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Maryanna

6、5

　　算是有些熟悉的甜香在鼻息间流窜，白展堂看了律香川一眼，律香川淡淡一笑手一挥一根连着丝线的绣花针刺进门帘，旋过身，衣摆翻飞落下间手掌一翻将门帘掀开。

　　孔雀站在那里，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转瞬隐去。

　　“有事？”

　　律香川春风一样的笑容对谁都不会吝啬。

　　孔雀的笑颜柔嫩纤丽的如同沾着露珠的海棠花，即使在夜里也散放着华彩，“她”也总是笑着。
　　“路过，看到灯未熄，便来问问两位还有什么需要。”

　　“不，不用了。”

　　孔雀将右手按在心口，微微俯身行了一个外邦的礼节，“孔雀告辞，两位好好歇息。”

　　“多谢。”

　　律香川在“她”转身后手一扬，将针收回。白展堂看见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勾起的唇角不似平日温和，却带着一股难言的味道。好似透着危险，但这种危险又仿佛吸引人想去好好探究。

　　律香川越过他径自往床上躺好，袖摆微微动了一下，一道银芒挑灭了灯芯。

　　白展堂站在黑漆漆的帐篷里一脸怔愣，然后冲床上人嚷嚷，“你把床占了我睡哪儿？”

　　“我看你之前山羊皮躺的挺舒服，继续躺。”

　　律香川翻过身，手枕在脑袋下头微笑的看着他，然后又看看床榻下那块白展堂睡过的柔软的山羊皮。

　　嘿嘿一笑，白展堂走到床边没往地上躺，把鞋一蹬往床上一爬也一躺，手肘撑着床面，手心托着脑袋。脸上挂着无赖笑容笑嘻嘻的看着律香川，“床那么大，一起躺躺不就成了？”

　　律香川愣了一下，然后少见的笑出声，眯着眼笑的露出尖尖的犬齿。白展堂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摸上他脸颊笑出的酒窝，白展堂此时觉得面前这个人，原来真心笑起来的时候，很甜，还有种孩子似的天真味道。

　　拍开他的手，律香川收敛了笑容，眼神里露出戏谑，“我睡觉手里也攥着针，你当心被扎到。”

　　“嗨，咱皮糙肉厚，不怕扎！”

　　白展堂拍拍胸脯倒头就睡，律香川看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侧过身也闭上眼。

　　夜半，白展堂猛然睁开眼。

　　血腥味！

　　很淡，但是确实是血腥味没差。

　　白展堂翻身欲起，一只手从他身边伸出按着他肩膀把他重新按下。白展堂诧异的扭头看身边的人，只见律香川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慢悠悠的开口说，“我说了，不要多管闲事。”

　　“你没闻到血味儿？”

　　“我自然闻到了。”

　　“出人命了也不管？”

　　“出人命了还是别人的闲事。”

　　白展堂拍出一掌，律香川抬掌迎上，各运三分力，最后两相震开。

　　借掌力之势坐起，白展堂刚要下床就被律香川密密实实的一把银针钉住衣摆。白展堂手一扯衣摆要用力撕裂，又被律香川按住了手。借着按在白展堂手上的力道，律香川也翻身坐起，另一手一抬，轻轻慢慢的捋着睡乱的发丝，捋到发梢处绕上食指贴在自己唇边摩挲。

　　律香川捋着头发的时候才睁开眼睛，挑着眼角斜睨着白展堂，伴着他的动作，在夜色里显出一种淡淡的妖娆。

　　白展堂被他按着手，动不了，就看着他慢慢的抚顺了发丝，然后在他斜挑着的眼神里又不自觉的别开了视线。

　　“你以为之前孔雀为什么会来？”

　　“为什么？”

　　“她来看，那碗茶的效果。”

　　“我们没有喝下去。”

　　“所以，它只好去找那支商队里的人，而且……商队有十几人，足够撑到我们走的那天。”

　　白展堂突然明白过来，“所以这就是你说的闲事？你知道孔雀要拿他们开刀，所以事先叫我不要管？”

　　“你能管什么呢？白展堂，那不是武林纷争，它连人都不是，你要怎么管？”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

　　律香川松开手，一拂袖带开白展堂衣摆上的银针，“那你去管吧。”

　　白展堂不懂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多思量，穿了鞋身形飘忽的往血腥味散出的地方疾走。

　　眯着眼半靠着，律香川笑着摇摇头，“傻瓜，拦了你那么久才放你去，自然是已经回天乏术。”

　　白展堂到的时候，看到的是尸体，新鲜的尸体。血淌在地里，还因为温热在沙漠冰冷的夜里冒着白烟。

　　很像……很像律香川在自己吃饭时描述的那东西的样子，只不过，这是一具新鲜的尸体，没有腐烂没有蛆虫。

　　然后就在白展堂强忍恶心想要上前观视，看看能不能找出线索的时候，尸体化作尘土瞬间被绿色的草地吸收殆尽，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

　　这绿洲，就像是活的。

　　白展堂觉得一股寒气从头到脚的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