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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三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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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深秋把山遍染成金黄色,山涧流溪,清澈的蜿蜒着。一地黄叶,被风吹的飞起来,林子中的小木屋尽管是那么的老旧,但却迸发出一种幸福祥和的气息,这里,曾经是浮臾和父母的家。虽然彼此间交流并不是那么多,但总算是个家,院中老树上悬着秋千,似乎还存着父亲的影子,是啊,父亲的确很喜欢坐在这里,并且一坐就是一整天。浮臾很喜欢傻傻地趴在窗口,盯着父亲看个没完。多数时他则在怀疑这个貌似女子的人并未和自己说过多少话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父亲,怎么的会有这样对待亲生儿子?
爹就是那么冷的一个人吗?起初,浮臾的确那么认为,但是某日的黄昏时,浮臾和娘亲从集市回来,竟在门外,看见爹依偎在一个高他半头的蓝衣男子怀中,那人是背对着浮臾和娘亲的,坚实的肩膀挡住了爹的身子,许久才离开那男子的怀抱,那一脸笑,像阳光下的茉莉花,好看而不俗腻。
原来爹笑起来是那么的好看,浮臾本想进去叫声爹,并向那叔叔问声好,却被娘亲扯了回来,娘什么话也没有说,一脸的愁容便知她又不开心了,浮臾当时年纪尚幼,并不知道那拥抱算什么。可接下来,浮臾却看到爹,竟然抱着那叔叔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浮臾一双眼瞪的老大,亲吻是什么意思……友好还是什么的……浮臾回头准备问娘亲,娘亲却是捂着嘴,皱着眉头,眼中的泪自是脱了线的珍珠般滑落。
爹的这种行为会让娘伤心落泪,那这肯定是不好的行为,浮臾第一次讨厌自己的爹爹,说什么都要冲进去跟爹讲理,爹听到了声音,走了出来。浮臾上前,使劲捶打着父亲的腿,过会儿那蓝衣叔叔也走了出来,娘生气地一把拉过自己,重重甩了两记耳光,大骂自己不懂事。浮臾嘴头硬,拼命讲爹的不是,娘气头更大,又欲掌捆自己的脸,却被那叔叔拦住。娘拼命的向那叔叔道歉,浮臾不懂,明明是他们不对,为何却是娘道歉?
这事过了很久,浮臾也没弄明白,爹为什么对那叔叔笑,吻他……但却不和娘说话,甚至不瞧一眼,在爹面前,娘是那么微不足道,既然不喜欢娘为何要在一起生活?
当然,作为十三年后的今天,浮臾心中自是明白清楚,爹冷落娘是因为不爱她,爹吻那叔叔,是因为爹爱那叔叔,奚柔曾对自己说过爹爱那蓝衣叔叔,但是后来竟颇有些同情爹爹,肯定是什么原因拆散了他和那叔叔,但是若不是拆散了他们又何来的自己?
浮臾坐在秋千上,轻笑,两手抓着绳子,荡起秋千,衣服飘扬,发丝飞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林子上方。
“有一个傻瓜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已经荡的老高的浮臾猛地一惊,险些被秋千丢出去,说话的男子一把将秋千拉停,蹲在浮臾面前,清澈的兖煤种,柔和的让人忘情,看着久了,便会陷在这柔波中,这个完美的男子,是那种脱俗的美,尘世和他一点儿也擦不上边,看见他,人会停止一切杂念,心静如尘……他是属于自己的,永远,永远……
浮臾轻轻捧起帛言的脸:“吓死我了,若刚才我飞出去,做鬼也饶不了你!”帛言得意一笑,扬起下巴,一连傲气。
“怎么你还想蛇吞象来着?”
浮臾不甘示弱:“切,瘦死的骆驼大过马,你奈我何?”
帛言扬了扬眉毛:“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这瘦骆驼,怎么大过马!”说着双臂一使力将浮臾推倒下去,压在浮臾身上。
“这瘦骆驼一推就倒下啊?”
浮臾不服,转势将帛言压倒:“刚才让你来着!”
帛言再一翻,将浮臾再次压倒,并且飞速吻了一下浮臾的唇,浮臾脸上立即烧热起来,无措的样子,像足一个少不更事的豆蔻少年。
“还有你这般无赖的。”浮臾嗔道:“人家还没准备好,就偷袭人家……”
帛言倒玩味一笑:“我准备好就行了,难道你还嫌弃起我不成?”
