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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云乍起 ...

  •   帐内,云舒为我梳洗更衣。
      “舒儿,今后不要经常和十三爷在一起。毕竟他和四爷不同,和你更不同。”镜中,云舒正往我头上带一朵贝壳雕刻的芍药花,花瓣上饰有水晶制的点点露珠。云舒摇头:“雪姨,我就喜欢跟十三爷在一处,跟着他安心也快乐。”“云舒!”我呵斥她,很少的严厉地呵斥她,“如果从现在开始,我再见你和十三爷裹得紧,马上给我回主人身边去!以后没我的同意,再不许出来!”云舒的眼里渐渐浮起一层薄雾,她忽然放下首饰,往外跑去,行动间抬起一手拭去脸上的东西。“嘭”!她正好撞在进来的胤祥怀里,胤祥扶住她:“舒儿,好好的哭什么?”见我面带怒色,笑道:“你们一大一小争珠花带争恼了不成?”他从怀里摸出一只镏金芙蓉簪,,换下我头上的贝壳芍药:“带这个吧,这还是皇阿玛赏我额娘的。”花簪雕工极为精细,花心用几根弹簧缀了豌豆大小的珍珠做的蝴蝶,微微颤动,活灵活现。胤祥沉寂下来,我伸手去拔花簪:“太贵重了……”他按住我的手:“如今也只有你配这簪。”又将贝壳芍药回身替云舒带上:“好了,不必在争了。十三爷替你们分配好了。”云舒破涕:“谢十三爷。”我却黯然。胤祥凑到我面前:“再恼就是恼我了。”我叹息一声,对他道:“十三爷,请先出去吧。”又补充一句:“谢谢你的花簪。”他一笑,出去了。
      “先给我说清楚,白天打猎的时候你跑哪里去了?”晚膳后,我正欲去把又私下牵着胤祥衣服角角出去的云舒捉回来,却见胤禛坐在地毯上,拿了板子喝令我坦白从宽。对他温柔一笑,过去坐在他身旁:“我一直在你身边呢,肯定是你忙着计算有好多入网猎物,忽略我了。”我将胤禛的手包握在双手中:“四爷……”“今天你不在了,我真的很怕你会突然消失,就如你的突然出现……最初我怀疑过你,是不是其他谁谁安插到我身边的棋子,但是现在……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精灵……”“现在终于彻底放心了?”我习惯地用头顶去轻轻摩挲他的下巴……缠绵悱恻……真希望时间就此停住……真希望记忆就在此刻复苏,不必再为一点利益来往纷争……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帮你夺得你想要的东西!
      半夜,康熙的“老来子”十八阿哥突发高烧,呕吐不止。康熙取消了所有活动,只让阿哥们随意自行围猎,自己恨不得一天到晚都把十八阿哥抱在怀里,连看太医都舍不得放手。
      胤禛一大早就被传去看视了十八阿哥。他回来时,我低声问道:“皇上是不是正在为十八阿哥闹心?”他点头:“十八弟患了‘痄腮’,高烧不退,头疼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连灌下去的药也呕出来了。”笑意爬上我的眉梢,胤禛有些讶异:“笑什么?”我又道:“刚才你们去看十八阿哥时,太子爷是否也在?”“在,其他阿哥也都在。”“太子爷是否漫不经心?”“唔,怎么?”“别的阿哥也都很淡漠?”“这话什么意思?”胤禛看我,满脸疑惑。我自去那木盒中翻出两只粗瓷的白瓷瓶,递与胤禛,轻声道:“十八阿哥是皇上的幼子,做父母的多偏爱小儿子。孝悌,孝悌,这二字是连在一起的。我想,这是做人的根本。如今,依我愚见,你且对你十八阿哥表现的发自内心的略微关心一些。这瓶黑色药膏,替十八阿哥抹在两腮,再以洁净生白布包裹,每日换洗一次。这瓶青色药丸,每4个时辰服一丸,温水化开灌下。其他的药暂时不要同时服用。另外,生病这几日饮食只以清淡菜叶稀粥为主,不可食肉,多喝温水,多食新鲜蔬菜。”“你给我的是什么药?”胤禛皱眉,“皇上能让我给十八阿哥吃这些吗?”“放心,我知道你对我有诸多怀疑,皇上肯定也对我有些疑心。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解除你心里的疑惑,只要你相信我是你的人,就让我保留这份神秘吧?”我拍了拍他的手,踮起脚尖,吻住他,以舌头将一粒冰凉甘甜的药丸度到他口中:“服下这个,十八阿哥的病传染性很强,我不想你出任何事情。”
      十八阿哥内服外用我的药后,立时疼痛便有所缓解,高烧也逐渐退下去。到了傍晚,竟然睁开眼睛想吃东西了。康熙大喜,命胤禛宣我去大帐晋见。
      我款款行至御塌前,康熙坐在御塌上,十八阿哥在他身后,盖着小被子睡得很安稳。脸上的水肿消了不少。
      “你们都下去吧。”康熙的手往虚空挥了挥,一屋子的御医太监都悄无声息退出去。康熙见胤禛还站在我旁边,也对他说:“你也下去吧。”胤禛欲语,我拉拉他的衣角,他便低声对我道:“小心。”方才出去。
