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心记》Clarol

19、Chapter 18、

　　晚上蓝洋一出电梯，就看见自家门前蹲坐了一个精致少年，怀里还抱着一袋子啤酒。少年挨着墙壁睡着了，平常嚣张的表情褪下之后，竟显得格外可爱。蓝洋偷偷靠近，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喀擦一声。
　　千瑞被那声音吵醒了，睁开眼睛，看见蓝洋正拿着相机，一副刚拍完照的奸笑。他立马火了，“你做什么拍我！快点删了！！”
　　“不删。”蓝洋吹了口哨，“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好意思删掉你咧？”
　　“去死！”千瑞大声道，脸却莫名红了。倒从没有人说过他可爱。
　　蓝洋笑眯眯地打开家门，将手上的资料放到茶几上，“怎么，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千瑞红着脸，“没事不能找你啊！”
　　“哟，突然这么殷勤是做什么？”蓝洋眯起眼睛，“不算价钱？”
　　“不愿意就拉倒！”千瑞恼羞成怒了，提起袋子，“谁稀罕你陪似的。”
　　蓝洋笑了，上前拉住千瑞的手，“真是小孩子，脸跟扑克牌似的，说翻就翻。既然你这么看好我，本人自然不会让你失望，今天一醉方休呗。”
　　“我觉得你就是嘴贱。”千瑞嘟囔着。
　　两人将袋子里的啤酒都喝完了，倒在沙发上笑得前扑后仰。千瑞笑嘻嘻地趴在蓝洋身边，用手描着蓝洋面容的轮廓，他说，“其实你长得还不错，虽然没我帅，但起码也轮不到惨绝人寰的地步。”
　　“臭小子！”蓝洋龇牙咧嘴地捏千瑞的脸蛋，“我这么英俊潇洒，哪辈子都轮不到被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嘲讽。”
　　“谁乳臭未干了！”千瑞也急了，跟蓝洋扭打在一起。
　　片刻后，两人才罢休。千瑞喘了口气，望着天花板，突然用手挡住眼睛，温软的声音缓缓响起，“你知不知道，当最爱的那个人逐渐记不清你的时候，那种感觉？”
　　蓝洋沉默着。
　　“你说那个老家伙到底有多狠心，分明是结婚这么多年的妻子，就因为她精神分裂了，连一次都没有去探望。”千瑞狠狠擦过眼睛，“我妈凭什么要遭受他这样对待？！”
　　从小到大，母亲留给千瑞的印象就是忧郁而悲伤的，每天坐在窗边，眼神空茫，亦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当小千瑞走到她身边，才会勉强露出一抹笑容，伸手抱住他，手心却冰凉无比。
　　现在依旧如此，即使在精神病院，也依旧每日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天，也不理睬千瑞，无论千瑞怎么说话，都平静得如同死去一般。
　　“所以我恨死那个老家伙了，如果不是他一直肆无忌惮地带不同女人回家，也许我妈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千瑞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蓝洋突然坐起来，翻身将千瑞压在身下，一双清澈的桃花眼深深望着千瑞。
　　“这么做值得吗？”蓝洋问，“怎么说也是家人，这样值得吗？”
　　“家人？”千瑞冷笑起来，“那个老家伙从小时候开始，就不是我的家人。”他的眼眸泛出无尽悲伤，手死死抓着蓝洋的背，他说，“妈已经不认得我了，世界上唯一一个我愿意真心对待的人，居然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蓝洋低头，吻住千瑞的唇，舌头誓死缠绵地与之纠缠。千瑞伸手搂住蓝洋的脖子，让蓝洋灼热的体温慢慢侵蚀他全身。
　　因为千瑞一直觉得寒冷，无论是母亲，还是过去，看到所有事物，都是极其冰冷的。冷得透彻。

