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君卿空忆情》卿一色十三妖

5、当时惘然

　　霭霭深竹林，林深修涧。清川流其间，悬崖俯可辨。
　　春兰日以芳，风气日以变。君往封山人，如逢昔人面．
　　忆水遥轻蹙眉头，紧咬着下唇，额上的冷汗不停的往下流。修长的睫毛轻微颤抖着。
　　“师傅，不要…”依然是梦中的那个少女，她含着眼泪跪在白衣男子面前，那男子…正是云逸卿。
　　“你给我让开！”云逸卿铁青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冰冷。他手中握着一把剑，那剑身是用千年寒冰铸成，冰冷的寒气与云逸卿相符的很好。
　　跪在地上的少女坚定的摇摇头，眼神里满是恳求。读懂她眼里的意思，云逸卿似乎更加愤怒，抬起剑就要往少女身后倒地不起的男子刺去。
　　少女急忙拉住他的手，“师傅…求求你，不要杀他…”看到少女楚楚可怜的样子，云逸卿眼里泛出怜惜，但更多的是痛，愤怒。云逸卿闭上眼睛，甩开少女的手。
　　他身后一个蓝衣女子见他心软，上前说道：“师尊，那可是妖界之王，今日不杀日后定会危害众仙界。师尊，你心怀天下，不能为了小师叔一丝恳求就心软了。”话里的犀利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周围的众仙连连称是。
　　云逸卿睁开眼睛，目光凌厉的看着少女，一字一句的对她说：“忆水遥，若你再不让开，你再也不是长清山的弟子，我与你断绝师徒关系！”此话一出，震惊全部的人。少女微张檀口，一脸不相信的退后一步。
　　“师傅…”少女静默一会，突然抬起头，嘴边勉强扬起微笑，带着期待看着云逸卿，止住话里的颤抖，对他说：“师傅，你是在骗遥儿，对么？”
　　“君无戏言。”少女苦笑，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无力的垂下头，每呼吸一次，都觉得心更加痛。
　　“师妹，赶快让开啊，不要固执了。”少女身边出现一位少年，他劝道，想要扶起她。
　　“君无戏言…师傅，我不会让开的！”少女推开少年的手，坚决的抬起头看向云逸卿。
　　“你竟然多次维护这妖孽，让开，我定要杀了他。”云逸卿拿剑指着少女，希望少女能够让开，可是…
　　“他不是妖孽！水遥不会把他交给师傅的！”
　　“你给我让开！”云逸卿怒红了双眼，几乎吼了出来。
　　“水遥不会让他的，如果师傅要杀他，那就先杀了水遥吧，他死了水遥也生无可念。”少女闭上眼，扬起头，脖颈靠近长剑一些。
　　云逸卿突然觉得心脏处被重击，他快呼吸不过来，沉默良久，冷冷的说道：“不要以为为师不忍杀你！”云逸卿体内真气乱蹿，紧握着剑柄，微眯着眼睛看着少女。
　　“水遥不敢。”少女睁开眼想最后看一眼她的师傅，她…倾心的人。只是她的话刚落音，眼前白光一闪，就往自己身后袭来。
　　少女惊呼一声，用尽全力挡了上去，“啊！”长剑刺穿她的身体，她的身子微微晃了晃，痛苦的皱起眉头。云逸卿震惊的松开剑柄，眼神空洞的看着她。
　　少女身后的男子扶住她的身体，轻轻的唤着她：“遥遥，你最终还是傻了…”少女对他虚弱一笑，“我愿意…”男子抚上她光滑的额头，对她温柔的笑着。
　　“你愿意，未必有人懂。”
　　“不需要谁懂，只要你知道就行了…无月哥哥，记得你答应我的…不要和仙界对敌了…”男子只是笑着，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云逸卿心如刀绞，脚下一软差点倒在地方，刚刚那少年急忙扶住。“遥儿…”少女凝住所有的仙力，让自己的意识清晰一些。
　　“师傅…”她的眼角滑过泪水，周身的仙气到处四溢飘散。 “不要杀无月哥哥…”
　　她死之前还在想她的无月哥哥…云逸卿趔跄地走向前方，那里的少女。明明很近，可是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像是有千斤的沉重。
　　握住深埋在体中的长剑，少女用尽全力拔出，轻轻的呼吸，一寸寸的爱抚过剑身，然后，明媚的脸上绽出一抹悲凉的笑，“如果还有下一世…水遥一定还要做师傅的徒弟，就做个不让师傅为难的徒弟好了。”话音将落，长剑从手中滑下，少女的眼眸随之合上。
　　云逸卿睁大着眼看着少女曾经神采飞扬的眼眸中星辰陨落，仿佛，那也是自己的心在坠落。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但少女的身体从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就渐渐散幻成尘粒，淡出所有人的视线。云逸卿只嗫嚅着将一声微弱的“不”溢出唇瓣，无力的跌坐在地。
　　扬起的轻微的灰尘，迷了他的眼。心中一片悲凉……难道，真的没有你留恋的了吗，这么坚决，这么的残忍，用这种方式消失在我的面前。墨玉瞳中缓缓升起的除了悲愤，更多的是欲绝的伤痛。
　　“哈哈…”那男子突然笑了出来，他站在云逸卿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云逸卿，今时你若不杀我，他日归来我定会为遥遥报仇！”云逸卿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忆水遥突然睁开眼睛，恐慌的坐起来，把身边一名黄衣少女吓得差点叫出来。忆水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泪水从眼角滑落。
