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花谢》阿暖的楼阁

10、首卷 风起 第十章 血映红

　　第十章血映红
　　“姑姑且慢。”
　　柳安转身看见太子身边的小太监一路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怎么了？”柳安蹙起了眉，“太子有吩咐？”
　　“不…不敢…”小太监气喘吁吁地抹了把汗，顿了顿才说道，“太子和三王爷一起走了，临走前让奴才把这个给姑姑。”说着递上一个墨绿色密条纹的锦盒。
　　柳安疑惑地接过锦盒：“太子可有再说什么？”
　　“太子让奴才问一声，若姑姑得空，可方便再做些糕点差人送到太子殿去？”
　　柳安笑道：“这个自然。”
　　“谢姑姑，奴才这就回去交差了。”说完向柳安行了个礼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柳安收回目光，细细摩挲着眼前的锦盒，伸手打开，里面锦缎铺垫下包裹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光泽温和，手感不仅细腻，指尖竟还传来丝丝温热，是块难得的暖玉。
　　柳安会心一笑，收起锦盒，这才办事去了。

　　华丽的凤翔宫中四周静寂，内厅里皇后正闭目侧躺在贵妃椅上，底下跪着笑烟正在把脉。
　　“娘娘的头疼这几日是否越发厉害了？”笑烟轻声问道。
　　皇后未出声，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的病情不宜再拖，请恕奴婢无能，还是早日另请高明查看才是。”
　　皇后闻声沉默半许，睁开眼上下思忖半晌，吩咐道：“老三找来的那些什么名医在哪？”
　　“回娘娘，三王爷命他们在太医院候着呢。”旁边主事的太监细声细气地答道。
　　“恩。”皇后轻揉了揉太阳穴，“传他们凤翔宫外候着。”
　　“是。”一个小太监赶忙领命去了。
　　“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刚到申时。”
　　“且歇一歇，明日再说吧。”
　　“是。”笑烟低头行礼，“那奴婢再开一味安神的药，方便娘娘入睡。”
　　皇后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却见方才已经退出去的柳安神色匆忙地进来。
　　“回娘娘，御药房出事了。”
　　“恩？”皇后疑惑地睁开眼，笑烟顺着她的眼神一起看向柳安。
　　“御药房陆司药被杖毙，其余人等也均被杖罚。”
　　皇后微微思忖半晌，出声问道：“谁？”
　　“回娘娘，是蒋贵人。”
　　“原因？”
　　“听闻昨儿个是陆司药寿辰，就召了几个平日里要好的姐妹在房间里共祝，期间有恣意取笑诋毁妃嫔的言语，有人密告到蒋贵人那儿，蒋贵人经查证后就到御药房拿人问责，指责陆司药倚仗家族势力，在宫里私聚宴会，结党营私，且非议后妃，并私下穿着明黄，对皇室不敬，按罪当诛，现在就要行刑。”
　　“哦？”皇后挑了挑眉，“打听到她们背后议论了些什么了吗？”
　　柳安低头紧了紧手：“像是有说蒋贵人魅惑圣上…”
　　皇后皱了皱眉，又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兰妃十几年前寝宫走水容貌尽毁的事…”
　　“哼。”皇后眼眸中已透出怒气，“真是好大的胆子！本宫不过身体抱恙几日，这后宫难道就要易主了不成？”说罢就已起身吩咐道，“更衣。”
　　正当左右侍女忙着为皇后更衣穿鞋时，皇后转过身来对笑烟道：“你也随本宫一起去看看。”
　　笑烟恭敬道是。

　　御药房宫门口到内廷跪了大大小小一群奴才和御医，胆小的早已跪在地上簌簌发抖，见到皇后凤驾前来，一时间连请安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笑烟随皇后一行行进大堂，蒋贵人正端坐正中，护甲轻扬，浅浅地喝了口茶，一身正红色嫔妃装，比上次见她凭空添出几分端仪来。
　　匍匐在她脚下的人儿身上的锦缎华服早已被血迹浸透污染，上好的金步摇斜插在云鬓摇摇欲坠，一脸的尘土血渍几乎辨识不清，已经上过刑的双手一片紫红，还在试图去拉扯蒋贵人的衣角，被一旁的侍女一脚踹开，一时间竟是惨不忍睹。
　　笑烟撇开头去，在人群中搜索尔晴的踪迹，只见她随众人跪在西北角落里，低着头看不出神情。
　　亲见到皇后前来，蒋贵人才袅娜起身，照常行了个宫礼，浅笑道：“臣妾担心皇后凤体违和，特意嘱咐了不让惊扰皇后，不想这帮奴才还是惊动了凤驾，实在是臣妾之过。”
　　皇后亲切地拍了拍蒋贵人的手：“妹妹说哪里话？要不是我这身子不争气，这些小事哪能拿来麻烦妹妹呢？”
　　“皇后客气了。”蒋贵人将皇后请上正位，自己在一旁坐下，指了指脚下的陆雁安，“不过一个小小的司药，竟敢如此妄议后宫，实在是可恶！今日在背后编排我几句也就算了，可要是今日不严惩，改明说不定连皇后您都不放在眼里，这哪行啊？皇后您说呢？”
　　“妹妹这话有理。”皇后瞥了一眼脚下，“若真有其事，本宫必当严惩不贷。”
　　蒋贵人露出个满意的微笑，继续说道：“再说了，且不听她是否真在背后议论了什么，但就她那一身明黄色衣裙，还有身上那些玉器首饰，皇后您看，这一身妖妖娆娆，简直是目无宫规，分明是想勾引皇上。”
　　“奴..奴婢没有…真的…真的没有…”只听见陆雁安微弱的辩解声，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皇…皇后娘娘…救救…救救奴婢啊…”
　　“哼，还敢狡辩？”蒋贵人指示左右，“拖下去，继续打！打到她认为止，若还不肯认，打死作数！”
　　左右宫人互相看了眼，一时间未有动作。
　　“妹妹息怒。”皇后这才笑着开了口，“这大热天的，动了肝火容易伤身。要是为了这么个奴婢伤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依皇后看…”
　　“虽说这陆雁安不过小小一个司药，但是圣上向来仁慈宽厚，最忌有人屈打成招草菅人命。不知妹妹可有确凿证据？”
　　“臣妾已经把昨日跟她共饮的那几个奴婢都审问过了，她们一个个都招了，还说就是这个陆雁安在席间挑头议论妃嫔，供状都在此，请皇后过目。”
　　说罢宛青随身抽出一份供词来，呈给皇后。
　　皇后只就宛青手里看了看，转了神色问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皇后…皇后，奴婢真的，真的是冤枉的啊…”陆雁安此时几乎是要嚎啕大哭，奈何喉咙间只能微弱地哽咽几声，“她们…都是她们陷害奴婢的…”
　　“周司药。”皇后并没回答，反倒叫了一声。
　　笑烟心下顿觉不妙，忙上前下跪。
　　“你与陆雁安同年进宫，又同为司药，本宫想听听你有何看法？”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向笑烟看来，笑烟轻咬下唇，几乎可以看见皇后高深叵测的眼神。
　　这是个陷阱，笑烟闭上了眼睛，一时间御药房静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