　　酒吧里，落生跟平常一样教白晓狂讨好客人的秘诀。晓狂极其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还做好笔记。
　　落生看见，笑道，“你以前读书的时候，成绩应该特别好吧？”
　　晓狂的脸微微一红，“还算好。”
　　落生当然知道晓狂那是谦虚，像晓狂那样做事认真的人，成绩一定相当优异。想到这里，落生忽然叹了口气，“做这个，不觉得是毁了自己吗？”
　　晓狂紧张地搬弄手指，“很快就好了，很快的。”
　　“好吧，那你多加努力！”落生微笑，眼角流露出万种风情。
　　晓狂低下头，“我知道落生哥在这里为什么这么红了，落生哥身上的很多东西我都是学不来的。”
　　“怎么这么说。”落生笑了，“你有你的优点，而那也是我无法学来的。”例如纯净，晓狂纯净得如同一杯白开水，可是他不一样。
　　讲了一会，有一位客人来找晓狂了，落生便坐在吧台边看苏华表演。今天苏华的状态非常不好，总是唱错词，脸色也泛白。
　　“这小子怎么了？失恋啦？”千瑞喝了口威士忌。
　　落生笑了笑，“算是吧。”他皱起眉，望着台上的苏华沉思。自从奶茶店那次事件之后，落生就再没和苏华交谈过。苏华似乎不想谈这方面的事情，每晚都是一唱完歌就径自离去。
　　亦不知道苏华是怎么想的？
　　入夜，苏华在后台将吉他放回盒子里，看着窗外的月色发了会呆，然后暗自叹气。拿起包正准备离开，回头便看见落生盘腿坐不远处的沙发上，笑嘻嘻地看着他。
　　“谈一谈吧？”
　　苏华低着头，没有说话。
　　落生从口袋里摸出烟卷，悠闲地抽起来，“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事与愿违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幸运。”
　　“她之所以拒绝我，是因为我没有钱吧？”苏华忽然笑了笑，“那个男人钱多到在外面找女人，她情愿爱那样的人，就因为我是个穷学生，连学费都只能靠自己挣。”
　　落生微微皱眉，“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苏华激动了，上前抓住落生的肩膀，“我认识那个男人，他是我表姐的丈夫！我能怎么做？我能帮哪边？！”苏华低下头，嘴里发出极小声的哽咽，咫尺距离使得落生清楚听见了。
　　苏华的力量非常大，落生只觉得肩膀刺痛，疼的不禁倒抽冷气。他正犹豫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口突然打开了，两人一齐把视线移了过去。
　　落生惊讶道，“奈何？”
　　之间奈何站在门边，面色阴沉的厉害，旁边站着刚刚开门的千瑞。
　　千瑞赶忙走上前，拉开苏华的手，“你在做什么？”
　　而奈何直接毫不客气地上前将苏华甩到一边，眼眸清冷，“不要碰他。”说完，一把抓起落生，不爽地瞪了他一眼。
　　落生只好站在奈何后边，他望着苏华，“安安不喜欢那个男的，她之所以跟他在一起，是因为那个人像她的父亲。”
　　倒在地上的苏华突然瞪大双眼。
　　“她喜欢的人，是她父亲。”落生颤抖的声音回响在这狭窄的房子里，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后来苏华走了，落生也被心情不好的奈何给拉了出去，只剩下不知情的千瑞留在房子里。
　　走到街上，奈何仍旧没有松手，死死抓着落生的手臂。
　　“奈何，你抓得很疼。”
　　奈何怔了怔，没有松手，但手的力度减小了。
　　“苏华是我朋友。”落生无奈地解释道。
　　奈何还是不说话，瞥了落生一眼。
　　落生只好将安安与奈何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奈何，他叹了口气，“你说这下子该如何收场啊。”
　　这时候两人已经到家了，奈何也明显消气了。他打开门，道，“很简单，那个女孩退出。”
　　落生脱下鞋子，担忧地皱起眉，“安安在这方面十分固执，她不会这么做的。”
　　奈何平静道，“那就顺其自然。”
　　“可是……”
　　“这是她的选择，结果由她来承担。”
　　落生低下头，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情他全然没有决定的权利，可是，他不希望看见安安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因为错误的坚持而失去一切。
　　奈何回头，看见落生担忧无比的表情，忽然叹了声气，“这些事情，旁人是无法插足的。”
　　落生慢慢抱住奈何，头靠在奈何的怀抱中。
　　“我好恨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落生轻轻说道，“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