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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回 他和他的血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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陂陀山地处南疆,有着险峻的地势和诡谲多变的气候环境,被称为传说中的“彼岸”,因为很少有人到过那里。
传说,陂陀山的悬崖上生长着美丽的食人花,沼泽里潜伏着绿油油的腐蚀怪。传说,陂陀山的空气里漂浮着一种奇怪的花粉,一旦吸入鼻子,人的头立刻就会膨胀变大。还说陂陀山里也住着人,只是那些人整日蒙着头颅,生活在阴暗中。
只不过陂陀山四周终年围绕着紫色的瘴气,外面的人不容易进去,里面的东西也轻易出不来。因此,那里终究成了传说中的地方。
彦子阙踏着一朵五彩祥云,真真独自来赴了陂陀山之约。行了许久,远远看到雾蒙蒙的一片片。那蒙蒙雾里有虚晃的树影,遥遥传来些奇奇怪怪的动物叫声,好不瘆人。
“去吧,前面瘴气太多,我自己过去便可。”
那彩云听了彦子阙的话,点了点团团的身子,一溜烟儿飘远了。
彦子阙四下张望,这里树木花草确实怪异。巨大的树叶肥厚地像要滴出绿色的油汁,圆柱形的枝条在尽端卷曲缠绕,还有人高的花朵卷成漏斗的形状,花瓣上的紫红颜色妖冶异常。
他走在湿软的土地上,没多久,后面的路就被这里红紫色的烟雾掩了去。
突然,一个黑影扑到了彦子阙的身后,伸出利爪向他袭去。
“啊!”彦子阙轻轻一挥袖子,那黑影便跌落到一边。原来是一个紫色长发的女子,只不过半边脸隐藏在长发下,向彦子阙露出尖利的獠牙。
“花妖么?”
“哼!”那女妖心里不甘,又起身飞扑过来。
彦子阙又轻挥白袖,一道白光把她拦腰打了下来。
“走吧,我不想杀生。此地环境得天独厚,虽说常人避之不及,但对树木花草来说却是有助修行。修行不宜,不要走上邪路。”
那花妖疑惑地看着彦子阙,暗自琢磨,这里瘴气十足,他却一点也不怕,自己偷袭也是多次未果,看来不是常人。
“哼……”那花妖渐渐没入了土中。
旁边一干躲避在树丛中的妖魅精怪见了如此情形,也都不敢轻易上前造次。
不多时,前面雾气中出现了一个干瘦的身影。
“阁下可是岳峦掌门彦子阙?”那人的声音如同朽木一样,干涩喑哑。
“正是。”
“呵呵呵。”那人诡异地笑着,俯首说道,“彦掌门果然守信。这便随我来吧。”
走进了才发现,那人瘦得皮包骨头不似人形,黑色的长衣一身破洞,连衣服上连着的帽子也是斑斑驳驳。大大的帽子下,一双深陷的眼睛闪着阴蛰的光芒。
走了几个时辰,那位领路人依然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彦子阙不禁疑惑,“请问,还要走多久?”
那个黑衣人弓着伛偻的身子,慢慢回头,“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这一路走来,雾气越来越浓,花木也越来越繁密,天空渐渐暗了下来。
领路人走到一片茂密树林前停住,那丛林里生着大片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间或夹杂着不知名的荆棘野草。
只见那领路人在地上随意走了几个点,前方的丛林便硬生生分出一条路来。
“彦掌门请。”那人躬身道。
彦子阙随那人沿着小道,走了进去。不久便来到一片开阔地方。
谁知这丛林外表看似诡谲,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这里的空气与外围不同,清新如常,紫色雾气也消失不见。
“哈哈哈,掌门果然守信!”一个蒙面人突然出现在前方,远远笑道。那人身边绑着一男一女,远远看去,正是白衍和离迁。
彦子阙定睛看去,那人身形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像谁。
“既然我如约来了,还请放了我的徒儿。”
“哈哈,这不难!”说着,那人一把推向旁边的“白衍和离迁”,二人便向彦子阙飞了过来。
彦子阙急忙移动身形去接,谁知刚碰到“白衍”的衣衫,就听一声巨响。二人纷纷爆炸,腾起一股股浓烟。
“哈哈哈!”那蒙面人狂笑。
“嗯?”忽然他的笑声停止了,只见浓烟散去后,彦子阙仍好端端地立在那里,身上没有一点损伤。
彦子阙轻叹一口气,如释重负,“看来衍儿他们不在你这里。”说罢抬起头望去,“你引我来到底什么目的?”
