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镹•遥远的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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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尤尼身边也有一段时间，纲吉发现护卫工作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辛苦——这也许和他是公主的贴身侍卫也有关系吧，这皇城本来就戒备森严，皇家的人又是身处深宫之中，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所以基本上属于要么不出事，一出事就是大事的状况。
所以，纲吉很闲，就像现在。
此刻，尤尼正在里面上课，师傅自然就是新上任的狱寺了，伽马在里面侍读，而纲吉则在门外守着。虽然骨子里流着彭格列的血，但是纲吉的本性依然是一个废柴，听着门内隐隐传来的细碎读书声，又被暖融融的太阳一晒，尽管纲吉努力想抵制住睡意，最终还是忍不住，依着门框头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瞌睡。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不知何时起，耳边的读书声不再轻碎而又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狱寺温和而又带着些沙哑的声音也被整齐的童声所取代，纲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木屋，透过敞开的窗户，读书声正随着暖风一下又一下地吹拂着他。忍不住慢慢走近——像是怕惊扰了这声音一般，纲吉觉得眼前的建筑分外眼熟，直到看到里面正趴在桌子上的褐发稚儿，他才惊觉，这是他小时候读过的私塾，而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孩子，正是儿时自己。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不是现实，大概是自己的梦境而已。
但是，不想醒来。
“很可爱的孩子，对吧？”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柔顺的褐色长发，同色的双眸此刻正温柔地看着那个孩子，泛着柔和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阳光轻轻地洒在她的身上，使她整个人陷入了温和的暖色调，却因此模糊了轮廓，变得格外不真实。似是感觉到了纲吉的视线，她转过头来，歪着头笑了笑，说道，“你说对吧？”
微怔的褐色双眸中映出了女子浅笑盈盈的脸庞——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因为女子的时间已经永远停在了记忆长河的彼岸。双唇轻轻颤抖着，许久才吐出了一个字：“母……”还未说完的话语被女子轻轻抬手阻在了唇边，女子摇了摇头，接着又笑了起来，“好久不见，纲君也长大了呐。”说着便用手揉了揉纲吉略显凌乱的头发，纲吉愣愣地任由女子像在哄一个孩子一样对待自己，只是看着女子的脸，鼻子忽然有些酸涩，纲吉赶紧低下了头。
左手忽然被一阵熟悉的温暖包裹，纲吉感觉方才那种感觉越发强烈了，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努力压抑着纷涌而至的强烈情感。女子的脸忽然出现在了视线中，她又将自己的左手覆在了纲吉的左手上，轻轻摩挲着，如耳语般低声说着：“纲君，你知道吗？我最大的愿望啊，就是纲君能快快乐乐地活着哦。”
“以前，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
顺着女子的视线向身侧看去，大片纷飞的桃花忽地充斥了视线，他们不知何时已不在私塾中。纷纷扬扬的花瓣深处传来了熟悉的笑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桃树间穿梭着，依稀能看见他们脸上生动的笑意。孩子似是累了，忽然转身扑进了女子的怀中，撒娇般地蹭着女子的身子，女子宠溺地一笑，抱着孩子坐在了院子边的石阶上。轻轻倚着身边的木柱，女子一下一下轻抚着孩子柔软的褐色短发，依旧是如同耳语般低声说道：“呐，纲君，妈妈真的很开心有了你这样可爱的孩子哦，妈妈希望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纲君都能一直笑得这么开心……”
孩子忽然转过身来，褐色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女子，认真地说道：“嗯，我答应母亲，以后一定都会快乐地活下去的。”
“和母亲一起，一直。”
“嗯，说好了哦。”
“说好了！”
微风轻拂，身边的女子不知何时失去了踪迹，眼前的画面逐渐远离，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纲君，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活下去，妈妈一直在你身边。”
耳畔隐隐响起清脆的笑声，纲吉睁开了双眼，不似平时的清亮，褐色的眸子里透出一丝迷茫，愣愣地看着眼前掩口轻笑的少女。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有些尴尬，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纲吉同少女招呼道：“小春，上午好。”
少女眨了眨眼，同纲吉挥了挥手：“上午好，纲先生！”
脸上带着些许兴奋的红晕，少女在阳光下的笑容十分好看，那元气满满的声音也将纲吉带出了方才梦境所带来的窒闷感中。
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不少，嘴角也爬上了温和的笑意，纲吉问道：“不在门廊候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小春脸一红，侧头小声说道：“京子小姐来了，希望纲、纲先生进去通报一声。”
