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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十二单衣 NO.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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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通常是盲点。”速度快在战斗中是一项优势,但不是绝对的优势。
尼翁见到库洛洛一个瞪步,快速缩短距离,在黑影人出手的瞬间擒住对方的身体,这一刻,优势顿时逆转,被擒住的黑影人无法使出原有的速度,库洛洛一个手肘扦入对方心窝……消气,倒地。
“不要闪躲,攻防几次后就会了解,他们的力气和棉花差不多。”
尼翁挑起眉头,她想,是这样吗?将自己踢得受伤又捅了个窟篓的黑影人,是个……布娃娃!?
“身体的防御力和气球差不多,一戳就倒。”
库洛洛抓住一个还在挣扎的黑影人,用他当作挡箭牌,只见围殴的黑影人敌我不分,直接把刀捅入他的身体,又一个黑影人消气。
“智力,零。”
说着,又拉过一个代罪羔羊,剑柄在空中折射出闪耀的光芒,气球又被戳出个窟篓,噗~瘫倒在地。
只见剩下的黑影人再度把他包围,速度比他快了一点,刀峰就在眼前……尼翁倚靠在墙壁上,双手交握在胸前,长裤下的脚成三七步……看你怎么逃出这天罗地网,尼翁挑起另一边眉毛。
好似感受到尼翁挑衅的心音,库洛洛忽视眼前的刀光剑影,朝尼翁的位子瞄了一眼,那眼神,令人尼翁感觉自己像一只讨饭不成在一旁嗷嗷叫的小猫,眼红主人的饭碗……
然而场中的变化让尼翁跌破眼镜。库洛洛在这天罗地网的围攻下,选择意想不到的招式躲避,他放松了身体的肌肉,暂停不动,任由刀风切向自己。
然而这一刻,黑影人像是听到了指令,乖乖停格,排成一圈,刀峰指着库洛洛鼻尖,不动。
再怎么样的包围还是会有破绽的,如果时间充足的情况下……不只可以找到空档逃出去,更有大把时间把人糗到一文不值。
“游戏设计者有一贯的逻辑,在攻守之间都有暗示,多注意几次就会发现,而不是一直瞎打混打,作为幽灵的我都怕被妳捅伤。”
“之前叫妳不要动,不是真叫妳做雕像,一直翘着屁股有可能打赢吗?绝招是冲天臭屁毒死人?”
尼翁想起当初在房间时,他叫自己不要动,自己乖乖听话的画面,貌似当时自己就是维持着「ㄑ」字型和库洛洛促膝长谈了好一会……尼翁的脸色逐渐红润。
“这些话我早想说了,不过,我想跳不过去的就是会撞墙,撞个几遍应该就学得会。”
找到空档的库洛洛翻身躲入黑影人身后,继续单方屠杀。
“不过,我错了。”
他的语气如此真诚~有如悔过自新的教徒跪在神父面前忏悔……
“我错在高估人类学习的天份,天分果然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他重重叹了一气。
尼翁听到了喀喀作响的声音,心里直觉好奇,再仔细一听,发现居然是自己的磨牙声,喀喀嘎嘎喀喀嘎嘎喀喀嘎嘎……..
气冲冲地怒瞪着场中的他,也许是为了专心战斗,也许是知道以成功地激怒自己,他流畅而精准的战斗,不再言语,只保持着那若有似无的笑容,应对着眼前的刀光掠影。
尼翁瞇起了双眼,怒气奔腾的她却有一种更奇怪的情绪在漫延。
光影的变化下,眼前的景物转为另一种图像。
就像那一口窗子,尼翁看到的不再是天海一色,而是少女隐含而明灭的微笑,模糊而清晰的矛盾让她恍惚。
阳光流泄的房间内,地上的影子晃动,他轻狂的步伐让人感觉不到杀褥,旋转、闪躲、突袭、防御,一切都像安排好的舞姿,他只是按照既定的步子,演出。
墙角幽暗的角落,阳光照不透的那一抹凝视,她专注地看着他演出,舞台打上灼热的探射灯,黄色的光圈锁定对象,无论他舞到何处,主角的光环总是跟随着他。
尼特罗摸摸他的胡子,假正经其实色瞇瞇地看着自己大腿,他说,尼翁啊!其实我们是同一种人喔!
