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祭》璇涯

12、Chapter 12

　　……

　　我史无前例地早起。
　　清晨很美。夏天的早晨，尽管没有轻雾缭绕，没有露珠闪亮。然而却别有一番风味，清，爽。
　　我站在窗口眺望仍在睡梦中的深圳，一切如常，天空如丝绒般清。
　　看到这样的天空，这样的早晨，我不安的心情渐渐稳定下来，仿佛海浪抚平了沙滩的烙印。

　　“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一个月……快过去了。
　　我们来到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啊……时间还真快。最近老妈总是打电话来骚扰我们，要我们回去。其实，我是听想家的，我想回去，毕竟出来也很久了，说什么体验，也体验了，散心也没什么好散的了。再说爸妈也担心了那么就也该让他们安心的了。
　　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们姐弟两个无亲无故，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说不准啊……
　　俗话说，女子思家，但是——我看是女子忘家更加确切！
　　她每天跟没事儿似的，开开心心地去上班，开开心心地下班。好像根本就忘了自己离家十万八千里。
　　鄙视……

　　突然想起，《十八岁的天空》里的魏老师，喜欢看天，因为天国里有她思念的人。我仰头望去（虽然天上没有什么值得思念的），很明朗，澄澈，没有一丝波纹的天空。

　　我不禁想起这些日子的经历，想起游玩的地方，想起那四个“天下无敌”，想起龙哥、肥鸡……
　　不平凡的一个月，不平凡的经历。
　　加油吧！

　　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终会到来……

　　感慨发完了。我这才感觉，姐姐早已在我身边（她是鬼吗？怎么走路动静这么小？恐怖）。
　　她注视蓝天（估计被我传染了），没有说话，神情平静。她还穿着睡衣，头发似乎稍稍被整理过，但是显然没认真去梳，有点乱。她昨晚搽的护肤品还没有散尽，身上有淡淡的木瓜香。
　　“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今天可是星期天，不用上班的。
　　“那你还不是比我更早。”嗓音有点枯涩。
　　我感觉这个气愤很怪，平时我和姐不是吵就是闹，怎么会有这么严肃的场面。
　　“我有种不安的感觉。”没有看我，姐望着天空，告诉我。
　　“我，也有。不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吧？”
　　“你不要杞人忧天了，能有什么事？”她反问。
　　为什么，心中，好苦，好涩。
　　你明明很担心，为什么要装作很冷静的样子？在我的面前，在你的弟弟面前。
　　是怕我担心吗？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已经不再需要你那么精心的呵护了。我可以保护你的……

　　“是吗？但愿是这样。”我轻描淡写地说。我也不戳穿你的假面具了。
　　“嘿，今天去那里玩吗？”我们的经费还挺够的。
　　她似乎早有打算似的问我：“你说是去东门呢，还是华强北呢？”
　　呵呵……
　　还不都是逛来逛去的步行街……我可不想去，去也不陪你去。
　　记住——女人是天生的麻烦。陪她逛街，就等于自杀。
　　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就顺便提一下那件事。

　　*** ***
　　这位余闫洁真是好运，生日恰好就在星期六放假。一大早就爬起来，拿起脸盆当锣鼓来敲，吵得家里鸡犬不宁。
　　为了庆祝寿星的生日，妈妈很“好人”，带上姐还有我去王府井逛。我是不想去的，只不过妈五花大绑绑我去的。
　　咳，既然去了，那就开心点吧。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让自己脸上挂上虚伪得让人笑到流口水的微笑，毕竟今天是同父共母的姐姐的生日嘛，也不能臭着一副脸。
　　我记得当时是10点出发的。截止12点为止，她们只买了一瓶矿泉水，逛来逛去，什么也不买，挑三拣四，试了衣服也不买。
　　她们是兴高采烈，谈笑风生，苦了我的腿啊（不过说来也奇怪，她们两个穿的鞋子都不是平底鞋，她们的脚竟然安然无恙，应该是经过长期训练的结果）。
　　好，终于升级了！她们买了3瓶矿泉水——1点。
　　我的肚子是咕咕地叫了半天了，她们一点反应也没有，只顾自己“赶集”。
　　终于解决了温饱问题，她们意犹未尽，又奔波了3个小时……

　　*** ***

　　经过那次血的教训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跟任何一个女的去买东西了。
　　“啊，随便，反正是你自己去，我可不会去。”
　　“你不去？”
　　“恩，不去。”
　　“真的不去？”
　　“对啊，那么多废话干吗。”
　　“好的，知道了。”

　　她拿出手机，0、1——等等，她不会有搬出母亲大人这个武器吧？
　　“喂，妈。”
　　嘿嘿，果然。我很荣幸地接到了上级的命令——陪你姐姐去东门吧，她孤身一人不安全。
　　什么叫做不安全？我去就安全了？！
　　她不知道懂不懂算术。姐一个人去，遇到歹徒，损失一个女儿而已；如果我陪她去，那么遇到什么事，她就损失了两个孩子啊。
　　她可能小学一年级上课在讲小话，没认真听讲，所以导致现在数的大小上不会比较。