心头蓦地一跳，纲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允了，转身朝屋中走去，身后，小春的声音还依稀可辨：“啊……今天的纲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啊~”嘴角一抽，纲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三浦春是碧云阁新来的侍女，不知怎么的，第一次见到纲吉便激动地说了一句：“哈咦，小春恋爱了！”然后就沉浸在了一片诡异的粉色世界中任凭旁人怎么呼唤都无半分反应——是的，小春对纲吉可以说是一见钟情。这点纲吉表示他也很不解，论相貌，狱寺比他出众；论成就，他比不上伽马。那么小春到底是为什么看上自己的？
摇了摇头，纲吉不再纠结于回忆，抬脚朝尤尼的方向走去。
听到京子来了，尤尼脸上明显露出了欣喜之色——看来两人关系确实很好——纲吉如是想到。而狱寺见尤尼的样子，便放下了书，说道：“公主，今天就到这里吧。”闻听此言，尤尼并未反对，笑着和狱寺道别，便让纲吉送狱寺出去，顺便告诉小春请京子进来。
纲吉点了点头，到门口告诉小春，看着小春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了视线中，便和狱寺一同朝门口走去。
“真是的，那蠢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疯，这幅样子不知道她是怎么过了尚宫局那一关的。”朝小春离开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全然没有了在尤尼面前温文尔雅的模样。纲吉一边干笑几声心说你和小春的关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劣一边劝道：“不要这样小春也是个好女孩。”不自觉地想起了小春看到自己时的眼神，声音不由得有些扭曲。
到了门口，纲吉将手放在了狱寺肩上，说道：“抱歉，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狱寺一愣，随即摆了摆手说：“纲你说什么呢，我一男的还会迷路不成，倒是你，一个人在宫里，请万事小心。”
“嗯，我知道，”笑着点了点头，纲吉说道，“那你去吧。”
狱寺也不再多说什么，挥手算作告别便走了。而纲吉也回身打算离去，而就在这时，余光中出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成功让纲吉僵住了脚步。浅褐发色的少女跟在小春身后正向碧云阁的方向走来。少女长发及腰，明眸如辰，浅笑似水，如同盛开的桃花般柔亮。当少女看到纲吉的刹那，嘴角的微笑忽地一滞，随即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去。一旁的小春看得一头雾水，快速地同纲吉打了声招呼，便朝少女追去，同时还在小声地询问着对方：“京子小姐，你同纲先生认识吗？”
纲吉悲愤地默默扭脸挠墙，脸上早已一片通红。而强迫自己忘记的往事也因此再度浮上心头。
这是还要从两人的初遇说起。那天纲吉下午才去的碧云阁，刚进院子便看见那少女——也就是小春口中的京子小姐正携着一名宫人向前走，身段气质相极了奈奈，也许是一时被思念惑了心智，亦可能是两人注定了要如此相遇，纲吉竟伸手拉住了素不相识的少女。京子被这么一拉也是吓了一跳，回头愣愣地看着纲吉。纲吉原本清秀温和的脸孔带着怔忡，随即露出了掩不住的失落之色，。待心神平定，纲吉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放开了京子，躬身道歉：“对不起，小姐，在下莽撞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纲吉脸上也多了些薄红。被这么一弄，京子亦是又羞又恼，也顾不上同纲吉说些什么，竟拂袖而去。只留下纲吉满脸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京子的全名是笹川京子，是镇远大将军笹川武藏之女，另有一兄名为笹川了平，也是忠良英武之士，现下正在可乐尼洛手下当差，也只作历练，将来肯定是要承袭他父亲的职位的——因此，京子是真正的名门之后，再加上性格温婉，知书达理，从小便被有意无意地带入宫中，恐怕迟早是要入宫为妃的。一来二去，尤尼和京子也成了好友，因而时常来找尤尼，出现今天的场面也是迟早的。另外，无意间冒犯了未来的皇妃，纲吉表示他压力很大。
待纲吉一步一蹭地走到了宫门前，京子早已进去多时，只有小春独自一人在门口百无聊赖地发着呆，见纲吉来了马上眼前一亮，欢快地凑了上来，跑到纲吉身前了，又忽然矜持起来，一脸欲语还休的模样。过了许久，纲吉正想开口询问，小春方轻声说道：“纲先生，过几天就是宫宴了，听说紫宸殿已经布置得很漂亮了，小春想去看看，纲先生能一起去吗？”少女的双手不安地揉搓着手帕，双颊通红，栗色的晶亮眸子闪烁着期许的光，令人不忍拒绝——更何况纲吉本就不擅长拒绝别人。
但是——
“这不太好吧，”纲吉看着少女渐渐失落的神情，心中划过一丝不忍，不过还是狠下心继续说道，“况且那里也没那么容易进去。”
“可是纲先生自打进宫以后还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吧……”小春小声嘀咕着，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失望，还有一丝埋怨的味道
纲吉一愣，确实如此，他基本进了宫门就直奔碧云阁，甚至连绕个路都没有过——虽说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就这样下去，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六年前的事。细细一思忖，纲吉抬起头看似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真没办法……什么时候去？”
小春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纲吉，随即欢快地说道：“就现在！”
“诶？”纲吉有些惊讶，心想这小丫头不成想还是个行动派，“可是我还要值班，而且京子小姐也还在里……”
“没关系的，”小春摆了摆手，“公主和京子小姐还有一会儿呢，我们去看一眼就回来，肯定来得及，而且还有伽马先生在不是吗？”
几经犹豫，纲吉点头允道：“好，走吧。”
“嗯！”少女点了点头，随即牵着纲吉的手向前跑步。纲吉的心情颇好，也就任由少女牵着自己了。
他终于跨出第一步了，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镹•遥远的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