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1943年，波兰，卢布林
高尼夫拉了拉皱皱的袖口，用肩膀顶了下卡西诺：“喂，我怎么觉得这次心里没底呢？”
“有底才怪呢！”卡西诺还了他一个白眼。
意大利人没有加入他们这种无聊的对话，可他知道高尼夫的话说得是事实，这次的任务让人心里格外的不安。
他望向桌边那个人，原本是大家的主心骨，现在却变成了这种不安的来源。
那人却仿佛浑然不觉，只是专心研究着地图，不时和抵抗组织的博涅克交谈几句。
戏子轻轻摇了摇头，将头转开去的时候，无意中对上了守在窗边的印第安人的担忧的眼神。戏子自嘲地笑笑，看来揪着心的不只自己一个。
将目光转回到加里森的身上，诈骗犯敏锐的眼睛搜索着中尉倔强的证据。中尉的左手不自觉地支撑着腰部，那次爆炸中受的腰伤一定还在折磨着他。薄薄的嘴唇上缺少血色的润泽，这是失血过多还没有恢复造成的。
这次任务不应该派中尉来的，绝对不该！戏子的心中有点怨气，思绪不禁飘回到昨天的英国。
当艾德华兹上校在中士的陪同下走进小分队在英国的寓所的时候，四个人感觉到了一点诧异。上次的任务结束还不到一周，加里森还躺在陆军医院的病床上。为了保护救出来的那位被卡西诺称为“笨手笨脚”的德裔科学家，头儿伤得不轻。枪战中那颗手榴弹扔过来的时候谁都来不及反应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头儿将救助的对象掩护在身下。
炸开的弹片与飞溅的石块就那样肆无忌惮的砸在中尉的身上，那一刻四个人仿佛都停止了呼吸，尽管在战火中那窒息的感觉只在瞬间划过。
料理了敌人之后的小分队第一时间围拢到加里森身边，他们把那人的身体轻轻翻转，当湛蓝的眼睛从那粘满灰尘的脸上睁开的时候，漫天的阴霾仿佛露出了阳光。
当看到头儿安全的躺在陆军医院的床上的时候，戏子才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加里森的安全已经让大家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了。如果说过去是因为只有加里森的存在才能带给大家自由的希望，那么现在的情况有了微妙的变化。
“除了自己，那几个家伙是不会有耐心去想这个的。”戏子自嘲地想，但是他们的举动已经和当初大大不同了。酋长是第一个把心交出去的，那个孤傲的人一旦对什么人折服就会永远忠实于他，而加里森就是那个人。卡西诺虽然现在嘴上还是经常发牢骚，但那个冷脸热肠子的家伙，一旦中尉出了事他一定是第一个跳起来的。至于高尼夫那个小贼，他离开头儿就像孩子离开保姆一样找不到主心骨儿了。
那么自己呢？
戏子检视着自己的举动。从当初游离在外冷眼旁观，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浑如一体的自然？从当初对加里森出任务时候的固执不以为然，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理所当然的认同？从当初力争地位平等的互相商讨，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心甘情愿的出谋划策？
诈骗犯不愿再想下去了，或许一切的原因都来自于钦服和敬佩吧，还有那么一些——欣赏，他简单地下了结论。
迎接艾德华兹上校的是疑惑而有距离的眼神，上校并不在乎这种冷淡的距离，如果在平时，他只要把任务吩咐给那个优秀的下属就可以了，加里森自然可以搞得定这群人。尽管上校有时候也有点疑惑，自己的下属是怎样才能让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俯首帖耳的。
但是这次他只能自己来和这些人交流了，而且注定不会受到欢迎。
“不会吧，上校？”听了艾德华兹的交代，高尼夫立刻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我们回来还不到一个星期，又让我们去送命！”卡西诺恨得牙根儿都痒痒。
他们的抱怨艾德华兹上校当作没听见，他的眼角瞥到角落里那个黑头发的小伙子默默地转了转手上的护腕，眼睛里一副“你们可真够狠的”的表情，这也在上校的预料之中。
问出他必须回答的问题的是那个子最高的人，“这次就我们几个？”戏子的问题切中要害，军方能放心这几个人自己出去执行任务吗？
艾德华兹清了清嗓子，“别问那么多了，你们几个快点准备，一个小时之后，加里森中尉和你们在机场会合。”说完转身就走，关门的时候扔下最后一句：“这是中尉自己的要求。”
这个解释带给小分队的是无声的惊愕，他们互相交换着眼光，但从彼此的眼睛里读到的都是不解——昨天到医院去探望的时候，加里森还躺在床上被禁止活动，几个人都清楚，除了外伤失血引起的虚弱，那样严重的腰伤至少要躺上半个月。
是什么样的任务非要中尉拖着这样的身体出发呢？
*****************************************************************************
在飞机上当加里森给出了空投的地点的时候，戏子反应过来的最快，“卢布林？头儿，这次的任务不会是到索比堡去吧？”他的声音中泄出了一丝不可置信。
“对了，就那儿。”加里森一贯言简意赅。
机灵的高尼夫看出戏子的神情不对，马上问：“怎么了？戏子，那是个什么地方？”
“那是个屠宰场，进去了就别想出来。”戏子尽量维持着优雅的腔调回答，他望向中尉的眼睛——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一定要跟我们一起出来，是吗？诈骗犯在加里森的眼睛里找到的是肯定的答案，这虽然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但是不安的感觉却更深了，他感觉自己嗅到的味道中不仅仅是危险，甚至还有死亡的威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