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吃掉牛》恋砂

5、生日礼物

　　过了两个星期，方泳他们八校联赛也结束了，成绩挺不错的，方泳一个人在赛上就进了十五个球，不可谓不轰动。毕竟虽说学校得冠的次数也有许多，但赢得这么彻底还是第一次，整场都压着人家打，成了一边倒的架势。
　　只是这么一来，虽是几场赛事让方泳出尽了风头，但是要打也不是这么个打法啊，简直不给人家留一点面子。
　　方泳比赛的时候，司彗也去观摩了的，有人造谣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自以为有人在看他所以特别卖力。不过好象不怎么像啊，因为最后一场比赛的时候，司彗连上半场都没看完就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方泳去看台那边找司彗，结果张铭告诉他，小司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
　　下半场的时候方泳简直像另外一个人似的，就像跟球有仇的似的特大力度踢，更是超水平发挥了。
　　其实那个时候方泳很郁闷，因为最近总是有人给小司打电话，而且小司看书的时间也少多了，有时总在跟人发短信。有一次他趁小司在洗澡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小司手机上显示的号码，这个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全是同一个号码。
　　方泳心里纳闷又不好去问那个人是谁，他每次想问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很奇怪，小司跟谁好关他自个儿什么事，但他就是时不时就想起这个，心里也憋得慌。
　　只不过这一次的联赛让方泳本就很高的人气达到又一个境界，学校里跟他不和的男生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金霸王’，一听这名第一个就想到电池，不过人家可不是为了形容他精力充沛潜力无限，这个‘金霸王’一词是谐音，指他是装精的霸王。方泳对于这个暗地里的称呼也没多加理会，毕竟别人言论自由，只是别当了他的面说这种含着侮辱意味的词就行了。
　　日子还是和乐融融的过，只不过稍微来一些小插曲，例如方泳总是收到不明人士的情书或者要他‘小心一点’类似语带恐吓的小纸条。方泳对于这些更是没多大理会，什么也不在乎？那他整日里干嘛呢？他...他...他突然发觉自己有意无意视线总跟着小司绕，但是小司似乎从没注意过他这个人物，因为方泳觉得小司对谁都是那个调调，淡淡的却不冷，让人感觉他在蔬离你却又很温柔。
　　只除了一次，就是那次小司被他看到伤痕的那一次，他在小司的眼睛里看到近乎恐惧的眼神，他不知道那个时候小司在害怕什么，伸手去扶他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他全身都在颤抖。

　　高一的日子比较好过，毕竟许多课业例如数学啊，物理啊，好多是先要拉一拉初中的重点才引申出新的东西，学起来没什么特别困难的地方，所以大家有着机会就会出去玩一下。
　　想找点子乐一下的人总会特逗——转眼到了小司的生日，有人就开始逗了。

　　“小司，今天你生日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个希望你喜欢哦。”张晓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包装不是很精美的小盒，呵呵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说，“这个是我自己包的，不是很好看，但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啊。”
　　小司微笑着接过，“啊！我自己都差点忘了，我明天代表学校参赛，一直在准备那个呢早忘了这事了，没想到小晓还记得啊，谢谢你哦。”
　　张晓眼见着小司接着东西直接放到书桌上又开始吃饭，他忙说，“小司不看看吗？要是不喜欢我还可以考虑别的啊，我备份很多的哦。”
　　小司心里其实也没因为别人送礼物而兴奋多少，但多少得意思意思，于是他看起来很高兴的打开包装，刚刚撕掉外面的银色包装纸，看见里面的盒子就僵住了笑。
　　这个盒子上面画的是个闹钟的图案。
　　生日送这个好象不吉利——送‘终’的。
　　小司抬起头看了张晓一眼，笑得很不自然，“这个…我好象每天都按时起床吧。”
　　张晓尴尬的笑了笑，“不是，我是因为找不到盒子装才用这个的，我知道生日不能送那个所以我才要你现在打开我好解释一下，免得你误会了嘛。”
　　“哦。”小司又恢复招牌式的淡淡笑容，接着拆。
　　这个时候张铭和方泳也回来了，看到小司在拆礼物忙挤过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小司拆开盒子的时候脸又黑了，这个闹钟盒子里面有两个略小的长方行盒子。
　　张铭和方泳看到了小晓送的礼物先是一愣，紧接着捧着肚子笑个不停，小司只能僵在那里眨眼睛。
　　“怎么？小司不喜欢吗？”张晓歪着脑袋问，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
　　“怎么会呢？喜欢喜欢，当然喜欢。”小司嘴角有点抽筋，心里不爽到了极点，你丫小晓送这个是给我用的吗？不过他这话可不能说出来，所以只能在心里闷着不爽。
　　“小晓，你他妈的真逗，送女生送‘七度空间’，男生就送‘杰士邦’，我算是服了你了。”张铭笑到捂着肚子差点倒地上去。
　　“哪哟，现在不都这样吗？我这个买的可是螺旋型巧克力味的，我还怕小司不喜欢呢，不过看样子他似乎乐傻了。”张晓一下子又回复成平常特逗的模样。
　　小司为了应景就呵呵了几声，心里可不是个滋味了。
　　“对了，小司生日，我们出去乐一乐吧。”
　　“方泳你说什么呢？别说得这么暧昧好不好，我们只是出去吃一顿别搞得像我们要干什么的…”
　　“要干什么啊？你倒是说清楚啊，我可是什么都没想哦。”
　　“好了好了，出去出去就是了，我马上清东西，小晓，我很喜欢啊，谢谢。”
　　这个时候——
　　“雾来啦雾来啦娃娃哭啦，想爸爸想妈妈想要回家……”
　　小司皱着眉掏出手机看都不看屏幕就接了，不知道对方说了句什么，小司说“好的，我现在出去和同学吃饭等下过去找你了，恩，就这样。”他拿起小挎包，想了想，把张晓送他的杰士邦也丢到包包里去了。

