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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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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不能相合,退不能相忘”——一腔柔情话“元白”
咳,同志们好!
今天我们说的是“元白”。(教授般深沉状,扶一扶眼镜)
提起这个“元白”啊,啥米?又圆又白?你问老师我是不是想下课了请大家吃汤圆?-_-|||我爆!就知道吃!
“元白”是白居易和元稹两个人的并称啦!不知道的通通踢回去重新学中学语文!(《新唐书·白居易传》说:“居易于文章精切,然最工诗。……初与元稹酬咏,故号‘元白’。”)熟悉他们的大人都应该知道他们是朋友,文学主张和风格上也很相似,而且还一起倡导了“新乐府”运动。——这是一般的书上这么说Di,即大众版本。
然而,对于我们这些“学者”来说,怎么能只满足于这种敷衍似的话呢?我们要发挥治学的精神和艰苦奋斗的作风,进行深层次地挖掘!!
两位先生志趣相投,目标一致,又都在京做官,这其中当然就有无限的可能把这种友情“升华发展”。但是这只是说“可能”,要知晓元先生和白先生之间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就一定要有真凭实据。而探讨这个问题,他们之间书信来往和此间为对方写的诗就是最好的证明。
暂按《与元九书》(元稹排行第九,故也称元九)中那些搞“新乐府”学术讨论的不说,单说“元白”被贬前后。
元和初年,元先生因为对策第一(唐朝科举分几类,包括明经、对策等数项,对策第一就是对策类状元)被授于“左拾遗”一官,然后又任监察御史,由于得罪宦官被贬到江陵。
分开这段日子里,我们的白先生在游曲江的悠闲快乐的时候还恋恋不忘元先生咧。
“下马柳阴下,独上堤上行。故人千万里,新蝉三两声。城中曲江水,江上江陵城。两地新秋思,应同此日情。”(《立秋日曲江忆元九》白居易)
看看看,“两地新秋思,应同此日情”都出来了,新秋思念,身处两地情同一日!昭然若揭!绝对是情诗无疑!吼!
元和十年,即公元815年更是多事之秋。
先是元先生被贬到通州(就是今天的四川达县)任通州司马。(多么偏远的小地方啊,芝麻绿豆点的小官!元先生真凄惨!洒一把同情的泪水ing。)
然后是同年的六月,李师道派人刺杀主持平定藩镇叛乱的宰相武元衡,白先生当时是担任左赞善大夫,虽然说白先生不是谏官,但是却首先上书直言请求急捕凶手以雪国耻。(赞,好品质!)不过呢,自古以来忠臣都比较喜欢被人陷害,这种老戏码就在白先生身上应验了。白先生一上书就遭到了权贵的谗言,说他不是谏官而越职言事,又造谣中伤说他浮华无行,结果被贬到江州(唐时也称浔阳郡或九江郡,就是今天的江西九江)做了江州司马。
可叹可叹,本是京城同朝为官,奈何鸳鸯两分散?这一散居然就散了几年!
而自分离数年后的公元815年,我们最亲爱的元先生听到白先生被贬到九江那种鸟不生蛋的角落做小小司马的消息时,是什么反应呢?
“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闻乐天左降江州司马》元稹)
那时元先生病重,一听到白先生被贬居然大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寒风携雨,灯焰都被吹得要灭了,凄惨中可谓是身冷心更冷,身病外加心病啊。在分别数年后还能如此声情并茂的诗信,要说元先生对白先生没有意思,是打死我也不信。世界上有友情有深刻到数年不见也不淡去且在垂死病中都会惊坐起的吗?(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回光返照啊?汗一个!开玩笑的,其实元稹是公元831年死的说,离815年还迟上16年。)
再看白先生对这首诗的回信吧——《与元微之书》开头:
“四月十九日夜 乐天白:
微之微之!不见足下面已三年矣,不得足下书欲(欲:将要)二年矣,人生几何,离阔(离阔:久别)如此?况以胶漆之心,置于胡越(胡越:胡在北,越在南,形容遥远。)之身,进不能相合(相合:在一起),退不能相忘,牵挛乖隔(牵挛乖隔:牵制隔离),各欲白首。微之微之,如何如何!天实为之,谓之奈何!”
