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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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武十八年三月，帝欲迎娶神祭司巫阳神女为妃，朝野上下尽皆哗然。群臣以太子为首上书力阻，帝震怒，以结党营私之名废太子，牵连官员数十人尽皆被斩，家眷充军流放，至此朝廷再无人敢逆帝意，半月后，帝迎娶巫阳为妃，赐号——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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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阳神女入宫那天，京城里看热闹的人很多，少年也是其中一个。
他从日罗居二楼栏杆处探头往外望，身旁和他一样探头探脑的人很多，但他依然显得很特别——特别年轻、俊秀、苍白。
他似乎是那种天生就无法融入人群的人，就算身处众人之中，依旧是鹤立鸡群。少年负着手，探着头，鸦翅般的眉舒展成一种傲慢的弧度，他盯着那长长的仪仗队伍，不像是在看热闹，反倒像是在看路边芥草，毫无波动。
“来了！来了！”
不知是谁叫了声，人群立刻沸腾起来，无数人拼命伸长脖子朝长街尽处看去，就像是谁的脖子伸得最长，就能看透那顶缓缓而来的十六人抬大轿一般。
少年却不动。
他只冷笑。
他冷笑着扬眉，勾唇，瞬间杀意如雪，森森浸骨。
但只一瞬。
一瞬之后，少年垂睫敛眉，浑身杀气消融，再抬眼时，不见戾气，只剩笑意宛如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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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踏进玉波宫的时候，华灯初上，月色半明。
少年站在寝宫之外微微笑着，殿外朦胧灯火映得他的肤色格外的白，他一双黑玉般的眸子里含着笑意，却分明是锐如刀、寒如冰，说不尽的锋芒毕露。
他负手而立，不言不语，直到寝宫内传出一声轻叹，一人执着盏白色宫灯，缓缓推门而出。
千叶看着来人，眼神忽然柔了一柔，软了一软，笑容里也似乎带上了些许温度。
“母后。”
黑袍高冠的少年垂首，墨睫轻敛，掩住眸中一闪而逝的锐利：“儿臣千叶，拜见母后。”
“你我二人，何必多礼。”
来人轻轻举灯，半明半暗的宫灯映得他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他有一张和少年九分相似的面容，只是若说千叶是俊中带煞，俏里含冰，那他就是温文尔雅，柔如春水。
就如同他们本来，就是一人寡情，一人多情。
“儿臣即将远行，今夜来向母后请安，也是为了拜别。”少年眉一扬，唇线抿得更紧，“往后风雨飘摇，千叶不在母后身边，还望母后自己多多保重。”
“……最终，你还是如此决定。”来人蹙眉，脸色微沉，“你定要如此？不可转圜？千叶，纵然他有千般不是，可毕竟他还是你的父皇，你又何必……”
“父皇？”
忽然冷笑着开口，千叶挑眉，眼中满是讥嚣：“我的母后，你当真以为千叶还是三岁童蒙，看不清事实真相？事到如今，你还想瞒谁？是我，抑或他？”
不等来人反应，他又续道：“他是怎么得到这个皇位的，全天下都知道。他是如何对待我们母子俩的，你我也都心知肚明。而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劝我，莫非过了这十几年的安稳日子，你就忘了你姓甚名谁，忘了你流的是哪家血脉，当真以为自己是白氏之女，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白莲了？”
“回答我，素还真。”
少年这句话，说得轻柔。
他的语气并非严厉，也未含质问，只是淡淡的平铺直述，但素还真却为这句话心中霎时一痛，陈年旧疤仿佛在此时被狠狠地无情撕裂，伤口处鲜血横流，他却只觉得冰寒入骨，冷得人浑身都僵硬起来。
忘记？
他怎会忘记。
他根本不可能忘记。
只是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他曾经挣扎着逃离，以为能拼出一线生机，从此挣脱束缚海阔天空……可事实又如何？他最终羽翼被折，深锁宫闱，顶着个名为尊贵实则尴尬的身份，从此不能以真面目见人……而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渐渐习惯了。
习惯了这一成不变的寂寞，习惯了这平淡如水的枯燥，也习惯了那人的若即若离和暧昧不清。他有时真怕，怕自己就此沉溺，然后静静在这后宫里枯萎成灰，再也无人记起。
如果……如果不是这次那人突然的反常，他最后会变得如何，就连他自己也不敢去想象。
脑中思绪混乱，素还真还尚未抚平情绪，却听得少年清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母后，你只需要等待。”
夜色中，少年的眼眸黑得妖异，只是瞳孔深处却是一点冰寒的银白：“我会带你离开。”
然后他语调又一转，忽然带上了天真未泯的腼腆，像撒娇一样惹人怜爱：“母后，你难道不愿？”
“我……”
素还真按住胸口，明明理智让他拒绝，可胸中被唤醒的那股冲动却如此剧烈地鼓噪着在他耳边轰鸣，他一阵头晕眼花，全身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在全力压抑那几乎快抑制不住的焦躁和兴奋——他想离开！
他想得都快发疯了！
冰凉的手指滑过他的脸颊，少年拭去他眼角的泪珠，然后略略歪头将那滴眼泪含在嘴里。他微微笑着，用魔鬼蛊惑人心的语调又问了一遍。
“母后，你不愿？”
“不……”
素还真闭上眼，叹息般轻声道：“……我愿意。”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