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泪无痕》莫宁儿

10、相逢

　　冷风敲窗，暗叹伤。
　　舞影月下舞。
　　如幻，如仙。
　　忽见身形一委，顿坐于地。
　　“怎么，舞不动了么？”媚影从在她身后树上缓降而下。
　　舞影捧心慢立，斜步歪走，又险些倒下之时，她赶上前将之扶稳：“小心些，摔坏身子可没人怜你。”
　　舞影轻扶着媚影的手，坐于树下。
　　此时的她的确需要人安慰。
　　尽管，第二楼不允许有弱者。
　　此季正当夏，池塘满荷香。
　　媚影忽从塘中取出一琴递到舞影面前。
　　是青裢琴，隆王爷极为宝贝的琴器之一。
　　舞影接过，拨弦而弹。
　　果然好琴。
　　平静的琴韵中带淡淡哀伤。
　　透心的哀，断肠的伤。
　　媚影嘴影稍动，正想从怀里取出什么，突听见碌碌马车声。
　　媚影面色顿变，却见舞影并无所动，略思一阵，便挨其近而坐。
　　晨曦，天透亮。
　　马车停在二人跟前。
　　“好雅兴。”鬼婆婆柱杖而下，媚影赶紧上前搀扶。
　　舞影却仍未停下。
　　一曲未休，难放手。
　　“王妃，你……”鬼婆婆话未毕，却见媚影跪下，道：“媚……媚儿知罪。”
　　鬼婆婆冷眼看她，见她一脸惊恐，不由笑道：“起来吧，明日一早，请王妃务必到隆王府。”
　　“是，谢姥姥。”媚影低头，退至一旁。
　　鬼婆婆摆了摆手，舞影停下。
　　她也不得不停。
　　鬼婆婆衣幅微动，青裢琴落于她手。
　　“舞。”她吐出一字。
　　舞影起舞，少了迷蒙，少了灵魂。
　　殷红的血从她袖中流出，至指尖却凝固了。
　　“回。”鬼婆婆微怒，遥指远方。
　　舞影则跪地不动。
　　“鬼婆婆。”鬼婆婆正要责骂，花林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只见花林一手拿着烟枪,一手牵着捆绑红娘子的粗绳,慢慢走来。
　　“是你。”鬼婆婆缓转过身：“多年不见，还是如此硬朗。”
　　花林摇摇头：“老喽，不中用，差点连多年未见的故人都认不得了。”
　　鬼婆婆道：“他都与你说了么？”
　　花林又摇摇头：“该听的，不该听的，花某都未曾耳闻。”
　　鬼婆婆冷叹一声，转身欲走，花林又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他紧了紧手中的绳，因红娘子虽被他点了哑穴，却拼命挣扎。
　　鬼婆婆停步，问道：“何谓如此，当初如何？”
　　花林叹道：“早知相识磨人心，当初应作陌路人。”
　　鬼婆婆不由感知地点头。
　　媚影扶起舞影，暗一把脉，不禁掩嘴。
　　脉乱且慢，显然伤得不轻。
　　鬼婆婆看媚影皱眉，便向花林道：“告辞了。”
　　“慢。”花林伸手欲拦，鬼婆婆却伸杖，以一招“流水无情”向他点来。
　　花林玩心大起，退开两步，将红娘子定住后，以一招“暗香自来”缓推其杖。
　　鬼婆婆见他一面轻佻，自然怒火更盛，杖上越攻越猛。
　　在场的其余三人呆看着，红娘子更是小嘴微张，看得入了神。
　　两人的功夫各有所长，如嬉戏又如临敌般在打斗，煞是好看。
　　突地，鬼婆婆二人对上一掌，顿时分开。
　　鬼婆婆喘着气，瞪着花林。
　　花林微微一笑，已确定心中所想，便对她道：“你输了，老规矩。”
　　鬼婆婆微眯眼：“人老了，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记不清楚了。”说完便纵身上了马车。
　　花林笑意更浓，把红娘子顺手一提，一掀遮帘，塞进其马车内，又跳回原地。
　　动作之快，鬼婆婆有措手不及。
　　“你来硬的么？”鬼婆婆冷声道：“这么矜贵的小姐怎能屈就在我的破楼里，我会折福的。”
　　红娘子知其所指，想起当初之事，不由红了脸。
　　花林身形一飘：“放心，真要是折福了，我便替你顶罢了。”随着荡来的回音，他已没了踪影。
　　鬼婆婆不再多说，只伸手让媚影搀扶着上了马车，暗一招手，舞影亦随之跟上。
　　洛方背倚乌龙驹，任他驮着自己缓行。
　　他的手拿着酒。
　　能喝醉的酒。
　　一帮人围住了马，手上提着刀。
　　能杀人的刀。
　　“交出马，留你全尸。”一个青衣大汉催马上前，道。
　　洛方不理，举起瓶又狠灌了一口。
　　大汉挑眉，挥刀横斩过去。
　　那乌龙驹低嘶几声，不安地用蹄子踏地。
　　洛方举脚一踢，身子向上一挺，一招“花落渐迷离”从马背上空直坠而下，在马旁站稳了脚。
　　酒已喝完，人却没醉。
　　青衣大汉一面不快，又提刀向他腹部切去。
　　其余喽罗也纷纷下马，挽袖擦掌。
　　洛方等大汉的刀离自己不远时，一甩马鞭，竟使出红影所用之招。
　　青衣大汉见鞭势凌厉，不由退后两步，随即又提刀空劈。
　　洛方直望着夜空，站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