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落花泪》泼墨山水

43、第四十二回 身陷囹圄

　　离迁正踟蹰间，就听窗外一声大吼，“孽障，还不现身！”
　　那声音如五雷轰顶，一下把离迁定在了原地。她朝下看去，怎么都想不到李青檀竟带人找到了这里。
　　素月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人，心急如焚，它知道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纸鹤里什么都没有写是根本没必要写么。”离迁低下头，没有丝毫要逃走的意思。
　　她本想在一切安定后亲自回岳峦负荆请罪，就是让她跪在戒律长老房前暴晒一个月她都毫不畏惧，只要能救得了师尊。只可惜，她的师姐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找人追着纸鹤一路寻到了这里。
　　离迁看着房下越来越多的人，紧握的拳头倒是渐渐松开，她慢慢卸下了一身的防备，放弃了抵抗。素月看着她的眸子渐渐黯淡下来，嘴里微不可闻地呢喃着，“师姐，连你也不信我么……”

　　头脑里想过无数次回到岳峦的画面，其中却没有一副像是眼前这般。手脚都被紧紧绑着铁链，屈辱地被人押弯了身子，尽管闭着的双眼看不到任何东西，耳边的唏嘘声仍是不断。离迁就这样，以如此不堪的方式回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岳峦。
　　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离迁没有那个勇气去睁开眼看。这一刻，她仿佛赤裸地暴露在众人之中，没有一丝遮盖。隐约听到人声中有晴遥的声音传来，好像是在焦急地叫着她的名字。离迁只是低着头，把头埋得更深。

　　不知走了多久，身边的声音渐渐淡去，好像进入了什么潮湿的地方，冷气顺着离迁的裤脚爬了上来。她被人一推，跌在了地上，接着身后就响起落锁的声音。
　　“来了这里就别想逃出去，你最好老实点。”

　　离迁睁开眼睛，这里果然是囚室。她朝墙壁望去，却发现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只有牢房外石壁上插着的火把闪烁着微弱的光。
　　“师尊……”离迁把头埋进膝盖，缩成一团，“师兄……”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人靠近，离迁费力地抬起头，借着昏暗的火光看清了来人。
　　“师姐……”不知道为什么，再看到茹婳离迁的心中却没有了一丝埋怨，她只抬头看着茹婳，目光澄澈。

　　茹婳看着她那双发光的眼睛，没有来的一阵厌恶，皱眉说道，“你这真是罪有应得。”
　　离迁静静地看着茹婳，心里累得没有力气再去争辩。她是那样的信任这个师姐，可自己换来的却是满满的质疑。都是自己不够好，做得还不够么……

　　“唉，只可惜让你连累了白衍师兄。”茹婳叹道。
　　离迁听到这里全身一震，她抬头干涩地说道，“师兄、师兄他怎么样了？”
　　茹婳看她终于说话了，哼了一声，“还能怎么样，到现在他还被关在石牢里严加看守，根本无法靠近。”
　　离迁想起分别时白衍的样子，不由地担心起来，他们不会把师兄怎么样的吧？
　　“师兄他怎么样，没有被用刑吧？”
　　茹婳看着离迁关切的样子，不知为何又怒从中来，她压着气说道，“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见不见得到白衍还是另一回事！”说罢，茹婳就扭头出了门去。她出牢门，旁边立马有弟子上来落上锁。
　　“什么意思？”离迁追着扑了上去，却被牢门上贴的咒符电了回来。茹婳早已没了踪影。
　　刚才师姐说，我见不到师兄了……？

　　白衍的牢房外，黑暗中站着一个人。只是那人一身黑色大氅戴着压到眼睛的帽子，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白衍虽然从刑架上被放了下来，身上的缚魂链却依然未除。他带着那个无法挣脱的锁链静静地坐在地上，眼中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言铭站在黑暗处，仔细地观察着白衍的一举一动。他掐指拈算，可是无论多少次却依然是那个结局。只见幽幽黑暗中，言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离迁一直在黑暗中坐着，朦朦胧胧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看不到太阳就不知道时间，同样也没有人给她送饭来，她什么都无法知道，只是这样在黑暗中坐着。
　　她想休息一下恢复恢复精神，却发现怎么都睡不下。脑子里无数的画面闪过，让她不得安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论怎样的结果她都想了。青城没门不是小事，如今找不到证据洗脱自己，师尊又还没清醒，为了给天下一个交代，长老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就这样，黑暗中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离迁听到铁锁被人打开的声音，接着她就被人拽了起来。

　　好像许久不曾见到阳光了，离迁的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外面的光亮，变得刺痛起来。她被人拽着摇摇晃晃走了很久，最后被甩在了一个石台上。
　　离迁抬起头，四周黑压压地全是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就像潮水一样涌来，要让她窒息。这些人中仿佛不只有岳峦，还有其他的门派弟子。她仿佛看到了茹婳，看到了辰回、晴遥……她还仿佛看到了尉迟冽琼也在席间，正焦急地看着她。
　　还好，看来他没什么事……离迁报以一个轻轻的微笑，便再没有朝那个地方看去。

　　“孽徒离迁，你可知罪？”高台上远远地有声音传来，洪亮如钟，在离迁的耳边炸开。
　　这一声问罪在离迁心中荡开，如同巨石撞击震得她头晕目眩。
　　那人见她不做声，又继续问道，“你屠戮青城，又联合妖人盗入天恒，你可承认？”
　　离迁低着头，她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总是出不了口。还好，他们没有提到师兄的名字，还好……离迁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摇着头，手指紧紧抠在地上。

　　那声音顿时严厉起来，“你还想否认？本门弟子亲眼见到青城长老死在你面前，天恒掌门也亲眼看到你闯入了天祈殿。容不得你否认！”
　　离迁只是无助地摇着头，嘴里小声喊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那声音继续说道，“你虽为岳峦弟子，却堕入邪道，欺师灭祖！现在，罚你受天雷之刑，生死由命！”
　　离迁听到浑身一阵，天雷……那不是要灰飞烟灭了么，纵使九死一生活了下来，这一身仙骨怕也尽数毁去了吧。
　　接着，那声音继续传来，说出了离迁这几日在牢中思来想去也不愿意去听的结果，“另，现在逐你出岳峦，从此与我派再没有任何瓜葛！”

　　离迁只觉得一瞬间天都暗了，再也听不见周围任何的声音，只有那一句，逐你出岳峦，逐你出岳峦……那声音不断地在脑中回响，就快让她的脑子炸了。

　　离迁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人从地上拉起，又是如何被人绑上铁链，又是如何被绑在石柱上的。
　　她抬头望天，只觉得石柱仿佛长得看不到边，就像是直直插入了九天云霄一样，而自己，只是这天脚下一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蚂蚁。

　　远远地，天空传来巨大的声音笼罩了她，“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