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偶思》杨越

1、第 1 章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昏黄的路灯打在身上，影子拉长又变短，没有其他行人，只有一圈圈的白气呼出在寒冷的空气里，平日里走熟的路，竟也有些微惧意，一溜小跑步进车站，在那里有两三个人。

　　坐在巴士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这是我最喜欢的位置，在那个角落可以看遍全车，也可以窝在前排高高的椅背后发呆。车里放着音乐《囚鸟》，我脸朝着窗外，拼命想在城市的冬夜里看到星星，星星没看到，黑得快要压下来的天幕却变得雾蒙蒙的，因为呼出的白气很快就把玻璃模糊了。我跟着彭羚的调子在玻璃上写字，写出一个又一个名字，同事，朋友，家人，可是在我心中的名字始终写不出来，不是不想写，而是真的不知该写什么。心是乱的。

　　突然，耳边想起了林志炫划破天际的声音：
　　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象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
　　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

　　心蓦地痛了一下，杨威利，霎时我心里全带入了《银英》中关于这个伟大男子的传说，不知从何时开始，《你的样子》几已成了纪念杨威利的代名音乐，一想起这首歌，就令人想起他。我不知该如何形容杨威利，他对政治的态度，对历史的见解，对生命的尊重，对战争的认知，我无法用语言描述对他的全部感觉，对他，我是全然的崇拜与敬慕。

　　下了车，仍要步行一段路程才能到家。都市的夜生活是要分地段的，与距离不到一公里的繁华商业区相比，住宅区的商店都是早早打烊。走过一幢住宅楼下时，看到两个流浪汉在有屋檐遮挡的墙根下用报纸、大衣铺他们的临时床位，一大一小，那是一对父子，儿子似乎在跟父亲笑着说话，他们在说什么，心里突然痛了一下。我不知他们对生活是否充满热情，但我是最不忍见这种情景了。杜甫长叹，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如果是杨威利，他会如何说，如何做。

　　初稿于2003-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