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两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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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不易踱着方步，慢慢悠悠地往前走着，矮胖的身子一扭一扭的，看上去有几分好笑。但是跟在他身后的张小凡是万万没有这个想法的，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惊胆战。
这田不易带着张小凡绕过来绕过去，最后竟然把张小凡带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张小凡满肚子疑惑，却也不敢开口，见田不易推门进去了，他连忙跟着进去了。
田不易先是环视了一下张小凡的房间，简洁的有些简陋的房间，除了原有的布置，几乎没有任何的改变。
田不易指了指床，“坐下！”
张小凡连忙走过去，坐了下来，只是拘谨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最后放在了膝盖上，手还不自觉地抠弄着衣衫。
田不易看到他的样子皱了皱眉，然后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瓶，从中间倒出一颗指头大小黄澄澄的药丸来，递给张小凡。
张小凡犹豫了一下，道：“师父，我身上的伤不碍事的！”
虽然张小凡说的的确是实话，但田不易显然不相信。斩龙剑一剑刺出，他没有受重伤，如果没有流星泪自然是绝无可能。所以田不易眉头皱的更紧，喝道：“让你吃，你就吃，废什么话！”
张小凡一听，吓得连忙接过吞下，片刻后就觉一股暖气首先从丹田泛起，随即散往四肢头顶，全身暖烘烘的很是舒服，与流星泪的功效竟很是类似。
秦羽轻笑了一声，这田不易倒是面恶心善，口里虽没句好话，却是个护短的人，只是可惜了那灵药，白白浪费了。
田不易见张小凡服下药后，才松了一口气。这大黄丹是苏茹采了二十三种灵药炼制而成的顶级灵药，服下之后，一般伤痛都能立时消退，用在张小凡身上的确是浪费了。
“躺下！”田不易的语气依旧不善。
张小凡又依言乖乖地躺了下来，田不易开始查探张小凡的伤势，见确无大碍才放下心来。紧接着，他又开始查看张小凡的经脉，一查看，不由大吃一惊。
这张小凡的经脉竟如此宽阔，内力如此充沛。照理说，这张小凡的天资不应如此好才对，难道当初他们七脉的掌门俱都看走了眼？田不易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他自然不可能想到这世间有流星泪此等奇物，更不可能想到张小凡体内还有一个异世的灵魂。
不对，田不易突然想到一个矛盾的地方，内力这么充沛，怎么才突破第二层？！
一念及此，田不易的面色不由有些沉重，“老七，你什么时候突破的第二层？”
张小凡心里也迷迷糊糊的，回答起来自然不可能准确明白，“我……我……”
田不易见他吱吱唔唔得，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我就是脑袋坏了才问你！”
张小凡听田不易这么说，只得尴尬地住了口。
田不易又查探了一番，最后只得无奈放弃，权当他大竹峰出了个资质极好，但脑子太笨、悟性太低的人。
田不易指挥着张小凡坐起来，又亲自教授了张小凡太极玄清道玉清境第三层的法诀。
这让张小凡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田不易的感受就不同了，“你是笨蛋吗？就这么几句，背了这么久，还没记住？！”
他一定是脑子坏了，才觉得张小凡资质好！
夜深，张小凡正练着刚习来的第三层法诀，却听有人叩门。
张小凡打开房门，却见门前站着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子——正是田灵儿！
田灵儿先绕着张小凡转了好几遭，多看了这个小师弟两眼，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
张小凡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田灵儿又仔细看了看张小凡的面色，并没有想象中的苍白，“我还以为你今天一定是受了重伤呢，巴巴地跑来看你，你竟然面色还挺红润的！”
张小凡脸色愈发的红了，只是这是尴尬的，“惊羽本来就没下重手，再加上今天师父亲自给我看了伤势，所以已经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了。”
听到张小凡还在为林惊羽说话，田灵儿不由大怒，“还没下重手，斩龙剑都拔|出来了还不叫下重手，是不是他把你砍死了那才叫下重手啊！”
