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他乡遇故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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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咳一声，走了进去。刚开了口说了句“二位好，……”
那瘦弱的女子却头也不抬，摆摆手说：“且慢且慢，待我下完这一局。”
我识相地闭了嘴，走到一边的软榻上坐下，下人小厮们都在门口候着，白云跟着我进来，寒玉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来，都坐在我左右。
寒玉暗地里细细打量了一下身边的白衣男子，只见他一身雪白，发若银丝，两眉淡无痕地斜插如两鬓，一汪碧水的眼睛只盯着身边的女子，樱桃小嘴上的淡紫色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这人一脸角色相貌，从衣着配饰上看非富即贵，看他专注看着蓝子衿的样子，心下不由慌乱起来。
我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终于横下心来拉起白云的手对寒玉说：“这位是我夫郎云儿。”
寒玉愣了愣，不过在风月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人，很快就隐藏了自己的失落，笑着对白云说：“云公子好福气，能找到这么好的妻主。昨日……”
话音未落，被蓝子衿抢过话头，“昨日我偶遇他，一起听了几首曲子。”
本来心里酸酸的白云，见蓝子衿急急为自己辩解的样子，心里又暖了起来，点点头，一脸信任地看她。
那寒玉见二人如此亲密，心中又涨又痛，想起昨日与蓝子衿的亲密无间，不由得心中一紧，快要掉下泪来。本想找个如意人嫁了，跳出这火坑，本以为眼前的女子也有意于自己，他终究还是痴心妄想了……
三个人正无话，那边忽传来一阵男子娇俏的“咯咯”笑声，“这局是我胜了。”
女子道：“清芳公子心慧如兰，小生佩服。”
我心叹一声，终于下完了。站起身，走上前，对柳清芳点点头，转而向那女子拱了拱手，“在下……花清池，因闻清芳公子的曲子仰慕大人的才华，今日特来一见。”
抬了头，蓝子衿打量着眼前人的容貌：
一身青灰色云纹小褂，虽样子古朴看起来已经年代久远了，偏瘦身材，但两眼灼灼有神，苍白的脸颊有些消瘦，乌黑的头发拢起到脑后，只简单地插了一只玉簪子。
那女子也是拱手一拜，“小生阮梦凌，见过花大人。花姓是百花国的国姓，花大人莫非是百花国的皇亲国戚？”
“莫要取笑我了，家里曾是百花国的功臣，因赐了国姓，如今早已没落了。”
“哦，原是这样。”阮梦凌一脸的若有所思。
这么干耗着不行，我得快点查明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是异世之人。
“阮大人，”我一脸仰慕地说，“希望阮大人不吝赐教，给清池唱一段自己所写的曲吧。”
阮梦凌并不推辞，想了想便唱了起来
“山松野草带花挑，猛抬头秣陵重到。残军留废垒，瘦马卧空壕；村郭萧条，城对着夕阳道。
“野火频烧，护墓长楸多半焦。山羊群跑，守陵阿监几时逃。鸽翎蝠粪满堂抛，枯枝败叶当阶罩；谁祭扫，牧儿打碎龙碑帽。
“横白玉八根柱倒，堕红泥半堵墙高。碎琉璃瓦片多，烂翡翠窗棂少。舞丹墀燕雀常朝，直入宫门一路蒿，住几个乞儿饿殍。
“问秦淮旧日窗寮，破纸迎风，坏槛当潮，目断魂消。当年粉黛，何处笙箫罢灯船端阳不闹，收酒旗重九无聊。白鸟飘飘，绿水滔滔，嫩黄花有些蝶飞，新红叶无个人瞧。
“你记得跨青溪半里桥，旧红板没一条。秋水长天人过少，冷清清的落照，剩一树柳弯腰行到那旧院门，何用轻敲，也不怕小犬牢牢。无非是枯井颓巢，不过些砖苔砌草。手种的花条柳梢，尽意儿采樵；这黑灰是谁家厨灶”
唱到这里，蓝子衿忽然道，“且慢，让小妹接下去可好？”
阮梦凌有些疑惑地点点头，但那目光在蓝子衿唱出第一句后却换上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这本是哀江南里最喜爱的一段，如今唱出来，真个把一屋子人都唱红了眼。
柳清芳喃喃地念：“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真是好句。”抬起头又对一脸笑意的蓝子衿道：“想不到官人也如此有才情，请受清芳一拜。”
我连忙摆手，“莫拜莫拜，”转头又对迟迟回不过神的阮梦凌说：“不知阮姐姐认为小妹接得如何啊？”
阮梦凌苍白的脸上一脸惊慌和不相信，并未作答，而是缓缓念出“姑苏城外寒山寺”
蓝子衿笑笑，答“夜半钟声到客船”
阮脸上白了白，又道“一寸光阴一寸金”
答“寸金难买寸光阴”
这时两人心中都涌起一阵莫名的情愫，果真是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一旁的男眷三人都早已被二人一问一答的名句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笑，叫来小二，点了些小菜，又叫来了一坛酒。
“阮姐姐，有什么事回妹妹府上再细说，今儿遇到知己，咱喝个不醉不归。”
“好！”
几杯酒下肚，蓝子衿只觉得身子热了起来，怕喝多了酒后吐真言，借称身体有恙要与阮梦凌一同回去。千叮咛万嘱咐地说了很多遍要阮梦凌到宫里来找她，才拉了白云一步三摇地出了怡红院，上了马车。
寒玉目送着蓝子衿走了出去，伪装出来的坚强像是一下被抽空了，坐在自己的床前，“呜呜……”地哭起来。
第二天，蓝子衿刚醒，就听侍候她洗脸穿衣的惜春咏秋说宫门口有一位姓阮的大人来找一个叫花清池的人，蓝子衿一拍脑袋，坏了坏了，怕惹麻烦忘了跟阮梦凌说出自己的真名，赶紧叫惜春咏秋去把人接进来。自己叫了其他人服侍绾发更衣。
白云一早去上朝了，蓝子衿就在自己的寝宫里见了阮梦凌。阮梦凌对蓝子衿的身份自是非常惊奇，蓝子衿一边叫下人给她倒茶一边说清了自己在这里的原因。
把下人都叫出去了后，两人在桌前相对无语，蓝子衿迟疑了好一会，小声地说：“你……你可有前世的……记忆？”
那阮梦凌一听，左右看了看，知道没人，才从怀里摸索出一小团用帕子包着的东西，打开了，是一块隐隐泛着五彩光芒的玉石样的东西递给蓝子衿，“这是仙人给我的宝物，你拿着这个就能想起前世记忆。”
蓝子衿接了过来，双手捧在手心，闭上眼，果然，那记忆历历在目，18岁那年孤单的生日……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他乡遇故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