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花谢》阿暖的楼阁

8、首卷 风起 第八章 骨肉争

　　第八章骨肉争
　　艳阳高照的城门外，韩夜齐骑在高头大马上，抬眼看着城楼上朱红色的御笔，楚都。
　　苍劲有力的笔锋，琉璃烫金的熠熠生辉，折射着他的眼睛，带着些许刺痛。
　　他已经矗立在这里两个时辰，只是为了等待那道传他入城的圣旨。一旁的副官战战兢兢地弯曲在他的脚下，不胜惶恐。
　　城门前的百姓络绎不绝，都不免侧目看着离城门只有百尺远的绛紫色朝服的男子，一时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是楚国的太子，是这天朝名正言顺的储君，也是这场谈判不可避免的罪臣，是扰乱和谈的罪魁祸首。
　　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笑容，不让那声冷笑从心底弥漫开来。
　　远处的青石板上传来大队的马蹄声，他凝眉望去，一身宝蓝色骑装的男子带领余下四十骑缓步前来。
　　一旁的副官仿若见了救星般急忙向前迎去：“六殿下！六殿下！”
　　韩夜宁嘴角凝笑，徐徐前来，行至韩夜齐面前，并不着急下马，只在马上抱了抱拳，神色慵懒道：“皇兄，别来无恙。”
　　他连手都未抬，淡淡说道：“借六弟吉言。”
　　“皇兄客气。”韩夜宁烟行媚视地瞥过韩夜齐身后虽然已端整过，但仍显狼狈的残兵剩将。“臣弟奉父皇口谕，迎皇兄入城，”说罢随手一挥，“皇兄请吧，父皇还在龙吟宫等皇兄复命呢。”
　　他含了颔首，纵马借身侧过韩夜宁，领着余下与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依旧挺直了腰板，挥师进城。
　　“啧啧啧。”六王爷韩夜宁在身后遥望着前头的身影，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叹息道，“真是可惜了。”

　　他站在龙吟宫前，恢弘的气势绵延从东到西绵延至整个视线，殿前张牙舞爪的石龙沿着石柱高耸入云，暗黑色鎏金的廊柱镶嵌着大红色窗棂，上面点点雕镂着隐约的龙纹，两旁青松常年巍峨，俯瞰众生。
　　他抬手拂过自己的眼眉，沉寂片刻再缓缓睁开，抬步迈上前殿的玉石台阶，步履缓慢。
　　“太子殿下，请。”福德恭敬地为他引路后，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此时的大殿里只点了一盏宫灯，灯火摇曳，微弱了一室的气息。而他的父皇，楚国的无上者，合着眼睛，撑着额头斜坐在宽厚的龙椅上，气息安稳。
　　他并未出声，静立在殿下，两者遥遥呼应，谁都没有打破这片沉寂。
　　过了少顷，韩楚容调整了下姿势，沙哑的开口道：“回来了？”
　　“恩，回来了。”
　　韩楚容半睁开眼看着殿下的长子，绛紫色朝服下的身躯长途跋涉下依旧挺拔：“等下洗漱后再去见皇后，别让她担心。”
　　“儿臣明白。”
　　“席青寒的去处你可了解？”
　　“儿臣在他的部下安插了内应，目前他们还在长留山附近，并未远行。”
　　“好。”韩楚容坐起身来，继续问道，“离国兵力如何？”
　　“离国目前分南北两派，兵权主要握在南派手中，尤其是大将军石浅，是南派的掌权者，在军中声望甚高，手下握有十万大军的重兵，其中有一万骁骑营将士，是离军的精锐，石浅藏得非常隐蔽，难以探到虚实。”
　　“你们此次交手，有无收获？”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倒也并非没有，只是还不能肯定。”
　　韩楚容眼神中闪过光芒：“说。”
　　“离国地上作战能力胜过我军，将士纪律严明、行进有序，确实是我楚国的心腹大患，但离国少有高山峻岭，更遑论泥泞沼泽之地，若能将离军引入长留山百里之外的洛川，说不定不失为一条战策。”
　　韩楚容思忖了半晌再问道：“此次与离军开战不可避免，你手上是否有人选？”
　　“目前军中都知席青寒死于离军之手，军心已有所不稳，倒不如请安老将军出马，再掌军机，倒也压得住。”
　　韩楚容的眼中透出几分赞许，却又转瞬即逝，脸上依旧淡漠：“好了，这次你也辛苦了，先下去吧，到时候再好好休息。”
　　他俯下身，沉声道：“儿臣，遵旨。”
　　韩楚容抬了抬手：“下去吧。”
　　他再俯了俯身，安静地退了出去。
　　大殿里再次沉寂了下来，韩楚容合上了眼睛，似睡非睡地斜躺着，与先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