“哦?你早知这人是假的?”黑衣人狞笑,“哼!那彦掌门看看这又如何?”
说着,那黑衣人“嗖”地飞进了丛林,阴了身形。彦子阙四处搜探,才发现那位领路人也早已失去踪影。
突然,彦子阙所在的地面突然塌陷,发出山崩地裂的声音。混乱中,只听刚才那人用内力传音到,“彦掌门不会以为这里面的空气没有瘴气吧,哈哈哈!这个地方的空气看似纯净,其实才是最毒的瘴气!”
“你到底有何居心?”彦子阙朝四面八方望去,依然只有重重树影。
“都听闻岳峦掌门彦子阙是人界少有的上仙,不知道,可否对付得了这女娲血玉呢?”
“什么?”彦子阙一惊,“原来之前女娲族丢失血玉一事,是你们做的。”
那人的声音继续在林子回响,“彦掌门倒是消息灵通。”
“看阁下不像是妖魔,不知道动这么大干戈对付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哈哈哈!为了什么?彦掌门难道不知道么?”
“……”彦子阙暗中查探那人所处的方位,此时却是完全失去了他的气息。他本想施展法力,飞上天空,却不知道为何被一股大力拖拽着,怎么都施展不开。
瞬间,这四方小地越陷越深,彦子阙深深地掉进了一个黑暗的大坑里。
他暗中施法,眼睛迅速适应了黑暗。可是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蓝色法阵中,那法阵流光,熠熠夺目,划着繁复的各种符咒和异国的文字。
彦子阙进了这阵法,只觉全身脱力,手都抬不起。他想走出这阵法,去总有一股力量把他往相反的方向拽。
原来离这法阵不远的四周还有四块悬空的红玉,它们分别射出一条红色的光线连向法阵中的彦子阙。
“呃……”彦子阙只觉得身子越来越疲惫,四肢如同灌了铅。
眼看他意识渐渐模糊,突然听到一声呼喊,“子阙!”
遥遥地,彦子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洞口上方飞来。
“于……幻?”
又是那张绝世妖娆的容颜,两道俊美斜斜插入鬓发,精雕细琢的嘴唇因为焦急而紧紧绷着,那一双洞如潭水的墨玉眼睛也掀起了涟漪,紧张地望着彦子阙。
“别过来!”彦子阙叫道。
“这……这是血玉的封印法阵!”于幻蹙起眉头,额角出现了细密汗珠。
他看向四周的血玉,离法阵这里靠得越来越近,即使自己不在阵中,也觉得浑身压力,喘不过起来。
他拔出佩剑,奋力向其中一块血玉砍去,却被狠狠弹开。
“于幻!”彦子阙被法阵困住,动弹不得,只能叫道,“这血玉乃是上古神器,没那么容易打破的!”
“切!”于幻一咬牙,闭目运功。
只见他周红光闪烁,飘忽不定。
“于幻!不行,你这样太冒险!”
只见于他头冒热气,一身华衣无风自鼓,三千青丝在洞穴中飞舞起来。
于幻猛得睁眼,眸子却是亮得惊人。
“呵!”他重重一喊,硬生生从口中逼出一个光球,有着和他眼睛一样的墨玉色,晶莹剔透。
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他的元神。
彦子阙想跨出法阵阻止他,却怎么都挪不动脚步。
“呵!”于幻催动光球,向着四片血玉的其中一片靠近。那血玉虽体型小,却周身红光流溢。于幻的光球一靠近那红光就慢了下来,每近一寸光球自身的亮度就暗了一些。
不多时,于幻的额头就有豆大的汗珠留了下来,湿了两边鬓发。仔细看去,他的手指也微微颤抖。
彦子阙不忍看他自毁元神,叹道,“于幻,生死天命,我已经活得够久了。你……住手吧。”
于幻不理会彦子阙说什么,始终集中精神催动自己的元神继续前进。
彦子阙接着说道,“于幻!你既不是人也不是妖怪,一旦你现在死了就再也不可能转世投胎啊……!”
