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花谢》阿暖的楼阁

6、首卷 风起 第六章 龙颜怒

　　第六章龙颜怒
　　这是一个太过执着的梦，我在等着你将我唤醒，却听见你渐行渐远的脚步。 ——杜若

　　凤翔宫偏殿的清晨比御药房安静得多，笑烟懒懒地睁眼时，朝晖已经弥漫在院落里，光线温暖而明亮。
　　“什么时辰了？”
　　“回周司药，快到辰时了。”如简为笑烟撩起床帘，“柳姑姑吩咐奴婢，等周司药洗漱后就去为皇后娘娘请脉。”
　　“知道了。”笑烟挥挥手，示意如简退下，“我自己更衣洗漱即可，你去帮我把早膳端来吧。”
　　“回周司药，皇后娘娘有旨，请您把脉后到牡丹阁共用早膳。”如简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了沉寂的敲门声。
　　“哪位？”笑烟一顿，起身边着衣边问道。
　　“在下凤翔宫柳安。”
　　“柳姑姑？”如简忙三步并作两步前去开门。
　　笑烟回身整好衣扣，抬眼看见门口立着一位青衫的约摸四十岁的妇人站在门口。
　　笑烟的心里微微有些诧异，且不谈如简刚才惶恐的神情，单看眼前的妇人，穿着首饰并不见华丽，但眉目间自有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脸上的神情却淡漠如初，举手间尽显风韵。
　　“不知周司药可有准备妥当？皇后娘娘等各宫请安后就该周司药前去请脉了。”柳安立在门口并未进屋来，神情淡然。
　　“有劳姑姑亲自前来，笑烟惭愧。”笑烟俯身福了福，对镜理了理衣着发髻，拿起床头的药箱来到柳安面前，微微一笑，“还烦请姑姑带路。”
　　“那就请吧。”柳安抬了抬手，随即与笑烟同行向前走去，如简落后几步跟着。
　　“不知昨晚周司药睡得是否安稳？”柳安目不斜视地边走边询问道。
　　“尚可，有劳柳姑姑费心。”
　　“凤翔宫与御药房不同，周司药虽有许多不便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见谅。”柳安轻轻挽了挽水袖，“虽然如此，但有些凤翔宫的规矩还请周司药牢记，以免夜不能寐。”
　　“请姑姑赐教。”
　　“皇后娘娘素来早起，寅卯之时已起身，今日周司药初来乍到，不知者不怪，但以后还请多多留意。”
　　“是，笑烟以后定当注意。”
　　“周司药此番前来是为皇后娘娘看诊，理应对皇后娘娘凤体多加关心，细心调理，以期早日康复。这凤翔宫人来人往，未免嘈杂，还请周司药力排万难，为皇后娘娘尽心治疗。”
　　“能为皇后娘娘看诊是奴婢的荣幸，也是奴婢的本分，奴婢自当全心全意，绝不敢有任何疏漏。”
　　柳安脸色稍霁，伸手扶了扶笑烟：“这底下有台阶，周司药当心。”
　　笑烟反手抬起柳安的手臂：“谢姑姑提点。”
　　柳安轻点了头，收回手继续说道：“皇上与娘娘多年来感情甚笃，这次娘娘凤体违和，皇上自是十分挂心，稍有空隙便会前来探望。若这次周司药能为娘娘除去病体，上次自然是少不了的。”
　　“笑烟不敢，自当尽力。”
　　柳安不再说话，快一步穿过月门，两旁的随侍已经站立两排，绵延到牡丹阁。
　　笑烟心下一默，知是皇上驾临，忙跟着柳安一起上前。
　　“参见皇上。”柳安面色平静，笑烟伏下身的时候只瞥见她微微扬起的眼角。
　　皇上并未出声，只抬了抬手。
　　起身后柳安携笑烟站在一旁，偌大的牡丹阁里，只有皇上一人慢慢夹起眼前的芍药糕，细细地咬了一口，称赞道：“这后宫之中，只有皇后这里的芍药糕最合朕的心意。”
　　“既如此，皇上不妨多用些。”皇后含笑起身为皇上添上茶水，“这还是多亏了柳安的巧手。”
　　“娘娘谬赞了。”柳安立身垂首说道。
　　皇上淡然一笑，并未说话，再用了一块歇下了手，身后的福德示意一旁的小太监端来水和锦帕，伺候皇上洗完手后再换上锦帕擦干。
　　“朕这几日前朝繁忙，没过来探望，今日见皇后的气色略有好转，稍感安慰。”皇上掂着茶盖说道。
　　“让皇上费心实在是臣妾的罪过。”皇后低下头来，依旧如葱的手指轻捻绣帕，淡淡的兰花香弥漫开来。
　　笑烟冷眼看着皇后，一式富丽堂皇的九凤朝凰，花纹繁琐的胭脂红百褶镂金裙，捻起的兰花指间翡翠的戒指熠熠生辉。
　　“难为老三有心，说请了各地的名医来给你瞧瞧，虽不及这宫里的御医，但总是有些民间偏方，说不定试试反倒有效果。”
　　“老三这孩子自幼乖巧，平时有他在旁辅佐太子，我心里总是安心些的。”皇后巧然一笑，也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说起太子，不知皇后可有接到太子家书？”皇上不动声色地问道，“母后病重，总该来封家书询问下才是。”
　　“太子此次前去议和，日理万机，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皇后扬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日理万机？好个日理万机！”
　　茶盏点地，破碎的声音清脆得响彻整个宫廷。
　　笑烟心里明白，这一场山雨终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