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玲珑雨音

22、（二十二）有兄如此，此生何求？

　　“唉…….”如瓷娃娃般的女孩一副烂泥状瘫在一张老藤椅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潇潇，好不容易放个寒假，你不出去找朋友玩，怎么每天都跑这儿来长吁短叹的？”郭潇的奶奶在听了小姑娘今天上午的第十次叹气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小姑娘自从放假之后，就每天上这里来报道，连崔然的约都拒了，姑娘心情不好，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虽然郭潇的爷爷奶奶对于小孙女的到来非常的欢迎，但是，看看小姑娘这一脸成天长吁短叹的模样，还是有些担忧。
　　郭潇现在很烦躁，非常非常地烦躁。
　　因为从回来那天那通电话之后，敬哥就开始躲她了。
　　以前每次郭潇放假回家都会带着她到处吃喝玩乐的敬哥，打从那通过于“关切”的电话之后，开始跟郭潇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郭潇打电话过去都是闪烁几句就挂电话；
　　去家里找他总是借口在外面忙，闭门不见。
　　甚至小余姐姐也拿他毫无办法，谁也没想到已经快近而立之年的郭敬竟然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也许这种脾气便是郭家的遗传吧，郭潇看了看客厅里正在跟隔壁王爷爷下象棋，因为一步棋而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爷爷，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本来以为跑到爷爷奶奶家可以守株待兔，至少跟敬哥见个面，没想到敬哥竟然为了躲她，连爷爷奶奶家都不出现了。
　　因为郭潇的爷爷奶奶独自住在市区的老房子里，父辈们都工作忙很少有时间照料，所以算是自由职业的郭敬三五两日便过来看望看望两位老人，陪老人唠唠磕，蹭蹭饭什么的。
　　没想到这次竟然躲郭潇躲得这么彻底，连这里都不出现了。
　　可是郭潇到现在都不明白敬哥为什么要躲她。他不想跟崔然见面，大不了不见就好了，她也没有强迫敬哥一定要怎么样怎么样。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郭敬只是觉得羞愧而已，羞愧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妹妹，所以干脆当缩头乌龟不见。那天挂掉郭潇的电话之后不久，女朋友余梦然翩然而至，经过一夜的开导，虽然说不上完全释然，不过也能够面对小妹已经长大成人的现实，只是，在小妹面前耍了性子的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小妹，所以烦恼到极致，干脆避而不见。
　　这一点来说，郭家的兄妹真的很像，遇到尴尬的事情，都是乌龟属性。
　　没心没肺的郭潇心想这样的小事，就不要拿来烦爷爷奶奶了，没想到却让奶奶更加的担心。
　　“潇潇，有什么事给奶奶说说，你这样老叹气，我听了都气紧。”奶奶看着小姑娘愁眉苦脸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郭潇犹豫了一下，大概也是憋在心里无处倾诉确实憋难受了，便一股脑儿全说了，包括自己和崔然交往的事和敬哥打电话的事儿。
　　奶奶听完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儿，能把你愁成这个样子。”
　　郭潇苦着脸：“奶奶，敬哥已经3，4天不理我了，以前从来没有过！敬哥肯定生气”
　　“那是他害羞呢，不好意思面对你。等他害羞劲过了就好了。”
　　知郭敬莫过于奶奶，要是郭敬此时在这里，保准也会抱着奶奶的脸亲两口。
　　郭潇疑惑地抬起头，很有些不敢相信：“他害羞什么？”
　　“可能是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没脸见你。”奶奶坐在郭潇对面的藤椅上，把膝盖上厚厚的毯子拉了拉，想起那个最疼的孙子，微微地笑了笑。
　　“真的吗？敬哥真的不是生我气了？”郭潇一下子来了生气，赶紧从藤椅上跳下来，谄媚地跑过去给奶奶揉揉肩。
　　“奶奶看着老二那小子长大的，他这点小心思还能瞒过奶奶？”奶奶闭上了眼，享受着郭潇的殷勤，脸上依然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是想起了郭敬小时候的很多蠢事。
　　“不过……”郭潇原本已经露出一丝笑意的脸上，因为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立刻就阴了下去：“奶奶，我不知道该如何回报敬哥。”
　　“嗯？”像是没听明白郭潇在说什么，奶奶的头微微偏了偏，睁眼抬头看了看郭潇。
　　“从小到大都是敬哥为我做这做那的，我也想为敬哥做点什么，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总觉得我欠敬哥很多。”郭潇停止了揉肩的动作，慢慢地走到奶奶身前，缓缓地蹲了下来，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地趴在奶奶的膝盖上。
　　奶奶听了郭潇的这番话，微微地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傻丫头，你敬哥哪里还需要你做什么？有你这个妹妹存在，对于老二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这就是你对他最大的回报。”
　　奶奶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郭潇凌乱的头发，眼里的慈爱不言而喻。
　　“老二打小就特别想要妹妹，以前你没出生以前，三天两头就跟他妈闹要妹妹，老三老四出生的时候，他都是满心欢喜地等着妹妹，你不知道，老四出生的时候，他一听说又是弟弟，当时就在产房里哭了，还哭得惊天动地的，你大伯气坏了，把他拖出去就打了一顿。”仿佛是想起了当年郭敬的荒谬举动，奶奶忍不住轻笑出声，郭潇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敬哥当年的这桩糗事，也忍不住笑了。
　　“直到你出生，你不知道你敬哥当时有多高兴，我记得当时他才八九岁吧，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嚷嚷着要去看妹妹。然后你再大一点，能走能跑了，老二每天就带着你到处疯跑，要是听说有人欺负了你，老二一晚上觉都睡不着，我记得是上高中的时候还是初中时候，还跑去把你同学给打了，赔了不少钱……”
　　祖孙俩想起当年郭敬干的那些事，都有些忍俊不禁。
　　“你别看虽然这些年都是老二在护着你，其实，他在为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自己也是很开心的。老二的性格你知道，他随心所欲惯了，从来不会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只要是他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就一定是高高兴兴去做的。所以，你不需要感到内疚或者有愧，心安理得地接受就好。你是他的妹妹，所以他对你好是理所当然的。”
　　郭潇抬起头，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张十来年前拍的爷爷奶奶和五个孙子孙女的合影，照片里，爷爷奶奶端坐在正前方，背后门神一般地站着高矮不一的三兄弟，而小小的郭潇一脸别扭地站在角落里，站在她旁边的敬哥搂着她，一边弯着腰正张着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笑得一脸的春光灿烂。
　　有兄如此，此生何求？
　　对于敬哥的好，也许现在的郭潇还做不到理所当然的坦然接受，但是，她想，她会学着做一个能让敬哥感到幸福和骄傲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