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落花泪》泼墨山水

21、第二十回 再相见

　　陂陀山的紫雾在狂风中被吹得聚散不定，如同破涛汹涌的海面。一道道闪电连天而下，没入哪里，便照亮出哪里的一番诡异景象。

　　山洞里，于幻静静地躺在地上，双眼合闭，面容平静。只是他嘴角的一抹嫣红，趁着这发白的面色，显得有些鬼魅。
　　彦子阙看着最后一字血色铭文没入自己的手腕，已是汗如雨下。
　　看着于幻额头浮现的那枚凤凰血纹，彦子阙长出一口气，喃喃道，“这么多血，应该够了吧……接下来，只能看血契的力量了。”说罢，在一旁盘坐调息。

　　梦里，于幻只觉得似乎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自由自在的时候……

　　“你是谁啊，干嘛一个人儿坐在这儿？湖水里有很多小怪的，死了我可不管你。”
　　“哎!你呆啊！要不是本大爷在这里你早死了一千次了！”
　　“……你！你的头发怎么变白了！？你们人类的头发都这么容易变吗？
　　“岳峦？那个地方好玩吗？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那时的情形都已变得模糊了，仿佛许久不曾想起。

　　梦里于幻只觉得一股暖流进到喉咙，融入四肢百汇，与自己的骨血交融。冥冥中，两种热流在身体内来回运转，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慢慢修补着他的元神。
　　他慢慢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如玉容颜。这么多年过去，沧海桑田，他已经与梦里的有些不一样了，终是一派掌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没有负担的少年了。
　　彦子阙，你这样的心肠，可怎么斩妖除魔，把那些所谓的邪魔歪道赶尽杀绝呢？于幻慢慢坐起，看着白衣玉带的彦子阙，露出一丝苦笑。

　　“你醒了？”听到动静，彦子阙睁开双眼。果然，于幻的面色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于幻苦笑，“是啊，没想到我命不该绝。”他坐直身子，挑衅似地看着对面的人，“彦掌门，我可记得我的元神受血玉亏损不小，别说我们现在身处陂陀山，就是不在这里，纵使你有仙丹灵药，再渡我你百年修为，勉强救得我性命，怕我也恢复得没这么快吧。”
　　彦子阙微微叹气，垂下眉眼，避开他的视线，不作答。

　　于幻一把抓起他的手腕，虽然伤痕已经愈合，可还存有浅浅一道红印。
　　“呵呵……你啊，让你们岳峦那帮自以为正义的迂腐之人知道了，还不杀了我。”说着，于幻一指点向自己眉间。
　　顷刻，他的指甲变得尖利修长，一头青丝也飘扬飞舞，长了不知几许。他此时心性不定，妖力徒增，浑身平添一股戾气。
　　他扬手唤来一面水镜，镜中还是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只是顾盼间更多一丝妖冶，含笑中更多一缕诡异。
　　于幻对着镜子，指着额头啧啧道，“凤凰的血纹啊，还算不丑。”那凤凰流光溢彩，仿佛活的一般。
　　“唉，我就这么迷迷糊糊成了你的灵兽了。”于幻眼巴巴地瞅着彦子阙，眨着一双墨玉眼睛，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似的，“也罢，有个上仙做主人也不错，伤了病了还能喝到上乘鲜血呢！”

　　彦子阙看着他一脸的“委屈”，只是心里苦笑，我救了你，倒是我的不是了。

　　于幻看着彦子阙一脸的平静，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站起说道，“对了，你可别想我叫你‘主人’，门儿都没有！”
　　彦子阙无奈，“是，今后我绝不限制你。岳峦你想走便走，想留便留……”说到这里，突然一顿，不再言语。
　　这一番话勾起于幻伤心往事，二人一时都不再说话。

　　“那些讨厌鬼，若知道你收了我为灵兽，还指不定要说些什么呢……”许久，于幻长叹一口气，“我不要跟你回去，这外面自由自在的多好。”

　　彦子阙本想趁机带他回岳峦好好修行，可看他一副打死不动摇的样子，也是无可奈何，叹道，“也罢，那我先走一步了。”说着便起身往洞外走，可刚没走两步，就踉跄要倒。
　　于幻忙上前扶住，“唉你急什么了？你身上有血玉的伤，又过了血给我，这么着急做什么？”
　　彦子阙稳稳呼吸，抬写作眼看他，“你倒是可以在这外面自由自在，岳峦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处理呢。”
　　“什么天大的事儿一刻都不能耽误啊？”

　　“你可知我为什么会来这陂陀山？”
　　于幻摇头。
　　“有人告诉我离迁白衍有难。”
　　于幻一惊，“什么，你说小不点儿？她不是前一阵子和她那个冷冰冰的师兄参加什么比武去了么？”
　　彦子阙微微一笑，“你果然认识离迁。”
　　“这你管不着……”于幻低头嘟哝。

　　彦子阙收敛笑容，正色道，“我收到青丘密函，便派了衍儿他们前去。他们上路没多久就有人引我到这里，显然……”
　　“肯定有阴谋！”
　　彦子阙闭目不语。

　　“唉……我跟你回去！”

　　正当这时，几个黑影突然闪入洞中，其中正有之前的那个黑衣领路者与那位蒙面人。
　　于幻一步抢在彦子阙身前，呵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蒙面人哈哈笑道，“彦掌门，想不到你福大命大，竟有这妖人相助，连女娲血玉的封印都破了，在下佩服！”
　　“你说谁是妖怪？”于幻口中厉声呵斥，心里却在嘀咕盘算，这天底下知道他底细的人并不在多数，看来这群人的来历值得怀疑。

　　那群人看彦子阙面色惨白，脚步虚浮，想他就算逃脱血玉也定是重伤不轻，浑然不把于幻放在心上。
　　那位领路者张开喉咙，用嘶哑的声音吼道，“弟兄们上，此时定能生擒了他们！”
　　说着，一群人便持刀冲了进来。

　　于幻一声大呵，“哼！一群鼠辈！刚好省去了我找你们算账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