浮臾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怎么会……”
帛言故意正色道:“太迟了,拉出去砍了。”
浮臾,啊,了一声。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帛言满意的看着浮臾,将浮臾整个人扛到肩上,抱回屋中,一贯轻柔着动作,把他放到床上,温柔的看着浮臾的脸。
“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你的债,造了孽,这辈子才来向你还债的,你可真不好,轻而易举的拐跑了我的心。”
浮臾坐起身子,勾着帛言的脖子:“没错,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也不能丢下我这讨债的。”浮臾用指尖指了指帛言的心口,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孩子般说道:“你的心我会保管好的!”帛言淡淡一笑,将浮臾抱在怀中。
“三年了,你不想上官伯伯吗?”浮臾依在帛言怀中,乖的像一只小猫。
帛言摇着头,低声道:“有些事,你不知道,上官予尤并非我生父。”浮臾猛地抬起头,吃惊望着帛言,帛言笑了一下,继续道:“我母亲是皇主亲妹妹,本来嫁给了权势压过半壁江山的寒山主人身边的贴身护卫,我是娘和那护卫所生的,但那护卫有天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皇主便将娘嫁给了上官予尤,上官予尤这老狐狸当然求之不得,只要能和权利搭上边儿,有我这个拖油饼也无妨。不过,多年来,苦心栽培,教我为商之道,带我出游,也算不错了。”
“那你不想你亲爹吗?”
帛言轻轻拍了一下浮臾的额头:“我都没和他说过话,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我想他做什么?真是的,他失踪倒好,只是苦了娘,成天望着窗想那人,那人有什么好?”
“和我娘好像,她到死都是为了我爹,想着我爹,可惜我爹这大坏人爱别人,我最讨厌的人,就是我爹!”
帛言追问道:“你爹是怎样一个人?”
浮臾叹了口气讲起年幼时的事情:“自我有记忆以来,爹给我最强烈的印象便是,红色……十分鲜艳的红色……一个七尺男儿却对穿红色衣服偏执的钟爱,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直泻在腰间,皮肤白的有些病态的感觉,一双眼,看不到活人的光彩,深邃而空洞,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爹的确长的很美艳,娘的相貌根本就没有办法和爹相比。我还记得,小时候,爹抱着我,一脸忧伤的样子,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个孩子若是我和你的便好了……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很不开心,甚至是伤心……日子依旧过着,但他极少和我说话,即便是说话,也只是问问时辰,或者娘亲在哪,其余便什么话也不说。常常一个人坐在门外的秋千上,发一天呆,不笑,不与任何人说话。直到一天家里来了个客人,看着和爹一样大,一身水蓝色衣衫,爹一看见他,脸上竟然挂满了笑,笑的那么好看,说了很多话,声音是那么好听,当时我以为那是爹的朋友,友好的向他打了个招呼,当他回头看我时,我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长的这么亲切,必爹更好看,看着比爹更加温和的人。他就像个神,清白的不可污浊,像一阵清风,舒服的让人沉恋。爹爱的人,便是那男子,那让人很舒心的男子……说起那男子,我倒觉得你和他有几分相像呢!”
帛言吃惊:“怎么会如此巧合?我们很像?”
浮臾重重点了几个头:“是的,让人觉得亲切,舒心,就像早起的第一阵风般干净。”
打小帛言便听多了夸赞,自以为常见事,从不记在心中,但是被浮臾这短短的一句话,就打动了他的心,怎么办……这个像孩子一样的傻浮臾,单纯到不知天高地厚,抓紧怕把他捏疼,松开又怕他会摔倒,自己的心越重,就越怕离开他。人世是那样善变,悲欢聚散怎么说定,违背天理之常的人,始终都是罪人,得不到善终,他不怕报应后果,只是担心眼前的人,没有自己来保护,那人该怎么办?
“小言……喂!上官帛言!”浮臾一脸疑惑的看着帛言:“你发什么呆?想什么呢?”帛言什么话也没说,静静捧起浮臾的脸,眼眶中悬着一滴泪珠,轻而沙哑着声音,缓缓道:“乖,我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