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又见》夏御奴

5、改变

　　先将王晓东送到家，陈若飞载着李瀚一路无言。
　　李瀚觉得沉默是一件难耐的事，建议陈若飞搜个台。
　　“呃...我不会开收音机。”陈若飞出人意料地回答他。李瀚无语，准备自己动手，却听到陈若飞又道：“我不喜欢繁杂的声音。就这样安静就好。”
　　李瀚缩回自己的手，他自己觉得尴尬，在陈若飞眼中不过无关痛痒。比起以后都不会再见面，现在凝滞气氛的一刻确实不需要做出任何调节。
　　到达目的地时，陈若飞等待李瀚下车，在李瀚开口与他道别前，陈若飞说：“走好。”然后，不等对方回应，他兀自开车走了。
　　李瀚呆愣着看陈若飞远去的车影，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之后和陈若飞再有交集便是在王晓东的婚礼上。
　　新娘不算貌若天仙，但身着婚纱的女人就有着说不出的动人。王晓东喝得酩酊大醉，一手拉着大舅子，一手环着李瀚，手舞足蹈。“阿瀚，祝你幸福！”王晓东大笑。
　　“你最幸福了。”李瀚对着醉酒鬼颇为无措。
　　“若飞，你赶快答应那个人吧。”王晓东举杯对陈若飞笑着，“那个人挺好的。别磨蹭！也一定要幸福！”
　　“嗯。”陈若飞清浅地带着笑意，扶王晓东坐下，叫妹妹倒来醒酒茶给不中用的新郎醒酒。
　　“我说真的，你别敷衍我。”王晓东正儿八经地拉住陈若飞的领子，“那人虽没什么钱，但对你却出手大方，而且踏实肯干，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我告诉你，他有一次...”
　　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连在一旁听的李瀚，都觉得那个人是陈若飞的好选择。“男朋友么？”李瀚忍不住多嘴。
　　陈若飞摇头。
　　“玩儿暧昧？”李瀚有些嗤之以鼻的味道。
　　只是陈若飞还是摇头，轻道：“有时，你明明知道那个人对你是一个好选择，却还是会放弃他。就像当年的你一样。”陈若飞对李瀚笑着，非常动人。
　　近乎是吃惊，李瀚没料到陈若飞会这样说。
　　“当年，我常想，放弃我，往后你一定会后悔的，我那样好。”陈若飞垂下眼，“但现在的我，没有那么天真。晓东和我说，你不会因为我的‘好’而喜欢我...我想你一定不曾后悔过。若当我是你生命的过客，在当初你便将我的缺点无限放大到你难以忍受为止，最后才会下定决心分手。那样的你，在经过很多年以后，想起我的时候，应该还是将我装满那些你无法容忍的缺陷吧。”
　　李瀚呆愣着，无法回答...
　　“我现在做着和你当年一样的事，我能够体会当时你的心情。”陈若飞微笑，“拒绝那个人，我并不伤心难过，因为心里对那个人是无所谓的。”
　　“你...你还喜欢我？”李瀚的脑子无法运转，陈若飞的一番话只让他得出这样的结论。
　　陈若飞第三次摇头，似乎带着吃吃的嘲笑：“我们两个认识多久？两个月？...在深爱之前，我们已经形同陌路了。我常想，那时会觉得那么痛苦，并不是因为我太喜欢你，而是因为被拒绝吧...我第一次觉得有心动的感觉，想一直维系下去，却被你那样轻描淡写地否定了。”
　　“不对...你为了我，做出改变。”不是李瀚傲慢，而是陈若飞现在的模样已经足以让他动情。陈若飞2年的转变，造就了李瀚心中理想的情人，他不得不怀疑陈若飞依旧对他念念不忘。
　　“改变？”陈若飞似乎在思考，“以前的我，很邋遢吧。”陈若飞“呵呵”地笑着：“我在和你交往的时候，晓东和我说，你喜欢漂亮的人。”
　　“是，我喜欢将自己打理起来，用最好的一面示人。”
　　陈若飞点头：“你说的对。以前的我，认为只要表现‘真我’就好。那时的状态最纯粹最自然。当然我也理解你的想法，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摆放在其他人面前，这也是一种对他人的尊重。分手后，我确实朝着你所希望的方向发展。我将自己收拾起来，让自己变成一个看上去很清俊的男人。当我以这个面目踏出自己的保护壳时，我身边突然多了很多追求者。那时，我想，我们错过了吧。对的人，在错误的时机相遇，注定擦肩而过。你曾经也说过，我的世界太狭隘。我不知道你所谓广阔的世界是什么？如果是泡吧、在舞池里挥动手脚猎美的话，我想我做不到。也是从两年前，我背起包，开始到处旅行。看到的美景，遇到的人，形形色-色。”
　　李瀚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这个男人在2年里的转变，全部是因为他一些不经意的戏言。
　　“不要觉得内疚，李瀚。”陈若飞说，“恋爱无论成败，都会让人成长。我只不过是尝试用你的角度看世界，试图去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而已。并非为了迎合你。事实上，晓东以前曾在你面前夸奖我会洗衣打扫做饭。但这些琐碎的事，在做出转变的那刻，我已经放弃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外表过得去、内里糟糕邋遢、徒有其表的男人。”说着，陈若飞淡淡地笑着。
　　“陈若飞...”李瀚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你很好...真的...是我没有眼光。”
　　“那是当然。”陈若飞展颜，“你会为你的没眼光付出代价的。你会找一个美丽的草包，然后痛苦一辈子。”
　　“喂...”李瀚无语...这种诅咒也太毒了吧。
　　“祝福我吧，李瀚。”陈若飞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我这样的好人，一定会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