我们小有天分,却不是足以撼动世界的奇才。
只能一步一步的扎实磨练,在无聊厌烦极度怀疑自己的自卑心态中,祈祷。
祈祷着,尽头有光。
但是往往,只是更漆黑的深渊等着自己。
只有深刻了解这件事,还能无谓地重复磨练的我们这种人,也许,才有,一丁点的希望喔!
场中的库洛洛抓住最后的黑影人,一个手刀砍下……尼翁倚靠着墙面,想着与尼特罗的最后一面,他告诉自己的话……气恼的心情降温,愤怒的气息转为一种淡淡的无奈……
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主角呢……
尼翁微瞇着双眼,看着尘埃扩散在阳光流泄的光束里,冉冉上升。
那个人就站在光束的漩涡里,将一切吸入中心点,那巨大的黑色幽洞。他转过身来,隐入一种自我塑造的黑影下,背向窗户,阳光在身周描绘出金黄色轮廓,与轮廓内的黑暗形成对比。
当阳光不再轻易穿透,更浓郁的黑影显现。
“我还不知道妳的名字。”他说。柔软的发丝掉落额前,发丝晕染着柔和的光线,密密麻麻,交错纵衡。
埋没在逆光之下的嘴唇,隐约晃动。
瞇着眼的尼翁将背景打上柔焦,试图调整焦距,朦胧之中,影像失去记有的形象,某些真实隐露……他的声音的有点不一样,和在友客鑫时不一样,那时的他语调轻快洋溢,男孩般的淘气,温文儒雅的姿态与熟稔的体贴,绅士般风度翩翩,却又难以接近,像是……橱窗里的草莓蛋糕模型,鲜美丰硕引人注目欣赏,然而若是用力一咬,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嗯。”尼翁点头。
她回应,却不回答。
他也同样停驻,没有继续追问。稍稍侧过身,一抹朝阳从身边擦身而过,照入房里最幽暗的那一角。
她撇头,刺眼的阳光蛮横地将一切原形毕露。手挡在额前,在手背的阴影下得以观察面前的男人,泄漏的光芒反射到他身上……他复活了,包括她撕破毁坏的衣服,完整套在身上。他一手插着口带,略带遐意,但浏海间深沉目光巡弋扫视。
不一样,现在的他,让她想起在寇尔咖啡馆的时光,午后,金碧辉煌的历史与人声鼎沸的人客浓缩成一体。那时她躲藏在大理石吧台之下,听见声音,抬头张望,阳光打上他脸颊,无法正视,只好举起手,在指缝间窥视。
“我要再一杯ESPRESSO。”
当时的他,犹如现在的他,在单调的褚红色油脂之下,饱含深邃幽微的黑色液体,爆炸却不失细腻的强烈风味,颠覆舌面。
「他总在逆光之下略显真实……」
倒下的黑皮囊在阳光的照射下,有如时光流逝的黑白老照片,颜色逐渐凋零退卸。床架的一角挂着仅存的半张床单,每当清风拂过,它就扬起鼓胀,迎着风招手。
他手插口袋跨步向前,拉近两人的距离,潇洒而昂扬。
“停!”尼翁举起手,打了个STOP手势,神情决绝。
库洛洛知道他的「表面」毫无动静,但他的「里面」却笑了,他有时会想这样笑。他知道,某种人在压力之下会做一些自我逃避的事,只是逃避分为很多等级,最强的等级是完全忘记问题而不存在,而最笨的等级……应该是鸵鸟心态,躲藏的太不完全……
再怎么闪躲也是没用的,因为「它」就是妳本身,像是热咖啡盘旋上升的白烟,清呼一口吹散,下一秒又凝聚在杯中,挑衅的喷往面孔......库洛洛脚步持续,稳健轻盈。
仅剩三步就要撞上,尼翁尖叫般的声音划破空气。
“BOOK……”在她伸手的时刻,他停下步伐。
“妳在怕什么?”
他的语调很平很柔,彷佛被丝绸所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