　　“你…醒啦？”黄衣少女防备的靠近她一步，说道。忆水遥这时才发现身边有人，拭去脸上的冷汗和泪水，对黄衣少女点点头。
　　“这里是哪里？”声音嘶哑的很刺耳。她瞥了一眼周围，是一间简单的竹屋。
　　黄衣少女从桌上端来一碗汤药，轻轻吹口气，亲近的对忆水遥说道：“刚刚做噩梦啦？来，喝药吧。”看着手上的黑呼呼的药，忆水遥皱起眉头，微微摇头，推开黄衣少女靠过来的手。
　　黄衣少女嘟起嘴，佯装生气道：“快点喝，你伤的那么重，幸亏送来的及时，不然我师傅也救不了你。”忆水遥还是摇头，抿紧唇就是不喝。黄衣少女见她不愿意喝药，脸色一变，双眼含泪，可怜兮兮的看着忆水遥，“你就喝了嘛，不然我师傅会怪我的…”说完，眼泪就像要掉下来。
　　忆水遥无奈，喝下一口汤药，还没咽下全数吐了出来。
　　“哎呀！”黄衣少女连忙放下药碗，拿出手帕为忆水遥擦着，嘴里心疼的抱怨：“姑娘，你太不识货了，我师傅的药可是很贵的，我平常要喝一副得花了我一年的积蓄，你怎么吐了，浪费啊浪费…”见到黄衣少女心疼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忆水遥勾起嘴角。
　　竹屋外，大雪纷飞，一片苍白，两位绝世男子迎风而立。“哎，每次来你这里都要把我珍贵的狐皮大衣拿出来。”一位男子不满的投诉道，抖动一下把身上的雪花抖落下来。
　　云逸卿看着一望无际的苍白，未理会他。
　　“喂，云逸卿，说什么我药音是你好友，也算救了你几条命，你怎么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她没事吧。”云逸卿收回目光，看向药音。
　　药音甩甩袖口，骄傲的说道：“当然没事，也不看看是谁医治。”
　　“多谢。”
　　“…是她么？”
　　“应该是吧…”云逸卿想起忆水遥现在对他的态度，他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他的遥儿。
　　“逸卿，几百年的寻找为了什么？”想到以前的忆水遥，天真可爱，无疑不让人喜爱。
　　云逸卿眼神散漫，喃喃道：“为了什么…只为她能重回我的身边。”
　　“你既然不能爱她，为何还要她回来？”
　　“不，不是不能爱她，是…”云逸卿痛苦的皱起眉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药音的问题。
　　“是什么？世俗观念？师徒辈分？逸卿，我本以为你生存几万年，早已看透世俗，但却还是迷茫。”药音凉凉的说道。
　　师徒怎样？世俗怎样？只要她爱他就行…
　　“现在怎么办？”
　　“教她修仙，她身子太差，需要调养。”
　　“依旧师徒？”
　　“只有这样最好。”云逸卿别开脸，看向竹屋内。
　　“…随你吧。”药音再次抖动大衣，御寒的大衣被冰雪染湿。
　　“现在只想守在她身边就好。”云逸卿见忆水遥已经醒来，抬腿往竹屋走去。
　　药音轻笑一声，细语道：“小遥当初何尝不是这样想。”
　　“我师傅可是仙界之中最厉害的仙医，只要他一出手，死了的人也能活！所以啊，你喝了它，你也能一下就能乱蹦乱跳了。”黄衣少女信誓旦旦的对忆水遥说。
　　这样的话让忆水遥想到以前女扮男装出门简单的江湖骗子说的话一样。她笑道：“我怎么听着像江湖骗子？”
　　黄衣少女双手叉腰，面色严肃正经的对忆水遥说道：“你这样说就错了，我家师傅是真正的仙医！”随后贼兮兮的在她耳边说道：“虽然说话吊儿锒铛的，为人扣门，死心眼，形象像江湖骗子，但是你不能让他听见，不然下场很惨很惨！”
　　“有多惨？”黄衣少女身后传来询问的声音。
　　“有…啊，不惨不惨…”黄衣少女紧张的转过身，讨好的走近药音的面前，药音挑眉，眼带询问的看着她，“为师扣门？死心眼？江湖骗子？”
　　“不是不是，谁说的！我师傅才不是…”
　　“小莲啊…”药音鬼魅般的叫了一声。
　　“师傅…”黄衣少女轻颤，苦着一张脸看着药音。
　　“嗯哼？是否回山给我解释解释？”
　　“云大哥，你帮帮小莲吧…”黄衣少女拉着云逸卿的衣袖，希望云逸卿能救她。药音扯回她的小手，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
　　云逸卿无心看这对师徒玩闹，走到床边抚上忆水遥的额前。忆水遥不自在的躲过，轻咳几声，“他是…？”
　　“嘻嘻，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师傅药音，第一仙医！美男子一名，至今单身。”黄衣少女拍拍药音的肩膀，继续说道：“我是灼莲，没错，我是莲花幻化成身，不亏我吸收日夜精气…和师傅的指点才有现在的成果，我万分感谢我的师傅！”灼莲讪媚的对药音笑。
　　忆水遥禁不起灼莲的逗笑，忍不住笑出来。“呵呵…”云逸卿心里万分不安，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遥儿…
　　药音看了看云逸卿，轻叹口气，拉着灼莲的小手，柔声细语，“小莲，我们回去吧，师傅给你做好吃的。”
　　“真的？好啊，姑娘我们回去了，下次来我们桦源山。”灼莲说完忍不住对食物的诱惑，推着药音驾云离开了。
　　一下热闹的竹屋清冷下来，忆水遥和云逸卿沉默的待在一块。忆水遥不敢去看云逸卿，她怕心会痛，她的梦是怎么回事？那个少女也叫忆水遥？是他的什么人…
　　“好好休息，我…先离开了。”云逸卿自嘲的笑笑，柔声对她说道。忆水遥应声，直到云逸卿离开后才看向竹门。“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