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未央未央

4、第4章

　　苏黛从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已经天黑。她刚要拿出钥匙开门，便听到楼梯间传来声响。她住在16层，上楼下楼都搭电梯。极少会走楼梯间，但是这天晚上，却有一股好奇心一直将她带过去。

　　是他。她记得他，记得他那双眼，永远深不可测的模样。原本是眉目清明的人，却因为面无表情而多少显得令人生寒。

　　程子离一个人坐在楼梯间里，指尖还有忽明忽暗的火星，他抽着烟，然后又狠狠地吐出云雾。呼吸急促，脸色苍白，他的左手按住腹部，极难受的样子。

　　苏黛走过去，他抬头看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虽然有些勉强，但是却是极温柔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黛在潜意识里，不愿意再与他发生交集。
　　“刚好路过。”程子离语气平淡。
　　“你就不怕我告诉他们。”苏黛反问。
　　“你不会。”他语气平淡，仿佛吃定她的样子。
　　“我为什么不会，你就吃定我跟他们不是一伙人么。”她有些恼怒，语气并不好。

　　显然他并不想与她争吵。闭上眼睛，有汗从额头渗出。他没有再与她对话，空气顿时静默下来，也不知道沉默了很久，他睁开眼睛看向她：“扶我起来。”
　　苏黛本能地伸出手，将他的手揽过来。

　　身边的这个男人显然伤得很重。腹部的血腥气息浓重而汹涌。黑色的衬衫已经完全贴附在身体上面。

　　她将他带进自己的公寓，受伤之后的他显得十分沉重，然后走到自己的床上，再将他完全放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汗水尽湿。

　　她到客厅倒了温水，再看看窗外并无异常，才走进来对他说：“需要我做什么？”

　　“你应该有白药和纱布。”程子离仍旧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想来是极度困顿的了。

　　苏黛一个人在他乡独立生活，对了处理伤口并不陌生。她找来家里的小药箱，还算齐全。再到浴室里拿一毛热毛巾，将他的外衣退去，目光所及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是刀伤，也不是枪伤，想来是爆炸时被碎片所伤。她用毛巾轻轻擦净他的伤处，再将药沫洒上，家中的纱布并不多，只能简单的处理。虽然上药，但伤口多少是有些痛感，他微微皱眉，却也没有作声。

　　程子离半睁开眼来，眼睛刚好正对着她的耳朵。苏黛的耳际是一枚细小的银质耳钉，雪花的样式，就那么细细的一丁点，镶在她白晰的耳垂上。碎发散落在颈脖处，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程子离看得出了神。

　　处理完伤口，苏黛又拿了两粒消炎药片让他服下。“我不是专业的医生，你最好明天去医院。”苏黛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
　　“放心，死不了。”程子离这才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半夜的时候，有人将他接走。程子离走的时候，苏黛在浅睡中，隐约知道他靠近，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她误为他要吻他的时候，觉得耳际一凉，他的手在她的耳朵轻轻掠过。似乎看了她许久，最终也没有摇醒她，说一句告别。她一直不愿意睁开眼，和这个人有过多的纠缠，并非好事。

　　她想起白天时，马浩然约她吃饭。虽然回来有一段时间，但是他们都各有住所，不愿回老宅，一起见面的时机少之又少。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对她。

　　坐在马浩然对面的女人，低头不语。眼睛明亮，却有些慌张，看往别处，或者低头喝茶。
　　“这些年过得好么？”他看向她。
　　“还好。”她颔首。
　　“你呢？”她手抚茶杯。向他看去。
　　“老样子。”她的直视有些令他心烦意乱。开始有些后悔这一会见面。这样子故作寒喧，多此一举的行为，反倒令自己平添烦燥起来。

　　“听我妈说，你定婚了。”
　　“恩。”
　　“什么时候可以见见嫂子？”
　　“下次吧。”
　　谈话一时间陷入空前的安静。席间他的几个电话解了围。她借故早早告辞，觉得自己样子笨拙。面对他时处处伪装，越发不愿意同他共处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