　　省里的绘画比赛司彗没费多大力气就获得桂冠，小司比赛的时候选的是全项，所以抽签抽到了油画，而油画那一组出的题目为‘蓝’，这是个很平凡的题目，但是要脱颖而出还是需要创意。
　　小司抽到题目的时候只觉得很累，他像一般绘画者一样首先想到的是海和天空，他看着题目的时候冷冷笑了一下，基本没再想别的就开始画了，他画得很快，是第一个交卷的。主考官看小司的画时惊得瞪大眼睛仔细瞧了瞧，等考官意识到考场里不能提前交卷的时候，小司早已整理了画具搭车回学校了。
　　按先例前三名的作品要在参赛的各个学校进行巡回展示。
　　那天去看画的时候，方泳是和小司一起去的，小司本来没准备观看，结果举行展示的场所正好是学校的图书室，小司那天刚好去还书。
　　小司一进门就定在一幅画面前没有走开，一直一直这么盯着，那幅画是第三名的作品。画上没有蓝色，只有青和紫两种色泽，取材很简单也很容易领会作者所要表达的意思。以‘赤橙黄绿青蓝紫’中的‘青蓝紫’为结限，但是没有用到蓝色。整张画成朦胧的横条状，上面最外围的是淡青色，越往下颜色越深，眼见着堪堪色泽要转为蓝色的时候却突然跳跃式的转为很深很深的紫色，然后往下又越来越淡。
　　这张画给人视觉的强烈冲击，上面的青与下面的紫，甚至连交接处都让人有种空间平行的错觉，而且边界的色彩用了一些混色，给人感觉就像中间的是一个黑洞，强力的吸引着两边吞噬了本该属于蓝的一切。仿佛你所要的蓝就在那青与紫‘边’的尽头，像一条长廊，只不过是你永远走不到的尽头，就像有些东西你以为你就要得到了，结果它却给你另一个跳跃式的衔接，让你只能离它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画面很唯美，色泽的渐变也处理的很好。这张画成功在意境上，而画技方面只能显现在柔和的色彩变换上。但是小司没有看它深浅渐变，小司一直一直盯着的是那青与紫的交接处，朦胧得不知道是很深很深的青还是很深很深的紫。
　　有个不知名的东西在他心里跳动，一点一点漾开。小司眨眨眼睛，慢慢走到第二个画架前，那画上的意境比较没什么特点，是和小司一样选择的水和天，画上以开阔的视角来描绘水与天交接的画面，与第一幅不同的是这一幅整个只用了一个色彩，就是蓝。群青、普蓝、钴蓝、湖兰和白色所调和成的各式的蓝色像水波一样分布在侧，又是一个以中介分为两者的作品。水天相接处绘成比较暗的色泽，小司知道这是由那几种基本蓝加上黑色或红色所调配而成的，整个画面看不出是日出还是日落，却给人一种空灵的感觉。但是这幅画比起刚刚的只能说胜在画技上，毕竟这种意境很多人用过，已经没有什么新意了。
　　小司看第一张的时候看了好长的时间，而被排为第二名的那幅画看了不到一分钟就转身准备上楼去还书。
　　“小司，这个你画的你怎么连看都不看一眼呢？第一名的有大家的画评啊”。方泳站在小司的画作前，没有跟着司彗上楼。
　　小司头也不抬的说，“这个...已经在我心里，还用得着...看吗？我心里作什么想法，不用...找到共鸣的人。”
　　展出的三幅画中，小司的当然最轰动。小司的画面的颜色选择也很简单，几乎只有透明蓝和白色、黑色这三种色泽。只是画中的意境是要行家才看得出来的，因为如果不懂画的人只会赞叹他的画技，而懂画的人...会越陷越深，这张画的吸力比第三名的那个强得多，你盯着看的时候很容易陷进去，然后就会感到心痛，心——隐隐作痛，因为视角选择而使看者觉得更逼真。
　　方泳跟着小司旁边也有差不多两个多月了，时常陪着小司在美术室里呆着，所以对于欣赏画作这方面，还是受了小司的熏陶的。
　　方泳看着那张画的时候觉得很压抑，因为画面的视觉效果是从水中望向天空的，而这样的视觉感触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透过水波而看到的天空，还是那样的蓝，甚至多了些飘浮的动感，只是...很遥远，还——扭曲着。这样子的画面让人产生一种幻觉，方泳觉得自己好象是从水面慢慢的沉到水底，不管怎么挣扎都还是会一个劲的往下沉...流动的水，水似乎真的在流动，把人越拉越到海底。方泳从心底蔓延出一种绝望得快要窒息的恐惧，他大口大口的呼吸，死死咬了一下嘴唇才把自己从那宛如梦魇的魔咒中拉了回来。
　　方泳定了定神，看见小司已经拿着书走了出来。
　　“小司，你为什么要画那样的画？看得有些吓人啊。”
　　司彗转头微笑了一下，淡淡的笑意瞬间抚平了方泳心中的惊慌。
　　“因为...那是我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是加诸于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