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最远的》小咸饼

29、【思危番外】家

　　我从前曾经想过，以后生了孩子，第一个教他的词汇一定得是爸爸，这样在每个他吵闹的夜晚，我就能理所当然不睁开眼睛，只懒懒地用脚趾尖去碰碰身边的人，理所当然地说，“孩子叫你呢。”
　　他第一个学会的单词确实是“爸爸”，模模糊糊地，却又分外清晰。我热泪盈眶，不知所言，为了这一声爸爸，我在和敬不在的时候，指着他的照片一遍遍地在儿子耳边说，“爸爸”，“爸爸”，似乎从未倦怠，直至儿子在我怀里睡去。
　　和敬回来的时候，我对他说，“儿子会说爸爸了！”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我继续说，“他最爱的人是你！”
　　就像我一样。
　　他回头，慢慢地解开领带，却依然只是笑，“谢谢。”
　　那种神情就像洞穿了我私下偷偷做过的事情一样。
　　我躲开他的眼神，“我做了饭，要吃一点吗？”
　　“不用了。”他又笑了一下。
　　“陪我吃一点吧？”我说，“我还没吃。”
　　他皱了皱眉，“你吃吧。”却没有说我一句不是。
　　吃饱饭，我收拾了碗筷，窝在客厅熬完了两集卿卿我我的电视剧，时针终于指向了十点两刻，我将脚步放到最慢，挪着走进卧室，消磨了五分钟。
　　果然，他还在工作。
　　儿子在他怀里睡着，舒服得一塌糊涂，口水淌在他的衣服上，染湿了一大片。
　　看着他短时间没有睡觉的打算，我躺上床盯着天花板，“和敬，早点休息吧。”
　　“你睡了？”他的声音放得很低，拿着手提准备到书房去。
　　我闭上眼睛，“就在这里吧，没事。”
　　“嗯。”他应了一声，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亲了亲我的额头，“晚安。”
　　“晚安。”我翻过身，背对他。
　　他睡上|床的时候其实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我感受到床的另一侧深深地陷了下去，然后床铺多了别样的温度。
　　于是我顺从着他手臂的引导靠到他怀里，这已经是积年累月的习惯了。
　　半夜的时候，宝宝闹了起来，惊天动地，我用手按住准备起床的他，“我来吧，你工作一天，该累了。”
　　他轻应了一声，翻身继续睡。
　　我看着他的侧脸，起身下床。
　　儿子的身体软绵绵的，声音也软绵绵的，一声一声的叫着爸爸，脸都涨红了，我亲了他一口，“别喊了，爸爸在睡。”
　　“……爸爸！”他的手脚徒劳地挣扎着，睁着眼神看着我又喊了一次，睫毛长长的，眼睛水润，我有些生气，却又觉得心里特别柔软，忍不住一口咬在他的脸颊上。
　　留下了浅浅的口印。
　　我轻声笑了，擦干儿子脸上的口水，“小青像你爸爸一样是个混蛋。”
　　他咿咿呀呀地挥舞了几下小胳膊，笑得特别开心。
　　我又问，“谁是坏蛋？”
　　理所当然的，“爸爸！”他兴奋地答，两只手还握着拳头向上举了举。
　　玩得累了，我摇着他，看着魏青枕在我手臂上睡着，我将他放在婴儿床上，轻轻抽出他含在嘴里的拇指，点了点他白嫩的额头。
　　看着他透着粉色的脸颊，又忍不住重重地亲了一下，“晚安！”
　　回到床上的时候，和敬已经平躺在床上了，似乎这才是他最习惯的姿势。我转过身面对他，将他的手塞进我的手心里，侧着身睡去。
　　即使半夜手臂会被麻得醒过来，我也不管不顾了，麻了再说吧。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身体的摆放已经调整到了最让我舒适的位置，我看了看柜上的闹钟，也该起来了。
　　倾身亲了亲他的嘴唇，我喜欢这样不着痕迹的体贴。
　　做好早餐的时候，他已经起身穿好了我放在床边的衣服，笑着对我说，“早。”
　　我走过去为他系好领带，将衣领仔细地翻好，他低下头在我额头碰了一下，口腔里还存着牙膏的气味，“谢谢。”
　　一如既往的谢谢，一如既往疏离的碰触，一如既往地让我觉得厌烦。
　　我提起嘴角，拉直西装里的衬衣，“魏总不必客气。”
　　他却听不明白，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面对我的时候总是这样，迟钝得可怕。
　　“我出门了。”他套上皮鞋就出去了，随手关上了门。
　　他向来是不在家里吃早餐的，秘书会买好放在他桌上，方便他听早晨报告的时候吃，节省时间。
　　我对着桌上的早晨怔了几秒，又笑了一下，除了早餐，似乎也没有让人不满意的了。每晚都在晚餐之前回家，有时还会帮着做家务，也很少出长差，放我一个人太久。
　　只是，他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实在太长了，长得匪夷所思，长得有些欲盖弥彰。
　　一个人的时间太久了，无论是对他，还是我而言。
　　以至于我越来越不了解他，以至于我已经很少能够做出让他感动或者开心的事情，以至于我们都习惯了一个人的睡姿多于两个人的，以至于我怀疑，以至于我存有了某种无法消除的怀疑。
　　我相信我是他的唯一，我也相信这里是他唯一的家，但我却也不确定。
　　他不开心，我还是不是原因。不确定我还能靠他多近，两个人睡在床上，身体相触，却有些翻来覆去的错觉。回复也只是一般的语气，连关心都表现得小心翼翼。
　　不是怕我不开心，是怕我离他的心太近。
　　也许他心里还有另一个家，另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家。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真是没有甜的地方了。。。【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