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玲珑雨音

24、（二十四）相逢一笑忆当年

　　郭潇和文莉莉都不是沉默的人，准确说，她们其实都是话唠。如果说两个女人凑在一起是一千只鸭子，那么郭潇和文莉莉凑在一起的威力绝对可以相当于两千只鸭子。
　　看着郭潇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一年多来的琐事、愉快的事，八卦的事，文莉莉忍不住窃笑了一番，听说这丫头玩了一年多的忧郁，给憋难受了吧？
　　其实郭潇心里一直很想八卦关于文莉莉男朋友的事情，之前听金磊提到过，也没来得及深问，后来的短信电话似乎也不好主动提起，毕竟这是她们之间一个不能言语的心结。
　　可是，郭潇明显不是那种心里憋得住事的人，方才便是绕了几次圈想绕到那个话题，可惜都被文莉莉风轻云淡地又绕开了。郭潇有些郁闷地翻翻白眼，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貌似不经意地再绕回去。
　　其实这些小心眼儿哪里能瞒得过玲珑心的文莉莉，文莉莉是故意的。小妮子想知道，就偏不告诉她，看她着急翻白眼的样子，文莉莉心底不知道窃笑了多少回。
　　话说当年逗着郭潇着急跳脚，也是文莉莉的爱好之一。好吧，在某些方面来说，其实文莉莉也是腹黑女。
　　可是，腹黑归腹黑，其实在文莉莉的心里，郭潇是永远的挚友，没有谁能替代。她知道郭潇是打从心底希望她幸福，就和自己一样，否则当年的郭潇也不会含泪远走他乡也想成全自己。
　　虽然不管郭潇做什么，其实结局都早已注定，只是，郭潇的这份心意，她明白，所以内心还是有一些小小的感动。
　　只是，关于那个所谓的男友，文莉莉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谈起。
　　当初听说同学聚会，又听说崔然也要参加，文莉莉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竟然生拉活拽找了位刚认识几天的花瓶君冒充自己的男友，其实也不算冒充，也许当时刚进大学，看着身边都是成双入对的时候，不甘寂寞的文莉莉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想跟他交往看看。因为那个人之前给自己的印象倒是还不错，至少外表看起来，也是跟崔然一样阳光爽朗的。
　　只可惜花瓶君实在不愧于这个名号，在同学聚会稍稍露露脸摆几个POSE还好，在随后的私下交往中，他的所作所为简直让文莉莉忍无可忍！
　　幼稚！这是文莉莉跟他交往中在心底骂得最多的词。
　　想法幼稚，做事幼稚，说话也幼稚！
　　好吧，原谅文莉莉的恶毒，她实在是对花瓶君的自以为是和说话做事不经过大脑的行为搞得愤怒不已！
　　这位从小到大似乎只会也只擅长念书的花瓶君，也许前十八年过的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生活，不说生活能力差，连基本的社交能力都很差，文莉莉觉得自己跟他在一块，不但要当他的保姆，还要当他的社交老师，甚至是老妈子，这让一惯独立自主心高气傲的文莉莉简直忍无可忍。
　　甚至在交往半个月之后，文莉莉发现自己只要一听到他粘糊糊的说话语气就想抽人，看到他用迷惘的眼神询问自己那些最基本的常识就想引天雷轰了他！
　　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跟崔然一样爽朗，那根本就不是爽朗，那是自以为是的白痴笑容！
　　更可怕的是，文莉莉忍无可忍跟他分手之后，那个人发疯似地到处逢人就如祥林嫂一般的唠叨，说文莉莉对他始乱终弃什么什么的，最后气得文莉莉拿着水果刀就冲进他们宿舍，威胁他再敢乱说就剁了他的舌头，才算消停。
　　现在想起这个人，文莉莉都觉得浑身鸡皮疙瘩乱跳，恨不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她撑着额头，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怎么这么遇人不淑，千年极品都能让自己给遇上，也许这就是当初高中时候不尊师长作孽太深的报应吧。
　　因为之前的极品给文莉莉带来的心理阴影实在太深，反倒练就了文莉莉如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良好心态，宁缺勿滥，这是文莉莉满含血泪的教训，每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青春逼人的文莉莉，其实目前单身，而且打算长期单身。
　　所以，面对郭潇的旁敲侧击，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真话？文莉莉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脸，这种挫事要是让郭潇知道，不得笑她一辈子？聪明如文莉莉，也是有被猪油蒙了眼的时候。
　　文莉莉还在心中千回百结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大东区篮球场边，耳边郭潇轻快地一指：“看，崔然和薛也在那边！”
　　顺着郭潇的手指，文莉莉的视线穿过那无数的路人甲，很快就在一堆正专心致志打着篮球的男生中找出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不，准确说是先看到一个，然后顺便看到了另外一个。
　　那个人依旧是眉宇飞扬，如春风和煦般让人觉得心底一暖。
　　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文莉莉依然还是可以如当年一般，轻易地从人群中找到他。
　　就算他混杂在一群生龙活虎的大学男生中，穿着最普通的运动T桖，就算他的球技其实并不是特别出众，还不如他身旁的那位好友，可她依然是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他。
　　崔然，好久不见。文莉莉在心底悄悄地默念了一句。却极好地把那些所有的思绪都埋藏在心底，很多事情很多人，虽然已经释然，但是并不代表能够忘记。
　　她微微一笑，对郭潇说－－看他们玩得这么高兴，咱们暂时别打搅他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郭潇看了看不远处崔然和薛也玩得痛快淋漓的样子，点点了头，似乎也是不忍心打断崔然的兴致。
