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愿白莲》来者如斯

1、回眸往昔

　　回眸往昔--相识

　　“好画啊！雨然小姐手笔就是不同。”
　　“当然，雨然小姐貌美如花，才艺亦超群。”
　　“此画乃是天上有，此作意境悠远，空灵。”......太湖畔，云阁中一群衣着各样的读书人围在一幅画前议论。云阁的琴棋书画为太湖一绝，阁内女子才色兼具，尤推欧阳眉，柳吟歆，南茗兮和唐雨然这四位姑娘。是文人雅士和略识风雅的江湖浪客常去的地方。云阁虽不拒来者留宿，但客人多与姑娘们把酒言欢，谈心抚慰失意人，不虚伪，不□□。
　　绮窗绣，牙签玉轴，堆列几案；瑶琴锦瑟，陈设左右，香烟缭绕，檐马丁当。
　　作为被谈论的主角的唐雨然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阁内二楼若有所思地望着平静的太湖水面。
　　“阿然，你看，你的画让下面那群才子如此推崇。”温柔如水的声音却略略调侃之意，一个妩媚的女子，着淡紫色的流裳，轻挽的发髻，繁复的饰品，远山似的黛眉，秋水微笑，唇角上扬。这个可人娇颜的女人就是云阁的主人——欧阳眉。
　　唐雨然平淡地问道：“眉姐，今日竟如此有空，在这里来我讨趣。其实那画本不见的有多好，我只是信手而画。”
　　“如果他们知道领悟其中，我们的雨然愿与之相见切磋，他们会不会蠢蠢欲动啊”
　　说着低头看了看一层的众人，“那又如何呢？”她淡淡微笑地看着眉姐，“下回还是让吟歆来担这档子事吧，她喜热闹。”
　　“反应如此平静，逗你还真是无趣。如若是茗兮就不同了。”欧阳眉一脸遗憾地说道。
　　唐雨然带着一丝未变的表情说道：“若是有了反应，不正称了你的心意。”
　　欧阳眉轻拍唐雨然的额头：“你呀，总是这样把人家的意图看得一清二楚的，下回就不能装一下吗？”看着唐雨然平静无痕的表情，目光所透出那丝孤独之意，轻叹道：“其实是我倒真希望能寻到一个能读懂你的人。有时候觉得你是得道了悟的九重天上仙者，淡定如你，遇到什么都波澜不惊,把一切都看得很是透彻。”
　　欧阳眉三天两头如此对自己这样说，唐雨然早已习以为常，不想在这事和她辩驳，因最后必定是会得出什么自己不适合生活在人间，什么前生定是少林寺主持，更甚就咱们一起成个庵堂之类不着边际的结论。其实她也并不是什么波澜不惊，更没有将这世间看得透彻，内心再是波涛汹涌，表情仍旧是如此，惹得吟歆都快说自己是‘面瘫’了。平静，更确切地说是冷静。一不小心让它成为了自己的习惯。可叹！可叹！
　　目光无意中扫见眉姐发间的玉钗，想起前几日吟歆的话，心中多生无奈之感，说道：“眉姐，心里所想所念都是少羽大哥，他也钟情于你。本是一段良缘，却如何弄得现在这般聚少离多，就是旁人看这都心中多添伤感，你们--”
　　提及此事，欧阳眉面露伤神之色：“这--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男女之情本是说不清，道不明，形形色色的人你我皆是见过，多少人困于其中不能自拔。而我们不过是其中一二，自己也不知会如此。”半天后悠悠地说：“前人说的好，‘两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收起伤感，对我微笑道：“还好，这个世上还有你看不透的，至少还是这红尘中人。”
　　“我姑且将此当做赞许听吧。”唐雨然握住眉姐搭在她肩上的手，并不知应如何劝慰，只能默默支持她。
　　“以我拙见，唐姑娘的画的确是清新淡雅，但却似又有脱离尘世之愿却不能的惆怅孤寂之情。雪华伤心事，落泪未曾拭。”一个低沉儒雅之声打破楼上的沉静。唐雨然倒是颇为惊讶，本没有预料到有人竟一字不差地将自己所想都道出。这人是何许人也，顿时了解到伯牙遇子期时的心情。
　　欧阳眉见状，轻笑招呼道：“画意，把刚才楼下说话的那个公子请到画韵。”继而又对我说：“不知道是不是曹操到了，今天没准真的称了我的心意。”说着，就将我推到了画韵。