　　姐举了一个胜利的V字。
　　你笑吧……我会逃出来的。我只答应妈陪你去，没答应是陪你回……

　　*** ***

　　公交车里很多人。我们两个照例站着。车子摇摇晃晃，有点恶心。
　　“人民桥”站。
　　上来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她很费劲地爬上车，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扶手。身体十分不稳定，似乎随时都会摔倒。脸上有没有布满沧桑我看不出，只知道脸色有点白，额头附着着点点汗珠，两颊的肉有些松弛。尽管是炎炎夏日，她还穿着墨绿色长袖衣衫，衣服是似乎是些花瓣。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请乘客主动给有需要的人士让座。”车上的喇叭了响起提示语。
　　由于这是投币的大巴，没有售票员，所以让不让座全靠乘客自觉了。
　　没有人动，置若罔闻。老人摇晃的身子仍吃力地靠拐杖支持着，手紧紧抓着扶手。
　　司机也没有再播放提示语，就随老人站着。
　　乘客也就可以暗自窃喜。

　　我看到姐姐闭上眼，似乎是养神，似乎是看不过眼。
　　我又想起临出门她跟我说的话：“不要多管闲事、惹是生非。”（既然这样，干吗还要到处乱跑？）
　　她大概是被“龙哥”弄怕了吧。

　　车辆开到“门诊部”站。
　　老人身旁的一个人下车了，位置空了。
　　我替她庆幸，终于不用站着了，我看她也怪辛苦的。
　　一个中年男子，却抢先坐到了那个位子上！险些让老人摔倒。
　　千钧一发，车上很多乘客都对这位男子不满。但是他也没有因此就让位给老人。其他乘客见此也就算了。

　　怎么可以就这样算了？我打抱不平。

　　“你有没有一点素质啊？做人要积点阴德的。”
　　一旁的姐姐忍不住开口了。
　　那人只是抬头看了看她，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就转头看向窗外。
　　岂有此理，那个死人头（粗口，请勿模仿）！

　　“多谢你了，小朋友。不用了，我站着可以了。”站在一旁被人忽视的老人用充满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对姐说，喉咙有点嘶哑。好在我的修行还行，听懂了，不知姐姐懂不懂。
　　不能就此罢休。她浅浅朝老人一笑。

　　“下三滥我见得多了，像你这么厚脸皮的还是第一次看到！”
　　“啪——”
　　姐顺势头转向一边。
　　他竟然出手打人，真是贱！
　　看我北京人家教好好欺负是吧？！我也不是吃素的……

　　“你太过分了！”老太太呵斥道，用拐杖击打着车底。
　　“啪——”
　　毫不逊色巴掌。我毫不留情地煽在他脸上（而且还有四个指甲印，我的指甲也不短），“发羊吊也不要在这里发。”

　　说完，我拉着姐姐下车了。
　　已经到了东门了。

　　真是奇怪，那难得竟然没有还手……我的运气很好啊，看来我要去买彩票了。

　　*** ***

　　哎，蔑视刚刚那个男的，算什么男人嘛，手力这么小，姐的脸很快就好了，只不过有一点红而已。他的巴掌连我姐的都不如（虽然我没尝过）。

　　东门还真够大的，使得姐越逛越兴奋，现在都忘记吃饭了。
　　要不是我再三要求，她可能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吃饭。

　　麦当劳——门前的凳子上。
　　我和姐姐很寒酸地一人捧着一碗麻辣面，顶着骄阳，艰难地吃着。我无奈地看着烈日，真的好热啊，热死了！我不满地瞪了一眼不远处树阴下的一男一女。
　　看不顺眼！
　　吃饭就吃饭吧，还说说笑笑，谈情说爱，霸住那个好地方！
　　“姐，你不觉得我们太寒酸了吗？”
　　对面就是麦当劳，我们还在这里吃一碗面，来来往往的人把我们当乞丐看。
　　“有什么寒酸的，这么热，哪来的‘寒’？这么辣，哪来的‘酸’？”
　　什么跟什么啊，跟我玩字谜啊？
　　“又不是没钱，干吗不吃麦当劳啊？”
　　我就是很不自在！麦当劳一向都是玻璃墙的拉，里面的人一往外看就看到我们两个。我得时刻准备接收人们嘲笑的目光……
　　“Don’t eat too much junk food！”
　　跟我晒英文吗？

　　*** ***

　　茂业2楼。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亦常兴奋地看着不适合她穿的衣服。
　　反正我已经有的心理准备，她逛吧，high吧，我等会儿就“逃跑”，看你一个人虎落平阳被犬欺！

　　“枫儿，你说我穿这件衣服怎么样？”
　　她拿了一件浅黄色T恤比在身上问我。
　　“不好看。”
　　一个16岁的女孩，穿一件20几岁的衣服，怎么可能好看？！
　　“怎么会不好看？！”她不满地看着我。
　　“真的不好看。好了，你已经在茂业逛得够久的了，走了吧。只看不买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一个学生，不适合在这里逛。”
　　“谁说我只看不买？乖，你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我就行了。”
　　我是你的狗啊？！
　　“拿你的手机过来。”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玩玩她手机里的无聊游戏打发时间了（“逃跑”的时间还没到）。
　　她很爽快地把她那部联想手机给了我。

　　“怎么样？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刚从试衣间出来的姐，就问我。我抬头看看她，其实穿上也挺好看的，而且她的身材也不算差，浅黄色也很适合她。碰巧，她旁边有一个中年肥胖妇女，也在试。
　　我说：“穿着挺好看的——”我揍近她，轻声接着说：“跟你旁边那个相比的话。”
　　她看看她旁边的中年妇女，顿时……

　　嘿嘿，好时机啊！
　　姐上厕所去了，现在逃离了她的视线范围之内，我可以轻而易举地逃走。
　　那——
　　再见了，余闫洁小姐。
　　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