多感人啊,T_T两位先生的心如胶似漆却不能在一起,又不能互相忘记,只能两地相离各自白头,怪苍天命运的捉弄无奈地叹息。
而信中白先生对元先生的诗《闻乐天左降江州司马》的答复是:“此句他人尚不可闻,况仆心哉!至今每吟,犹恻恻耳。”
白先生明白元先生的心,自己也深为感动,甚至他自己每次吟诵这诗还会感伤,唉~~~~两情相悦——问世间情为何物——!
接着是明显的表达思念爱慕的结尾:
“忆昔封书与君夜,金銮殿后欲明天。今夜封书在何处?庐山庵里晓灯前。笼鸟槛猿(笼鸟槛猿:笼中的鸟栅栏中猴子,比喻自己和元稹都不自由)俱未死,人间相见是何年!微之微之!此夕我心,君知之乎?乐天顿首。”
果真是情到深处,字字恳切,已经是超明显了哦。
各位大人因该还记得白先生那首很有名的《琵琶行》吧,里面有说“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可见白先生的居住条件有多差了,由琵琶女的遭遇联想到自己的凄惨命运白先生都哭了。《琵琶行》是他被贬第二年写的,《与元微之书》是第三年写的,而《与元微之书》里白先生却写湓江生活如何如何好,深怕元先生不信,还一一列举。
哈,发现矛盾了吧!
难道人家白先生是宇宙无敌超级司马,短短一年就能把一片荒凉的城池改造成舒适的安乐居?明摆着是白先生为了让元先生不要为他担心,故意这么写的嘛,一边过着凄惨清贫的度日,一边在陋室茅屋里的灯下为心爱的人写着:我现在真的很幸福。(感动ing,下去哭T_T)
不瞒各位,当小生第一次拜读《与元微之书》时,那是声泪俱下跟着心酸啊,白先生那份真挚已深入我心,元先生和白先生伟大的情谊已经跨越了时空的局限。这份伟大,仅仅用友谊来形容是绝对绝对不够Di说。怎么会只是友谊那么简单?!那是爱!爱情啊!
还有还有,白先生有一本《白氏长庆集》,元先生也有一本《元氏长庆集》,诗集一般可以用字用号用出生地来命名的,但是两位先生都同时用了年号来命名且还是相同的格式哦。再想想现在的情侣衫,情侣手表……厚厚,不难理解不难理解。(无论是他们亲自命名还是后人收集,反正都一定是有那个意思啦。)
至于你问我元先生的《遣悲怀三首》等思念亡妻韦惠丛且自誓不再娶的诗怎么解释?那只是幌子而已啦,你难道要人家公开承认喜欢白先生么?借着妻子死去的名义写情诗比较不会被发觉。元先生只喜欢白先生,当然不会再娶其它的女子。想像:元先生能对着白先生念“惟将终夜常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白居易,字乐天,晚号香山居士,下邽(今陕西渭南)人,中唐新乐府运动的主要倡导者,主张“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生于公元772年,死于公元846年。
元稹,字微之,河南(今河南洛阳)人。论诗与白居易相同,为中唐新乐府运动的积极倡导者之一。其诗以乐府诗最具代表性。生于公元779年,死于公元831年。
——两则简简单单的资料,若一张薄纱掩盖着当年的纷纭,千年之后,揭开尘封的往事,酒般动人的情一如从前。
有时在想,元和元年的那首《长恨歌》是否就是攀着玄宗和贵妃的爱情“恨”着那“进不能相合,退不能相忘”又不得不隐瞒起来的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