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千秋会相逢(剑网三同人，裴元X洛风)》莫离云卿

37、第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

　　失了主君的黑衣甲士很快便在双翼天军的冲击之下溃不成军，除了少数人得以趁乱四散逃脱之外，大多数人都束手就擒，被双翼天军卸去武器，圈禁在场中一角。

　　这一役对于中原武林而言固然是一场漂亮的反击战，各门各派由被动转为主动，更拿下了一直以来为非作歹不断地幕后黑手，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却是萧沙等人趁乱与唐怀智一起从地道逃了出去，终究是留下了一大祸患。

　　事情告一段落，谢云流便飘然逸去，更不接受任何人的谢意，显然对中原武林依然存有芥蒂，不愿与之为伍。这一来不少希望双方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人物便围住了洛风，指望在他身上化解静虚一脉与中原武林多年来的芥蒂，反倒令洛风闷了一肚子话来不及与裴元细说。

　　一行人自楼兰旧城回到龙门客栈，虽然双翼天军已自行扎营在外，但中原武林倾巢而出人数也是不少，一时也令得龙门客栈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终于从人丛之中脱身出来，故意寻个由头落后人群两步，洛风侧头去看缓缓跟在人群之后的裴元。

　　似是觉出他的疑虑关心，裴元淡淡一笑道：“你大可放心，活人不医自不会医不得自身，我没有大碍。”

　　“你身上的寒冰之蛊……”洛风不无忧虑地挑起话头。自两人见面之后裴元微微泛青的脸色便令他担忧不已，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虽然费尽心思得以寻到裴元所在，却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仔细问及此事。

　　“虽然棘手，不过一时半刻还要不了我性命。”裴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张了张口，似乎还想揶揄挖苦他几句，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洛风停顿了片刻，方道：“李倓之事总算告一段落，你会与东方谷主一道回去万花谷么？”

　　裴元看他一眼，又看看自客栈门前径直奔了过来的穆玄英，淡淡一笑道：“只怕我想要回谷也不可得了。”

　　洛风一愣。

　　只见穆玄英三两步冲到裴元面前，竟扑通一声跪下了，向着裴元深深低下头去，大声道：“求裴先生救命！”

　　一行人被他这一跪都是一愣，不由都止步回头，围了过来。

　　裴元挑眉看着洛风，眉宇之间便似在说果不其然。

　　洛风叹了口气，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奈何能者多劳。”

　　裴元莞尔一笑，低头伸手去扶住穆玄英，淡淡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裴某一介布衣医者，可当不起如此大礼。”

　　“在下的友人被人暗算，性命危在旦夕，令多位名医束手，天下之大除了先生之外已难有别人能救他性命。倘若先生不愿施以援手，晚辈宁愿在此长跪不起……”虽然行走江湖日久，但毛毛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不擅隐藏情绪，想起性命危在旦夕的莫雨激动起来，就连声音都哽咽了。

　　裴元笑叹了一口气，道：“你先起来，不然难道要我坐在地上与你说话么？”

　　“先生这是答应了？”穆玄英满怀希望抬起头来。

　　“先起来再说吧。”裴元收起玩笑的颜色，肃容说道，“死生事大，医者之道，乃尽人事而听天命，与阎罗殿前小鬼一较长短而已，裴某不敢托大轻易许诺于你，必先见过你的那位友人才好说话。”

　　“裴先生肯施以援手，晚辈便已感激不尽了！”穆玄英又磕了一个头才爬起身来。

　　“不过如今恶人谷刚刚解围，他们身居安氏背后要冲之地，若欲尽平安氏之乱，势必与他们合作，各位掌门又不能久留，此间善后之事是否应先行计议停当，以免再生枝节？”围拢的人群中突然有人提起话头，言下之意显然是暗指裴元轻重不分，为一人生命而弃江湖大势于不顾。