　　两人在球场边不远的地方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个虽然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却依然笑得比冬日的阳光还明媚的少年。
　　文莉莉和郭潇忽然相顾一眼，噗哧一声，同时笑了出来。也许她们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当年，彼此透过教室的窗户所看到的风景。
　　“诶，可以问个问题么？”短发女孩犹豫了片刻，终是没有忍住，试图解开心中埋藏多年的疑惑。
　　“咱们之间还有兜圈子的必要么？”长发女孩挂着浅浅的笑容，并没有将自己的目光收回。
　　“你当年真的是对他一见钟情吗？”短发女孩圆睁着双眼，很认真地问。
　　“应该是吧。”长发女孩也同样很认真的答，丝毫不介意对方的身份问这样的问题是否有些尴尬。
　　“为什么？”短发女孩不依不挠地继续追问，也完全不考虑自己的问题是否会让对方感到难以回答。
　　“你又是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之前不是迷那另外一个迷得眼泪哗哗的。”长发女孩并没有回答，反而将自己的疑问也抛了出来。
　　“感觉，他让我感觉很安心，跟他在一起很快乐。”短发女孩依然是一脸认真的表情，那股认真劲儿让长发女孩忍不住想逗逗她。
　　“也许我也是因为感觉吧，他笑起来的样子让我感觉很舒服，说不出来的心情愉悦。”长发女孩忍了忍，终是没有调侃出口，而是同样认真地说出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也许两个女孩都同时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那段只属于自己的回忆。
　　郭潇显然是对解开了心中的疑惑感到很满意，她看着不远处篮球场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抢断，他的灌篮，他的三分球投空之后懊恼的样子，这些都是郭潇记忆里的崔然，当年坐在教室的窗边，透过那扇大大的玻璃所看到的那个少年。
　　风景犹在，人犹在，一如当年。
　　其实郭潇和文莉莉的静坐并没有持续多久，球场上的薛也很快就注意到了她们，未来的警察果然是眼神犀利。
　　他冲她们点点头，然后拍拍身旁崔然的肩膀，顺着薛也的目光崔然也马上就注意到了她们。
　　崔然的脸上立刻就挂上了欣喜之色，他冲她们挥挥手，高喊一声－－等一下，马上就过来。
　　然后飞快地冲到一旁的球场边去找自己和薛也脱掉的外套。
　　只见崔然一边手忙脚乱地套上毛衣穿上外套，一边飞奔而来，倒是他身后的薛也依然步伐沉稳淡定，不慌不忙的样子。
　　郭潇看着那迥然的两人，心里不无讽刺的想，为什么这两个个性天差地别的人，会好得跟亲兄弟一般呢？就算是发小，也总有意见不合吵架闹矛盾的时候吧，更何况他们性格差异那么大，为什么还能相处得那么融洽呢？
　　男孩子的友谊，果然也是让人理解不能的东西。
　　崔然几步就跑了过来，他先冲文莉莉笑笑，轻快地打了一声招呼，说了一声：“好久不见。”便调转头来拧眉看着郭潇。
　　郭潇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了这位大爷，正忐忑呢，却听见崔然小声地咕噜：“怎么穿这么少。”
　　郭潇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最里面穿着保暖内衣，加厚的格子绒衬衣搭配着V领毛衣，外罩薄呢外套，在这个就算冬天最冷的时候温度也不会到零度以下的城市里，怎么着也算不上穿的少吧？
　　要说穿的少，郭潇偷眼瞄了瞄身边那位美丽冻人，只穿着羊毛裙和薄呢外套的好友，她才是真正穿的少吧，哪里轮得到自己？
　　崔然可不管郭潇心里的嘀咕，他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还没捂热的外套脱了下来，毫不理会郭潇的抗议，结结实实把郭潇裹了起来，长长的外套裹在郭潇身上，看起来活脱脱一个行走中的肉粽子。
　　郭潇对于崔然这个过分宠溺的举动有些无所适从，大概是还没有习惯这种在熟人面前的亲昵，她扭捏地顾左右而言他。
　　两个百瓦大灯泡文莉莉和薛也倒是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薛也黑黝黝的脸上看不出半丝表情，倒是文莉莉，有些尴尬地笑笑。
　　一阵寒风凛冽，美丽冻人的文莉莉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寒颤，她缩了缩脖子，估计是有些后悔自己冲动的打扮，其实她只是下意识地想在崔然面前展露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而已。
　　女生啊，对于曾经拒绝了自己的男孩子，总会有种想要对方后悔的幼稚心态，就算坚强如文莉莉，也是如此。
　　文莉莉正在心底自嘲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肩上一暖，她诧异地回头，却发现一件黑色的外套此时正安安静静搭在自己的肩上。
　　抬眼，却看见薛也难得一见地笑容，薛也低低地声音不紧不慢地说着：“穿着吧，你们女孩子抵抗力差，冻感冒了麻烦。”
　　她怔了怔，没有说话，直直地看着薛也，看的一向淡定的薛也都有些不自在，他赶紧调转头去，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安慰文莉莉：“我跟崔然打了一下午的球，现在热得背心里全是汗，你就当做好事帮我拿着外套吧。”
　　说完他及其煞风景地插入那对甜蜜的小情侣之间，揽着崔然的肩膀：“走，先找个地方坐坐喝点水，我渴死了。”
　　崔然回头，似乎是注意到了披在文莉莉肩上的薛也的黑色外套，他狡桀地笑笑，刻意低声对郭潇说：“你看，千年朽木都开窍了。”
　　虽然是低声，可是文莉莉和薛也脸上的表情都明显写着－－我们都听到了。
　　郭潇敏锐地察觉出文莉莉此时的窘然，她眼神一动，大吼了一声替文莉莉解围：“崔然最近发财了，晚上请我们吃饭！”
　　“啊？我怎么又发财了？”
　　“你有意见？”
　　“老天啊，我怎么老是被发财啊！”崔然的哀号声在篮球场边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