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还乡》子*

2、第 2 章

　　（二）

　　“轻些，轻些，这可是御笔的，摔坏了赔上你们小命儿也担待不起。”几个小厮正小心翼翼地将堂屋中题有“剖心非痛”的横匾拆下，可管家老陈头依旧急得直跺脚，伸直了手臂，做势接着。

　　屋里已是大箱小箱，看不出原本的陈设，惟有堂屋后的园子依旧如前。

　　园子不算太小，种了芭蕉、桃李、还有一株核桃。其余的也都是些果蔬，竟没有一株士大夫喜种的梅兰竹菊。虽布置也算得精致，只是单看这种的东西，这院落便谈不上风雅。不明白的还道这宅子主人抠门得连鲜果都不肯买，只吃自家种的。

　　“诶，诶，你哪儿来的？这官邸也是随便闯的么？”老陈头正忙得团团转，却听到院中小厮扯着嗓门一阵吆喝，出去看时，却是一白衣持剑之人立于园中。天还落着雨，滴滴嗒嗒个不停，那人手中本握着伞，忽又收起，只对着核桃树出神。

　　老陈头打量了那白衣人一番，只觉不是平凡人物，于是上前：“请问这位公子找何人啊？”

　　“你家少爷在么？”那白衣人问道。

　　“您是我家少爷旧识么？”老陈头顿时恭谨了不少：“少爷他前些日子已扶大人灵柩先一步回常州了。”

　　那人闭上眼帘，恍惚将所有情绪都合于眼中，良久方睁开双眸，一声谓叹：“这园子还是老样子啊，不过树都长高了。”

　　“是啊。”老陈头闻言更是笃定了这白衣人是自家少爷旧识。他是前几年才来展府做管家的，未曾见过倒也不出奇。“我家大人说过，这园子是他一个朋友弄的，他那朋友最厌附庸风雅之辈，只说好好的花草全让酸儒糟蹋了。您瞅这核桃树，便是那人说大人硬得就和这核桃似的，搭配得很，才种上的。”老陈头说完，想起大人说那话时，略微羞赧的神色，不禁黯然。

　　白衣人笑了笑，只是笑容越发惨淡：“既然府上主人不在，我也不便叨扰，就此告辞了吧。”

　　“还是喝杯茶再走吧。”老陈头恐待客不周，挽留道。却见那人摇了摇头只顾往外走，忙问：“敢问公子您贵姓，回头我也好和我家少爷交代一声。”

　　“不必了。”那白衣人深吸了口气，快步出了府，竟似逃一般。老陈头站在园中，杵了半晌又往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