　　“大师兄但去无妨。”自客栈门前遥遥传来长笑之声，许久不曾露面的阿麻吕竟也一道赶来龙门客栈，几步跨了过来，拱手一揖，“此间之事小弟愿效犬马之劳。”

　　“二师弟别来无恙。”裴元一笑，“有劳。”说罢他转身向东方宇轩一揖道：“谷主。”

　　东方宇轩缓缓点了点头，道：“去吧。”

　　“我与你同去。”一直在旁一言不发的洛风突然说道。

　　众人一愕。

　　洛风神色坦然，道：“静虚一脉得你相助数次，如今你又有伤在身……洛风愿陪你一道前往，以策万全。”

　　“既然如此，人命关天，耽误不得，今日便启程如何？”裴元缓声问道。

　　“感激不尽！”穆玄英长揖到地，声音哽咽。

　　***

　　夜色寒凉。

　　裴元洛风一行人见夜色渐深，一时也赶不到枫华谷中，只得在长安城郊小住一夜。

　　月色正好，一地清朗舒净的银光流泻，连日奔波辛苦，至此方得喘息片刻之机。洛风缓缓步出中庭，偶一仰头，却见房顶月光如练，一个乌衣长发的影子正坐在月光之下，隐约的轮廓在风中显得莫名虚幻，此情此景竟与当日两人在万花谷中晴昼花海前的草庐相遇有七八分相似。

　　只不过当日他身负重伤，如今却是那人命在旦夕。

　　提气一掠而起，悄无声息地纵身上了屋顶，与裴元并肩而坐，洛风叹了一口气道：“你……”只说出一个字，后面的话却被噎住了，想来想去，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月色正好，挚友在旁，若有一壶好酒，那当真是人生极美之事，再无遗憾了。”裴元笑笑，仰头看月，“你想说，此番之事，多半是个陷阱，是不是？”

　　“那你还义无反顾？”洛风看他一眼，一句“你不知我会担心”终是未能出口，转口说道，“你就不怕出了什么事将万花谷也牵扯其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裴元冷笑一声，“二师弟在江湖之上医术超绝之名不下于我，他明明人在客栈之中，那孩子却一跪跪得如此果决，绝不是简简单单求医那么简单，显然是有人同他说过，他友人之伤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无人可救。如今敌暗我明，既然他们想要引我出来，那逃也是逃不过的，倒不妨将计就计，看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如今李倓被擒，我倒想不通是谁仍然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了。”洛风皱起眉来，神色之间不无忧虑，“倘若只是为你医术超群，那我只怕令师与令师弟也难逃一劫。”

　　“世间医者是杀不尽的。”裴元哼了一声，“比起这种理由，我倒是怀疑与另一件事情有关。”

　　“你是说……”洛风若有所悟，脸色一变。

　　“所以你要与我同行，恐怕暗地里那人倒要庆幸万分了。”裴元冷笑道，“你我的机会也正在此处，他惊喜之下恐怕会露了破绽也说不定，更何况，他若是设计对付我，倒未必会料到你也一同自投罗网。”

　　“真不知是该说你胆大包天好呢，还是心思细腻好。”洛风长叹一口气，“当日饮宴联手对付李倓时也是这样，倘有毫厘之差我真怕救不得你。”

　　“奈何我最恨人算计于我。得失之心既重，也只好睚眦必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裴元微微一笑，侧头看他，颇有几分玩味的神色，“况且……我相信你。”

　　洛风为之气结，瞪眼看他。

　　裴元哈哈一笑，一拂衣袖站起身来，仰头望月，衣袂俱扬，风动长发：“裴元此身，蹈死何惧，得君知己长存，此生无憾矣。”

　　“世间可以没有洛风，却不可没有活人不医。”洛风突然起身，抽出长剑来。月色朦胧中剑光如练，他曲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只听嗡的一声龙吟，他神色宁静，定定地看着裴元，“以此剑为证，此行无论生死成败，若有人想伤你性命，我必不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