      “雪纱。”康熙唤我。 “皇上,我在呢。”我浅笑,不卑不亢。“你究竟是什么人?接近朕的四阿哥有什么目的?看在你救治了朕的十八阿哥份上,朕可以不追究你。”康熙的声音威严而不失亲近。我的面上依然是不愠不火,温柔淡定的笑容:“皇上,我不过是一个努力追寻自己梦想的普通女子,四阿哥我一生的爱人。”“就这么简单?”康熙同样波澜不惊。我望着这位人间的王者,笑如三春阳光,温暖从容:“皇上,请相信我,只是为了爱,我才出现在四阿哥身边。别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在意。皇上,你有过真爱吗?”康熙默然,只定定注视我。我在他看我的目光中,找到了万人之上的威严,找到了治理天下的艰辛,最重要的是找到了为王者的孤独和疲惫……我们就这样用目光交流,相信他在我的眼里也能发现同样的东西……
      康熙缓慢起身,一步一步走下来,走到我面前。我用微笑,用如清晨荷叶上的露珠般清澈透明的笑,溢满我的眼睛,注视着他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
      我落入了康熙的怀中。
      他的双臂环绕我,紧紧拥我在他胸前。
      我亦回抱住他。
      过了许久,他才在我背上略微用力拍了几下,放开我,再直视我的眼睛:“谢谢你。”
      我欠身:“谢皇上。”
      再转身,不急不慢,我行至大帐一角,忽然指着布幅上一条新鲜的裂缝,顽皮地对康熙笑道:“皇上,这里有双眼睛呢。!”
      康熙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离开大帐前,我对康熙道:“皇上,十八阿哥的病,发现得太晚了。现在毒已入脑髓和心脏。我的药不过还能延长他十天的寿命罢了。”说毕,飘然出帐。
      回到胤禛身边,他和胤祥、云舒聚在一处,在等我。
      “去了这样久,皇阿玛没有为难你吧?”胤祥先问到,语气中满是关切。我喝口水,长吁一口气,才笑得象个裂嘴的石榴对他:“没事!有事,我还能完整回来。”又凑近对胤禛道:“让你担心了。”胤禛道:“没事就好。”云舒端来一碗燕窝银耳:“四爷特意给雪姨留的。”我心里一暖,用小勺子慢慢舀着喝。云舒自己也端了一碗,边喝边:“四爷说雪姨万一受气挨了板子,回来吃这个正好调养调养。”“哦!”我挑眉看胤禛,他把脸别向一边,假装没听见也没看见。转脸却看见,胤祥在抢云舒碗里的燕窝吃,心里又暗淡起来……
      十日之后,十八阿哥殡天。
      康熙命太子为十八阿哥操办葬礼。我授意胤禛,凡事一定要尽心。
      葬礼上,太子的淡漠,再度引起康熙内心的强烈不满,对太子的怒气一触即发,众人都看在眼里,惟独太子浑然不觉。
      葬礼后,康熙率众回热河行宫。
      康熙命太子为十八阿哥操办葬礼。我授意胤禛,凡事一定要尽心。
      葬礼上,太子的淡漠,再度引起康熙内心的强烈不满,对太子的怒气一触即发,众人都看在眼里,惟独太子浑然不觉。
      葬礼后,康熙率众回热河行宫。
      康熙突然下旨停用太子印玺。同时还有旨意,加封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为亲王,并命所有阿哥前往戒得居候旨。
      天看看就冷了。白天纷纷扬扬下了一天雪,到晚间都还没停住。
      我取了一副狗皮护膝,让太监为胤禛绑在膝盖上,外面罩上裤子,根本看不出来。胤禛笑道:“带着劳什子做甚?我去去就回的。”我摇头,笑道:“怕你受冷。”胤禛一笑,与胤祥一道望戒得居去了。
      我与云舒站在廊下,目送他兄弟二人的背影消失,方进屋去。
      胤禛去了有小半个时辰,皇上身边的大总管李德全来了:“皇上请雪姑娘过去说说话。”话说到这份上是相当客气了,我忙道:“请大总管先行,雪纱马上就去。”
      康熙情绪显得十分亢奋,睿智的眼睛炯炯有神,斜躺在烧得暖暖的大炕上,腿上盖着明黄团龙薄被。不过,他的脸上的疲惫在殿内烛火映照下,还是十分明显。张廷玉等几个内大臣围在周围。
      见我进来,康熙面上漾起笑意,招手:“你来了,坐到这边来吧。”我轻轻走过去,在周围众人惊异不解的目光中斜坐到炕沿上。
      我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只紫竹洞箫,箫身在烛光下反射出油润柔和的光彩,看上去有不少历史积淀其上。
      将箫放在唇间,顿时,若有若无的箫声弥散在房间里,康熙舒服地闭上眼睛,享受着乐声对神经的按摩……见康熙渐渐睡沉,呼吸也平缓均匀了。我一面继续吹奏,一面以目光示意张廷玉带众人出去。张廷玉迟疑了一下,轻声招呼大臣们及宫人徐徐离开殿内。