　　画韵，是云阁的一个画室，里面挂着一些大家欣赏的画作，其中不乏极为珍贵的名家大作。然而画韵最独特之处在于，它的一个窗口能直面太湖之景，风雨晴阴，春夏秋冬，四时四季皆收于眼底。
　　她缓缓走进画韵时，一有一人在其中，他年及弱冠，青墨色长裳，手拿折扇，身材修长削瘦，眉目清秀，乌黑的发髻，有着一双明亮清澈的黑眸。抬眼与他的眼神相碰，竟会心跳加快。他作揖道：“在下柳复，敢问姑娘芳名”
　　唐雨然正打量着他，他竟极有礼貌地行礼，使得唐雨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失礼不妥之处，一时乱了方寸“我——我——唐雨然。”
　　“早就听闻姑娘大名，今日得相见，在下甚是荣幸，姑娘的那副《雪意山居图》着实佳作。”柳复声音喜悦，笑容直接。
　　“小姐，你要的碧螺春。”画意送来了茶点，应是目睹刚才一幕，她本是内心不住地偷笑，打定主意把好事的吟歆姑娘拉来，不小心给笑出声来。弄得唐雨然极为尴尬，暗忖自己今天怎会如此！一次又一次的失态，画意这小丫头也跟着出状况！她面上却坦然一笑，缓和气氛，转移话题道：“原是柳公子。刚听到公子解画之言，一言点破其中的意蕴。想必公子精通书画，所以请公子相见，想与公子讨教一二。”
　　“姑娘客气。在下只是偶然。指教着实不敢。对于书画，倒是有些研究。心中之景，笔下之画。大千世界，万物，万事，万人，万观。古人言‘书者如是也’。我觉得此句用于作画也是极为贴切，”说着温暖的微笑起来，继续侃侃而谈“当下世人推崇模仿，尤重技艺。我倒觉得要画好一幅画最重要不在技艺。”
　　“不在技艺？”诚如所说，不说画单说书，因朝廷以书选才尤重‘馆阁体’，当今读书人将更多精力用于此，千篇一律，千人一字，弄得书坛一片死气。
　　“不在于技，更在于气，这老庄思想讲究的无为自然用于作画倒是极为妥帖.”此人果然不同，大多数读书人都是尊孔孟、习儒术，对于旁的多是视而不见，他却见很是推崇道家的思想。唐雨然自己本也喜欢这老庄的自然之道，遇到兴趣相同之人，话也多了起来。
　　弄得在外面偷听的画意极为惊讶，心中暗叹以前对唐雨然的错误认识，倒是一旁的欧阳眉一脸镇静：，轻声自言自语：“今儿，我真是要如愿了。这件事儿不许告诉其他人。”喜悦地便将画意拽走了。
　　两人相谈甚欢之时，一个奴仆慌忙地闯进来，十分慌张地喊道：“公子，公子！”二人笑容变成了疑惑，家奴附耳告诉柳复，错愕的表情一闪而过，他眼神一沉，真诚地说道：“今儿有幸与姑娘相谈，在下收获良多。然天不遂人--”可能是觉自己的话有失礼之处，愿字未说出就改口道：“先告辞了，日后再向姑娘赔罪。”
　　“公子，请。”目送他匆忙的身影消失于暮色下，心中倒生了些许失落。闲谈中发现二人虽是初识，但总有一种亲切熟悉之感。很是遗憾，本还打算和他秉烛夜谈，果然是天不遂人愿。疑惑是什么事让他如此慌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来?

作者有话说

　　‘馆阁体’应是明清推崇，小可借用，本故事但不是以明清时代为背景滴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