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灯笼》言笑天下

1、第 1 章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年的灯笼，那年让他看到温暖的灯火，与那温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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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飒戾的风呼啸在高耸的树林间，咆哮如同雄师，昂昂然莽撞直前，不管是否折断了多少枝丫。泠冷月色洒在浩淼的湖面，掀起天女的衣纱，寒若冰霜的光芒，铺垫了悲伤的泪光。

　　虽是寒夜，这个村子却燃起了熊火，尖锐的凄惨响彻白皑大地匿静星穹。

　　少年躲在简陋的储物柜后面，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不敢向前，阻止男人的狂笑。他的母亲委身在那恶魔的身下，而他的父亲，早已带著流成河的血泊倒在一旁。母亲哭泣地求饶，饶了这个可怜的孩子。男人放肆地叫嚣，用圞力地粉碎女人柔圞弱的身躯。

　　他不想忍，却无法移动似乎是冻结的双脚，那生了根一样的自己是多麼可恶，懦弱而又无能，可年方五岁的他，怎么可能阻止这强盗的洗劫？他抬首，用充斥满的泪光模糊地看向几乎无法呼吸的母亲，凭藉脆弱的神经感触着绝望。

　　疾风横扫屋檐瓦砾发出了狂笑，松间凋叶成了冰刃，他握紧手中仅有的木棒——那是他平日里用来打老鼠的——汗泽泽地湿濡了一个手印来。

　　他发了狂地冲出来，用尽力气地击打男人的背部，奈何力气只是虚无，男人扬手，他便被甩开，背部重重地击打在桌角。

　　他知道那里乌紫一片，只是来不及多想，他的母亲早已瞪大了双眼，泪水顺着眼角的纹路流成一条不归的痕伤。他又跑到男人身前，使出平生最大的力量，一遍又一遍地捶打着男人结实的臂膀。

　　「哦？这家伙很不安静阿，该怎麼办？」男人笑了，肌肉牵动脸上的胡嚓与刀疤，就像是来自无间地狱里的魔鬼。

　　后面进来另一个男人，也是嘲笑着拎起男孩的衣襟：「嘛嘛，给老大吧，孩童的身体也很不错的。」

　　说罢两人朗笑几声，似乎已经看见自己领功的场面。唯有男孩无力地挣扎，即便手脚并用，也无法脱离男人的手掌。

　　他想，自己就这麼完蛋了，没有人会来帮助他，自己无能为力，更不要说或许已经去世的父母，也别谈那些只顾得自己逃命的村圞民们。

　　那些人，若是只要自己献身便会自圞由，就会不顾他的死活将他献出。这种事情不知发生过多少遍，虽然每次受害的人不是他，可他明白。

　　「什麽？！」屋外有人喊了声便断了音，屋内的两人将他随手一扔跟着出去查看。

　　他蜷窝在角落，凭藉墙角的支撑来维持自己仅存的意志，淡紫的眸瞳弥漫的氤氲水汽，遮挡了所有的风景，也遮住了那血染的琼瑶碎玉，那火海烟枭。

　　他会死的。他知道，会死的。

　　他埋首在膝间，等待那几个人回来，他没有办法，只有等待，自己的灭亡。

　　然而，等来的不是死亡腐臭的气息。

　　而是一抹橘黄的光芒，与一个银发男子担忧的目光。

　　「没事吧？我听到这里的动静就来看看，没想到…」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凭着感觉扑向那人的怀中，那人没有推开他，只是用那只没有持剑的手掌，一下一下摩挲着他抖动的肩背，希望他能够平静下来，即使他的泪打湿了白衣，也没有松开臂弯。

　　屋内小小的纸灯笼微闪弱光，而后院里的梅花傲然地绽放，散发出淡淡幽香，被风轻轻一点，就飘散徘徊在残垣断壁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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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杉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火光，忽然间笑出声来。

　　“晋助大人，想到什麽事了？”又子站在他身后问道。

　　“没什麽，只是想这些彷徨在生死的傻圞瓜是不会得到希望。”高杉说着便走向船舱内，在场内仿阁楼的内室中，倚在木栏雕花的窗前弹响三味线。

　　“哦！晋助大人这麼有把握！好！我们冲下去吧前辈！！”又子像是打了针强化剂，士气高涨地杀向与那年一样的火海里。

　　远处，留下一抹紫衣，勾起一丝笑，哼起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歌谣。悠悠弦音，掠过刀枪剑影，拂过漆黑孤月，跨越了沧海桑田，回归到那时私塾里，坐在老师面前学着三味线的少年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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