      这样低低吹奏了约莫数一盏茶工夫,便将乐声缓慢禵高,似红日正在冉冉升起。康熙悠悠醒来,开目长透一口气,仿佛将胸中浊气尽数呼出:“朕眯这一会儿是舒服极了,你的箫也很好……”我放下洞箫,对他道:“皇上放宽心,自然身心舒畅了。”“宽心?”他摇头,“朕不生气,但朕想不明白,为什么太子平日里也是个和善机敏的人,谁料竟做出这等事来!每夜逼近朕的大帐,裂缝向内窥探……让朕昼夜心神不宁,时时小心……真不知他这些混账性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朕在想,那日那九色鹿是不是上天给朕的什么警示?”说到这里,康熙的眼里竟然滚出泪来。我递过一张丝帕:“皇上,以太子平日的为人,他是断不会做出这样事情来。”见康熙的情绪稍有缓和,我又说:“皇上平时对太子倾注太多心血,余下的儿子见老子偏疼一个人,难免要吃醋,借机促狭受宠的那个。虽然是皇室,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大家子人罢了。在民间也许这样的争斗就是些鸡毛蒜皮,到了皇宫自然要表现得激烈些。皇上冷静些,慢慢传太子来,父子静心谈会话,把事情弄明白。到时候该流配发放斩首的,全部发落了,皇上心里眼里也就清净了。千万不要为这点小事,龙颜大怒,怀疑自己的亲骨肉,方才是正事……阿哥们一个个金枝玉叶,如今还跪在雪地里,他们哪里吃得下这些苦?请皇上让他们挪到有炭火的房间吧。冻坏了他们,心疼的还是皇上啊。”康熙颔首不语,我复将洞箫凑近唇边,欲再吹奏一曲,心中也有些烦闷,实是记挂跪在外面冰天雪地的胤禛胤祥。
      殿外传来喧闹声,越来越大。康熙立时睁大了眼睛,细听却是太子在呵斥大臣及侍卫,要见康熙。我忙起身,向外走去,还未到门口,一个人携裹着门外的雪花撞进来,正是太子!我知他父子定有一番激烈争吵,忙向康熙欠欠身,离了这是非之地,往天井中胤禛等人跪处去了。
      天井里,大大小小跪了一群阿哥。我一见胤禛已经冻得脸色雪青,不禁心痛,忙过去蹲在他身旁,一手抚住他的背,轻声道:“可还抗得住?”胤禛点头:“无妨,你不用担心。多亏了你的狗皮护膝了。”再看胤祥,他对我挤挤眼:“我身子骨壮着呢。”
      “四哥好福气,这会子还能有人来卿卿我我的!”有人讥讽道,“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下作种子……”我听得声音却是十阿哥。胤祥刚要发作,我按住他。自己起身过去,围着十阿哥,慢慢转上一圈,十阿哥唬得“腾”的站起来!却在他面前驻足,直视十阿哥的眼睛,顿时将十阿哥看得发毛起来,声音颤抖:“你要干什么~~~~”我对他笑了,无声的笑,冷冰冰的笑,如冰锥般一点一点从他的眼里刺入,刺入他的心里、骨髓。十阿哥大叫一声,险些昏死过去!别的阿哥都骚动起来,年小的阿哥几乎要哭出来了!我一掸裙摆,环视众阿哥,众人兼纷纷低头,惟独八阿哥狠狠看了我一眼。我再回到胤禛身旁,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低语:“我回去了,你再忍耐些。”说毕,飘然而去。
      回到屋内,时间已过子夜,云舒在灯下等我。见我回来,忙扶住,口内却先问道:“十三爷还好吧?”我正绞了毛巾擦脸,听她这话,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死丫头,就知道十三爷!!主人给你的差使已经办完,你也该回去了。”云舒撒娇道:“雪姨,让我继续留在你身边吧,我还想多玩几天。”叹息,我只能叹息:“都是我平日惯了你!罢了,留下吧,横竖你不在眼前,也不知道会去哪里惹事。”两人睡下,一夜无话。
      天明时分,胤禛、胤祥回来了。
      听他细述了夜来情状,知道太子及欲除太子而后快的大阿哥一起囚禁。“皇阿玛恸哭扑地,悲伤欲绝,兄弟们竟然毫不动心!”胤禛深深叹道,以手撑额,“还都说我是‘冷面冷心’!”
      我一面端来一直煨在炉上的鱼头豆腐汤,一面徐徐对他道:“人非草木,但事关皇上太子,江山社稷。各位皇子心中都有本帐,面上自然不能带出。”胤禛默默喝着汤,胤祥咽下一口豆腐道:“我才没想那么多,就是冷得膝盖疼。纱纱,这汤好喝。”我笑看胤祥一眼,又道:“皇上今日这样做,不过也是敲山震虎,杀鸡警猴,杀一杀夺嫡的锐气。我看不妨事,四爷、十三爷都别太担心。过几日可能要回京了,回家再从长计议吧。”云舒在边上,听见胤祥说膝盖疼,忙搬张小杌子,坐着替他揉着。我看在眼里,嘴上要说什么,又觉得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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