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猛》风在我中凌乱

4、第 4 章

　　我们坐在的士里，孟凛换了一身连衣裙，海藻般的头发在窗边微微飘动，看得出来齐远对孟凛来说很重要，因为她还特意化了精致的小淡妆。
　　我无聊的掏出手机，发泄似的玩起了推箱子，手机键盘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好似要散架了一样。
　　真希望齐远某天走在街上，被高空坠物砸中，最好就掉下个铁箱子，看他死不死。
　　孟凛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的手机，抛给我一个鄙视的神态，就闭着眼睛开始养精蓄锐。
　　此时孟凛的手机嘀嘀两声，来了短信，我瞥了一眼，看见李东旭三个大字，暗自吞了口气，将手机往兜里一甩，扯起嗓子唱起歌来。
　　“东方红，太阳升……”
　　只是才唱的两句就被孟凛瞪了一眼。
　　“宋睿，你才回来，齐远有些事也没给你说吧？”
　　我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什么事？”
　　“齐远这段时间挺不顺的，前段时间才刚从铁栅栏里从来，昨天就被人捅了两刀。”
　　“进监狱？”
　　听到这话差点没害我被口水呛死，在我印象里齐远就跟个男圣母似的，除了那次和李东旭打架，其他时候都是一副好好先生样，标准的四好青年，守法良民，怎么可能会蹲监狱。
　　“怎么回事？”
　　孟凛抿嘴一笑，一点同情意味也没看出来，倒像是在看好戏一般，说道：“他喜欢上了他的学生，结果三个月前和他学生吵架闹分手，晚上喝高了，回家就开始从窗户里往下扔东西。”
　　“开始只是内裤呀，衣服呀这些，后来跑到厨房就开始扔锅碗瓢盆。底下的人就开始嚷嚷他没道德，结果他一激动，大吼一声，抱着煤气罐就扔了下去。”
　　“啊？”
　　孟凛噗哧一笑，接着说：“所以就犯了危害公共安全罪，亲朋好友可忙坏了，又是找关系又是送礼的，好在没有伤着人，关了几个月就出来了。”
　　仲夏。时宜嫁娶、纳采、订盟、祈福、求嗣。日历上是这么写的，我先下了车，将视线投向远处的将海滩一分为二延伸向海里的石桥，浪不断得冲击上来，雪白的浪花，像涂在黄色面包上的奶油一样，这样的香甜的梦境真适合结婚。可惜，我们是来接齐远出院的。
　　一边感叹着一边拿着孟凛给的照相机把玩着。我是不是要帮齐远照个相纪念纪念呢？脸上青色的胡渣，更给一身邋遢的齐远添了一分成熟颓废的大叔感觉，如果不是从医院出来，又一副肾虚的模样，那么厦门海滩边路过的美女们一定会多看他两眼了。
　　“宋睿。”齐远叫我名字。我有点尴尬，“齐远，你好点了没？” 齐远说：“嗯，好的差不多了。”他摸摸腹部，然后朝孟凛看看：“谢谢你了。”住院的钱是孟凛交的。我笑得很假，一面假调笑真讽刺：“唔，你还真有当小白脸的潜质。”画虎不成反类犬，不知道这个成语用得对不对，齐远羞涩地朝孟凛一笑，姐要吐了。
　　“别说了，医院的东西不是人吃的，回去洗个澡，我们去吃饭。”孟凛说。我问，“捅哪了？不会是胃吧？那可吃不了，当然，如果是肾就更不好了。”齐远给了我一个大白眼，我则抬头望天。
　　“来来来，这么好的太阳，一起来照个相留念吧。”孟凛这样说着，从我手里接过相机，看了齐远一眼。“也好庆祝庆祝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随手抓了一个无辜的路人帮忙照相之后，孟凛站在中间，一手搂着我的肩膀，一手挽着齐远，还不忘比个“耶”的手势。
　　真是的，有时候她还真像个小孩子。
　　快门卡擦一声。孟凛欢快地从人家手里接过相机，道了谢，看也不看就冲我们挥手：“要走了要走了，过后还要去那边吃巴西烧烤呢。”
　　我咋舌：“他那刚动过刀子的人，一出来就去吃烧烤？不会从肚子上的洞里漏出来吧？”
　　孟凛走到我面前，狠狠掐了我的屁股一把，疼得我险些叫出来。她低声说：“是我想吃。你别比比叨叨，当心今天帮你把下面的毛都编成辫子。”
　　听了这话，我连把她一脚踹下海的心都有了。
　　齐远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估计也没有听见孟凛说了什么，只是爽快地答道：“好，我也好久没好好吃过饭了。”
　　竟这样轻松，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下面的毛将会被编成辫子，当作何感想。
　　“那你先回家洗个澡，我们在这里等你。”孟凛说着，在长凳上翘腿坐下。
　　齐远的家就在不远，我们特地把他送到这里来，足可见这货派头可真够大的。
　　“我十分钟就来。”齐远说过这话，很快便消失在马路对面不见了。孟凛低头玩手机，我看看她现在如此慵懒的坐姿，揶揄道：“怎么，帅哥走了，就形象也不顾啦？”
　　“滚蛋吧。”孟凛笑骂了一句。
　　又是这种让我恨得牙痒痒，又摸不着头绪的回答。
　　今天的景色倒是很好，太阳晒得海面上一片油亮，虽不是很蓝，却也有一种温柔的意思。我百无聊赖地看着孟凛，发觉她的侧脸比我印象中的还要漂亮。
　　痴痴地看了一会，忽然惊醒，恨不得狠狠扇没出息的自己一个耳光。
　　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也不知道她还要陪我还要玩多久。
　　忽然，孟凛的手机响了，相当急促，震得仿佛快要散架。孟凛皱着眉头，我凑过脸去一看，靠，又是李东旭。
