　刚走进单元，一道身影便使他又一次愣在原地。
　　只见单元一楼的墙角，蜷缩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
　　是那个小偷！
　　此时的她根本不似刚才那般张狂，头发湿漉漉的，挂着水珠，衣服也像是湿透了的样子。瘦弱的身子蜷成一团，有些瑟缩。
　　萧默不由自主地转动车轮，走近她。
　　女孩听见响声，抬起头，一见是她，大大的眼睛即刻闪起了一丝凶狠的光芒。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还是来抓我的？’
　　萧默没有跟她计较，只是把语气尽量放轻道‘你不回家在这儿干什么？’
　　‘回家？你让我回哪个家？’说罢，女孩站起来，双手叉腰，又恢复了原先的盛气凌人。‘怎么，这楼是你的吗？我在这避避雨你有意见？’
　　萧默撇撇嘴，他实在不想和女孩抬杠，知道她歪理一大堆，还是不跟她多说，免得伤身。他于是不再理她，转过身，向自己的一楼公寓走去。开了门，进去，随手关上门。
　　他先去了厨房，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脱下大衣随便扔在沙发上，然后取出一罐啤酒，来到客厅。
　　丁当！门铃响起。
　　萧默有些疑惑，这个时候谁还会来？
　　打开门，女孩湿润的脸颊映入眼帘。
　　‘你？’萧默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不可以…洗个澡？’女孩柔声问道，甚至有些低声下气地，口气更像在请求。
　　萧默有些无语，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这女孩的态度能变得这么快。
　　见他一时没回答，女孩急道：‘喂！你难道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我又不是要在你这借宿，看我这落汤鸡样子，你一点都不可怜我吗？’
　　萧默真的有点无语问苍天的感觉。前一秒还那么低声下气，后一秒就如此大喊大叫。这样的人，他从未遇到过。
　　‘拜托你了，洗一下就好！我身上真的很冷，不信你摸，都快冻成冰了！’说着，女孩突然不由分说捉住萧默的手往她脸上放，动作如此流利自然。
　　女孩的脸很冰，还很滑，冰凉的触感使萧默指尖一颤，他连忙缩回手，退后，让女孩进门。
　　‘浴室在那边。’
　　‘哇！你真是个大好人！’女孩笑着扑进浴室，可马上又探出头来。‘不好意思，可不可以给我几件干净衣服？你看我衣服都湿透了…’
　　萧默暗暗叹口气，驱使轮椅进了卧室，从衣橱里挑了件白衬衣和一条较紧的衬裤，然后递给女孩。
　　‘谢谢！’女孩咧开嘴，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然后蹦蹦跳跳地躲进了浴室。
　　看着浴室的门，萧默有些片刻的失神。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对这个女孩的行为与无理的个性毫无好感，却还是傻傻地帮了她。
　　算了，这就算是最后一次吧，等她洗完了就赶她走，以后再不要与她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