张小凡还欲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屋外突然隐隐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田灵儿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一股清冷山风顿时吹进，带著冰凉雨丝，拂过脸畔，凉丝丝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时竟有些恍然。
幽静的夜，下着细雨，细密的雨丝消失在黑沉沉的天地间，只有声音淅淅沥沥地响起，仿佛是雨在宣告，我曾来过，我曾存在。张小凡望着田灵儿的侧脸，一时也有些出神，这样静谧而安详的时刻是多么的美好。
只是，这样的时刻注定是短暂的，田灵儿蓦地关上了窗子，心不在焉地坐到了桌旁，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在灯火下打开，细细地看。
烛火映着她妩媚而明亮的眼眸，也映着那盒中的清凉珠。极美的一副画，只是张小凡觉得那清凉珠有些刺目。
秦羽已然心知，田灵儿倾心于这送清凉珠的人。而送这清凉珠的人是谁并不难猜，今日来的人只有两个，而林惊羽自始至终都没和田灵儿有过什么交流，那么就只有齐昊了。
秦羽过往的生活中，并非没有遇到过美丽的女子，有的远比田灵儿纯真，有的远比田灵儿娇媚，美艳的更是数不胜数，但是秦羽从没有体会过怦然心动的感觉。因为他的心从来都不在这种事情上，他的一生始终在修炼、修炼、不停的修炼。从一开始为了父王修炼，到最后爱上了修炼。
对于感情的事情，他没有资格指导张小凡，但是当张小凡在听到田灵儿说出“你再练也是比不上齐昊师兄的”这一句话十三个字的时候，他感觉到那震颤的灵魂，脆弱得仿佛随时要碎掉。
“你觉得，喜欢是什么？”秦羽幽幽地吐出了一句话。
“喜欢？”张小凡听到秦羽的问话楞了一下，“不就是一种感觉吗？”
“呵，那换一种说法，”秦羽听到张小凡的答案轻笑了一声，“你喜欢田灵儿吗？”
张小凡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点儿小心思，有一天会被这么直白的摆在台面上讨论，一时间没了言语。
“你觉得你喜欢？”
听出秦羽话语里的质疑，张小凡有些愤怒，“难道不是吗？”
“我不这么觉得，”感到张小凡有话要说，秦羽安抚道，“先听我说完，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的师姐很美好，而你并不能够和她相配？就是因为你把田灵儿摆的位置太高了，我才不觉得你是喜欢她的，相反，我觉得你是把她定成了一个目标，当作了一个理想，希望有朝一日你能配得上她。
“而你之所以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你的不自信，或者说是自卑。也许是因为你入了青云门的大门觉得自己处处不如人，而田灵儿稍一对你示好，你便把她放在了神龛上日日膜拜，希望她能赐予你无尽的力量。
“现在，你的梦破灭了，你的女神把青睐的目光投向了另一个人，你力量的源泉也就消失不见了。”
“不是，我……”
“不要急着否定我的话，”秦羽打断了张小凡，“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真像我说的那样，那么你的目标不过是变强而已，那就努力吧。如果，你还觉得自己是喜欢田灵儿的，那也努力吧，你总该察觉到田灵儿是喜欢强者的，有伤怀的时间，不如多多修炼，把田灵儿抢回来！”
“秦大哥……”张小凡被秦羽说得心乱如麻，最后只吐出了这三个字，完全不知道如何辩驳。
就这样，张小凡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第二天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到了厨房，手里还不忘拎着烧火棍。
他昨天想了一晚上，心里拼命地抵触着秦羽说的话，但心底却隐隐有一个声音再说，秦羽说的是对的。
他现在还是忍不住地去想，拼命地想，想要找出一条能够反驳秦羽的理由，想要找出一条能够证明他深爱着田灵儿的证据，可是什么都没有，脑子里是茫然一片空白。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忘记了昨晚刚刚听到那句话时的伤心。
“你拿的什么烧火！”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秦羽的大叫。
张小凡条件反射似的把手里的棒子抽了出来，手中握的竟然不是日常用惯了的烧火棍，而是秦羽口中可能堪比仙器的玄青棒。
张小凡现下心情不好，把这玄青棒又当作烧火棍拨弄了几下，感觉极是趁手，火烧不着，也不传热，烤了半天还是凉丝丝的。心知秦羽很重视这棒子，不由有些恶意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它当烧火棍挺合适的，既烧不着，也不传热。再说它不是还没名字吗，就叫烧火棍好了。”