　　“怎么了？”不顾我一个劲在旁边做呕吐的厌恶状，孟凛还是接了起来。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头李东旭似乎是在声嘶力竭地叫喊，声音之大，连坐在旁边的我都能听到。
　　孟凛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你不要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这才听清楚，李东旭在那边吐字不清地喊道：“孟凛！快！离开齐远！他不对头！真的！快点！千万别……”
　　他结巴了一般，喊话上气不接下气，电话又不清晰，孟凛也急了，说：“我听不见你说什么！齐远怎么了？”
　　“……”电话那头只剩下了冰冷的滋滋声，线路似乎故障了，没过几秒钟，通话中断。
　　我与孟凛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远怎么不对头？”沉默了很久，我才迟疑着问孟凛。
　　“我不知道。”孟凛努力地回想着，她似乎也实在想不起来，今天齐远有哪里不对头。
　　说不定，又是李东旭这货的恶作剧。
　　孟凛打开相机，一张张地翻着里面的照片。我知道她是在找今天跟齐远的合照。不要说平时有点迷糊的她，就连我，也看不出来齐远今天到底怎么了。
　　可就在看到那张照片的一刹那，我们两人都愣住了。
　　接着，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升上头顶。
　　那张照片上，只有我跟孟凛。孟凛的左手边，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她的手，虚挽在半空。
　　瞪着这照片，我们瞠目结舌，久久没有说话。
　　我看着眼前的相机，在的感性神经做出尖叫飚泪双手捂眼等反应前，我的理性神经迅速得出了以下几条推论：1、老天和我一样看不上齐远，拐带了数码相机一起将丫给屏蔽了，2、根据各大影视剧的教导，能被屏蔽的基本上是突破了达尔文进化论，成为一种木有基因延续的，为这个世界的可能性添上可喜可贺的一笔的，名为鬼的造物3、如果齐远已经顺利进化，那么我可爱的孟凛会不会也脑细胞抽风，当着我的面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4、我一没有钱二没有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出戏开场前，礼貌退场。
　　我的大拇脚指头刚刚接收了离开的信号，还没有传达到迟钝的脚跟，孟凛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以前所未有的严肃姿态直面我脆弱的神经，在距离我眼球5厘米的这张脸上，闪烁着卟铃卟铃的几个大字：老娘害怕。
　　我享受着近距离景观，在心里数着孟凛长长的睫毛，在数到两位数的时候，注意力就彻底转移到了睫毛下那双悬泪欲滴的大眼睛上，“你知道吗，如果我是男主角的话，对视二十秒之后，我就会……”
　　“就会发现我后面飘着一个淡淡的人影……”孟凛说着，把两个漂亮的眼白对着我妩媚的翻了翻。“你就不能严肃点吗？！”
　　严肃？
　　在这个悲催的疑似见鬼了的夜晚，我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妹纸，睁着一双泪眼，要我严肃点？
　　音乐喷泉般的眼泪呢？C大调的尖叫呢？？犹如风吹麦田般的颤抖呢？？？
　　难道此时此刻，强忍着肝胆俱颤、膀胱活跃的胆小鬼只有我一个吗？！！
　　“你不害怕吗？”
　　“啊？”
　　“不害怕为什么抓着我？”
　　“我，我……”孟凛的声音抖了起来，我在心里想撑了这么久，为难你了少女，就听见抖音后那仿佛火山喷发的欢呼，“好兴奋啊！！！！！这是人家的第一次啊！！！！！”
　　……
　　………
　　…………
　　老天，你也把我屏蔽了吧，热爱灵异的妹纸伤不起啊！
　　“你说你说，”孟凛的星星眼里闪着幽幽的光，像是饿狼抛给小羊的媚眼，“齐远是鬼呢，还是妖呢，还是被屏蔽了的代码呢？我还听说吸血鬼也是没有办法成像的！”
　　我斜眼瞅着，就差口水伴着泪水一起欢快奔流的孟凛，默默在心里发问：那么小姐你是捉鬼的和尚、降妖的道士，还是卖风衣的尼奥？
　　“我一直好羡慕范海辛杀吸血鬼的，多帅啊。”噢，姑娘自己给出了答案。
　　“当女版范海辛很麻烦的。”我觉得脑残的萌芽应该循序渐进的扼杀在摇篮里。
　　“为~什~么~？”天，这卖萌的声音里怎么还透着浓浓的奶香，宰相肚里装萝莉吗？！
　　“首先，可怜的孩子，你常常不能清洁个人卫生。”狼外婆蛊惑的嗓音加上小红帽纯真的眼神，我开始了游说。
　　“没事，我有妇炎洁。”江姐的坚贞与小萝卜头的倔强，孟凛同学勇敢的作答。
　　“……”
　　第一轮，古老的格林童话败给了革命烈士，我不禁想到现实总是摧枯拉朽的。
　　“然后，可怜的孩子，因为常常与邪物接触，你会被常人排斥。”
　　“宋，”孟凛眼角里、声线边的柔情像是专为我准备的化骨散，“你也会抛弃我吗？”
　　“我……”
　　第二轮，木有绝世神功的我不战而退。
　　“最后，很有可能，可年的孩子，你会因此而献出宝贵的生命。”咬咬牙，我使出了杀手锏。
　　“你知道吗，传说雷锋一辈子送了四千多个老太太过马路，连马路牙子都没绊倒过一次，最后，却被个和老太太一点关系都木有的木桩子砸死了。”孟凛怀着深切的缅怀，揉揉了眼睛，“多倒霉的娃，四千个老太太，都没介绍个对象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