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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醺醺漾漾的夏日，午后的风吹开了一池荷花，重重纱帐之后，可听到男子酣睡的微弱呼吸声，自轻纱薄幔中露出的一角衣物，绣着花色艳丽的牡丹，花瓣重重，乱人眼眸。
纱幔被轻轻拨开，来人望着熟睡的男子，露出温情的笑意。
轻纱幔帐中的男子就在此刻睁了眼，明眸若水，欲说还休之媚态，勾人心魄。
他的眼里映出来人的面容，冠玉瑾容，眼含桃花。他痴痴地笑了，吐气如兰：“恒川，你来了。”
他就那样随意地坐了起来，朱红纱衣之上花瓣硕大，色泽艳丽的牡丹随着他的动作而跃动，衣衫半敞，露出白皙精瘦的胸膛，下颌尖尖，抵着修长的手指懒懒地望着那一池荷花：“好热的夏天。”
恒川轻轻走到他身边，为他披好衣物，握着他冰凉瘦削的手指，担心道：“哥哥，午睡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些的，别着了凉。”
“恩，知道了。”他笑着答他，如同牡丹一样绚丽的面容令他着迷。
他不着痕迹地抽出恒川握着的他的手，怅然道：“不知今年，荷花会开到几时。”
恒川抬起头，墨色的眸子目光沈沈地看着他，倚在他的肩膀之上，轻声唤他：“洛尘，洛尘。”
洛尘身上清冷的花香味，让他的心勾起一池涟漪。
洛尘依旧笑着，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腰上，艳红的薄唇勾起蛊惑人心的弧度：“怎么了，倒是像个孩子似的，你多久不似这样跟我亲近了。”
恒川不言语，手指抚摸着洛尘光泽绚丽的青丝，洛尘也不阻止，就着这样选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恒川，闭着双目，似乎是又困了。
恒川痴迷地看着洛尘，白净无暇的脸颊，微微挑起的眉角，艳泽的红唇，即使此刻他在休憩，依旧可以想象得到，他睁开眼睛时，那动人心魄的美。
他的眼睛，藏着万千风情。勾魂摄魄。
“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洛尘没有睁眼，手指轻轻拂过恒川的眉眼，遮住他的眼睛。
恒川顺从地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手指薄凉的温度：“没有，哥哥你一直都是最美丽的。”
纵使恒川拥有和洛尘同样的称谓，天帝钦赐的“云霄四公子”之一，而洛尘，却依旧是无人可与之比肩的“无双”。
洛尘捧起恒川的脸，仔细地瞧着，道:“‘云霄四公子’恒川，果然名不虚传，这张脸，让很多女人哭泣过吧，或许还有很多男人也不甘心呐。”
恒川无奈地听着洛尘戏谑他，想到他那张脸，才真是不知道让多少男人女人哭泣过，想要得到，却永远得不到的，只能仰望的痛苦。
洛尘此刻却端正了身子，高高抬起下颌，眼底聚拢着浓的化不开的雾：“是天帝让你来的吧，我私自放走舜若，他本就怒不可遏，我又不去认罪，此刻，他想必已想好对我的处罚了。”
恒川看着神色固执的洛尘，无奈道：“洛尘，你为何……”
话未说完，却已被洛尘挡下，他敛了眉目:“恒川，不要多言了，我当初既然放走了舜若，就做好了受惩的准备。”
洛尘跪倒在恒川脚下，恒川心下万般不忍，却也知道，以洛尘的性子，再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了。恒川手掌在空中展开，玉帝的口谕就传了出来，字字清晰，厉声，回荡在这凉亭中，七月的酷暑也让人心惊。
“洛尘天君擅闯天牢，放走重罪之身舜若，触犯仙界律法，引我之怒，责令洛尘天君即日下凡历劫，尝尽悲欢离合之苦，爱恨痴妄之情，以思已之罪过！”
言毕，洛尘起身，隐有嘲弄的挑唇。也罢，天帝他刚尝到了失爱之痛，只是让我下凡历劫，没散了我的魂魄，还是待我不薄。只是，人的情感，真的有那么痛苦吗？
“人有七情六欲，是我们所没有的，也许那就是痛苦的源泉。”恒川道，“仙人一旦有了欲望，修行就会受阻。”
“仙人有的只不过是漫长的生命，空空荡荡一副躯壳而已，那些人，为什么愿意舍弃情欲，而成仙呢？”洛尘伸手挑着纱幔，若有所思。
恒川走过去，梳理洛尘被风吹乱的发丝：“也许他们觉得长生不老比任何事都重要。”
洛尘轻轻挥开恒川的手，任风吹乱满头的青丝，看着远处那飘渺的云雾，轻声道：“我却觉得，情，是比长生重要。”
恒川的手顿在空中，眼底漫开一片哀伤:“你到现在还想着他？”
洛尘咬着嘴唇，虽未答话，恒川已经知道答案。
“他已经死了那么久，你为何还走不出来？”恒川不死心继续问他。
洛尘伸手抚摸恒川的脸颊，目光沈沈地看着他：“要是那么容易就能忘记，就不是情了。”
洛尘闭了眼，再睁开，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神情，他对恒川笑：“恒川，去送我最后一程吧。”
轮回台前，风扬起洛尘的衣衫，傲然的牡丹飘飞在空中，层层叠叠，似无穷尽。
洛尘望着脚下无尽的幽暗，浅淡一笑：“此去人间，于仙人而言不过是一盘棋子的时间，愿我回时，你摆了好酒待我。”
“舜若他们……”却是叹了一口气，半晌，洛尘抬眸又看那弥散在眼前的云雾，“所谓的‘云霄四公子’，如今，还剩了什么。”
“哥哥。”恒川上前一步，担忧地唤他，欲言又止。
洛尘回头望他，隔了流转的风和淡开的烟雾，恒川看着他的面容，竟是觉得如此不真实。
“无妨，这漫长的生命里，幸好还有你陪我。”
凌烈的风刮痛洛尘的脸颊，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人满是鲜血的手，抚在他脸上的温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