秦羽知道张小凡是故意的，可是既然他这么决定了也便随他吧，反正也没人规定仙器不能做烧火棍。
午间，张小凡烧好饭菜，在饭厅内一一准备好，等众人都到齐了，只觉得今日的气氛极为凝重。
果然，田不易开口了，一开口便是借着昨日的事敲打众人。
齐昊、林惊羽，一个个都压他们一头，田不易怎能不急。大竹峰日渐式微，现在大竹峰还有他镇着，将来他羽化登仙，他怕青云门会只剩六脉！
最后，田不易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众人，冷冷道：“七脉会武转眼即至，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家伙，从今日起全部闭关，不修到一个样子出来，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于是，就这样，在大竹峰平静的氛围下，却笼罩上一层前所未有的紧张，所有的弟子都专心地修习著道法，除了一只悠闲的黄狗、一只调皮的灰猴。
而这平静的大竹峰，唯一会闹腾的时刻就是张小凡在准备膳食的时候。闹，不是张小凡的本意，只是某只得道老狗和某只得道顽猴过分嚣张。
自打小灰跟大黄处好关系之后，这一猴一狗的搭配是越来越默契。大黄闻到肉骨头在哪儿，小灰偷到后，嗖的一下跳到大黄的狗背上，早已蓄势的大黄撒丫就跑，张小凡追之不及，眼睁睁看著小灰做着鬼脸，把一块香喷喷的肉骨头放到大黄的嘴里。
这个场景几乎每天都要出现一次，一直持续了两年，任由张小凡把肉骨头藏得多么隐秘，只要有大黄的鼻子，再加上小灰的灵活，这一场肉骨头之争便往往以张小凡的失利而告终。
两年时光，就匆匆而过，就像指缝间的水，怎么抓都抓不住。
两年来，张小凡一直独自修习，他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似乎就修习完成了玉清境第三层——元气。
太极玄清道中，玉清境一到三层是所有术法的根基，难度也是渐深的，青云门中弟子，往往修习到这个境界时，都会明显地呈现出一个分水岭，资质高低一目了然。聪慧之人往往势如破竹，一举突破进入到更高的“驱物”境界，从此打下修炼仙道的坚实基础，而稍差的弟子往往便停滞不前，荒废一生的也所在多有。而张小凡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却并不是因为资质。
只是因为大梵般若，或者还有流星泪日夜滋润灵魂的缘故，他修习完成的时间才异于常人，变成了逐级递减的。
至于他怎么发现自己突破了第三层，是因为那日摆饭菜的时候，他灵光一闪，然后以一种完全放松的、丝毫没有在意的姿势，平生第一次地做出了青云门弟子做了无数次的“驱物”动作──向桌上的盘子招了招手。
刚好，众人似乎约好一般，在那一刻齐齐出现在膳厅前。于是，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驱动了桌上的一个盘子。
大竹峰众人又一次轰动了，他们都没想过这个资质看上去很差的小师弟竟然这么快就达到了驱物的境界。七脉会武眨眼即至，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不过，也正因为七脉会武快到了，实在是没有时间让张小凡去像杜必书一样寻找材料、炼制法宝了，他只能用现成的法宝。
苏茹只是问了一句张小凡什么样的武器他用着趁手，岂料张小凡自怀中摸出了一根有些发黑的棒子。
一时间，众人都愣在了那。不是没有人见过张小凡用这根棒子，正是因为有人见过张小凡用它烧火，所以众人都愣了。
田灵儿最先笑道：“小凡，这是让你选法宝呢，你把你的烧火棍拿出来干嘛，它可算不得法宝！哈哈、哈哈……”
田灵儿干笑了几声，谁知张小凡完全不顺着她给的台阶往下爬，反而一本正经地说道：“师父，这就是我的法宝，这是我从松柏野林的那个幽谷得到的。”
田不易本待发火，听到张小凡的话，便让他把烧火棍拿过去让他看看，他细细查看一番，只道此物不凡，却全然不知其来历，“你能得到它也算你的机缘，”又嫌恶地看了看烧火棍的样子，“丑是丑了点儿，到时候别给大竹峰丢脸就行。”
本来大竹峰众人对张小凡的法宝已经很无语了，谁知张小凡其实不过是打了个预防针。
杜必书战战兢兢地坐在桌旁，应对着田不易的火气。
是的，外出游历的杜必书回来了，还带回了他的法宝——三个骰子。
这是他用年前在南方赤水之畔找到一棵千年三珠树，取其精华，雕刻了三颗骰子。
田不易怒气升腾，道：“你高兴了，哼，等到一个月后的七脉会武比试，你掏一付赌具，老七拿一根烧火棍，我还有脸吗？”
杜必书一听，惊喜地看向张小凡，“老七，你也达到第四层了，恭喜恭喜啊，你的法宝是什么？烧火棍？”
“你给我闭嘴！”田不易还待发火，一旁的苏茹把他劝住了。
又对众人说教一番，各自散了。
秦羽道：“这次的七脉会武，一定很有趣……”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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