听到这里,于幻面容一滞,又继续施法,咬牙应道,“我知道。”
“你……唉!”
忽然,于幻露出惊喜之色,原来是自己的元神终于贴近了血玉本身。顷刻,他的表情又痛苦起来,如受重创,嘴角流出一缕鲜血。
“于幻!”
只见那小光球一碰到血玉便剧烈晃动起来,似要崩溃。
“呵!”
于幻使足最后的全部气力,倾注到元神上,那光球瞬间爆发出一阵光华。
只听“噼啪”一声,虽然细小,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那血玉破裂,顿时精光大胜,把于幻的光球弹回了他的身体。于幻又口吐一滩鲜血,倒在了地上。
“于幻!”彦子阙看他瘫倒在地,心里一紧,却突然感觉到身上桎梏松了些。回头望去,那片破碎的血玉已经收回了光华,逐渐暗淡。
彦子阙闭目捏诀,使出全身灵力突破封印,一道金光从他眉间射出。
“噼啪”,那血玉又裂开几条缝,在空中不稳地晃动起来。突然一阵巨响,那血玉爆裂开来,化为点点鲜红碎屑。
彦子阙只觉得身子一轻,那些侵蚀自己灵力的东西正逐渐在消散。
他再次在身前画符施法,点出金光的手指在空气中仿佛有千斤巨石拖着一样,不住地颤抖。
虽然血玉封印已经缺了一角,可彦子阙毕竟在阵中被侵蚀许久,他面上看不出,可体内灵力已被蚕食过半。
虽然原本自己并不在乎生死,可于幻为了他变成这样,说什么自己都应该救他。
终于,虽然汗水几乎浸透了衣衫,但金字符文终于写完。彦子阙双手合掌,那金文便骤然变大,由垂直地面变为水平,慢慢浮到法阵上方。
到达法阵的正上方时,那些金字“轰”地下落,与阵法的蓝光激起一片震荡。
终于,尘埃落定时,余下的三片碎玉也跌落在地,地上的蓝色阵法在赤色烈火中逐渐褪去。
“于幻。”彦子阙匆忙扶起地上的于幻,擦去他嘴角鲜血。
只见于幻用力地呼吸着,豆大的汗珠不停地留下。他的皮肤越发苍白,整个人似乎正在变得透明。
彦子阙赶忙从虚卣中取出一颗定魂丸给他喂下。
他回头看看散落在地上的血玉。
“唉,女娲族的圣物就这么毁去四分之一……虽说血玉会自行合成一体,又要过多少年啊。”说着,抬起手,把剩下的血玉收入袖中。
彦子阙扶着于幻来到地面,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地面上坑坑洼洼,四周的树木也是歪歪斜斜,通向这里的小径早已消失不见。
彦子阙本身已受血玉封印弄得元气大伤,现在于幻又昏迷不醒。那蒙面人说这里的瘴气只强不弱,眼看于幻的眉头越皱越紧。
彦子阙只得闭目呼喊祥云。不多时,一刚才的小云朵又飘了过了,驮着彦子阙和于幻升到了空中。
彦子阙指着远处一点说,“那里瘴气少些,就送我们到那儿吧。”祥云听了,便驮着二人,向那处行去。
天上风云骤变,似乎要下雨,于幻现在的身子可经不起风吹雨打。祥云便把二人送到一洞口处。
彦子阙刚把于幻放好,便听洞外一道闪电劈下。
“这里气候异变,时晴时雨,无怪乎这里的花草生出也都异于寻常。”
说着,洞外便哗啦啦地下起雨。
彦子阙瞧向于幻,却不见他有一丝呻吟。如果能出声还好,这一动不动更是让人担心。
定魂丸刚才又喂了一颗,还加了一滴天仙玉露,仍是没有任何起色。
洞外雨声越来越大,不时夹杂着电闪雷鸣。
彦子阙张口向于幻渡过一丝真气,他却仍然没有任何起色。
“唉……”彦子阙深叹一口气,“只能用那个方法了么。”
彦子阙缓缓把手腕伸到于幻嘴唇的正上方,取出佩剑,一刀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