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2·三方会谈（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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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还是先说说我了解到的情况。”许修然略停顿，看向欧阳晓盈，“在我离开范家前，你们一直相处得很好。”
“那都是他弄出来的假象。”
“一个巴掌拍不响。”许修然看众人要起怒的模样，忙改口道，“稍安勿躁！我们先从客观层面上说，然后再到感情层面。第一，范家与欧阳家订了亲，是吧？”
姓范的人员和姓欧阳的都不哼声。
“第二，晓盈怀孕了，孩子是梁爱优的。晓盈，你确定，是吧？”
许修然这句话带了歧义，欧阳玉富顿时生气道：“你想我孙女被几个男人骗了？”
欧阳晓盈本就不好意思回许修然的话，这下更是羞得不想抬头。
许修然被呛了一面子唾沫，依旧神色不变，接着道：“那么各家表一下各自的想法吧，你们分别想怎么处理。一个接一个说，范家？”
“解约，赔偿损失！”范心怡说得斩钉截铁。
“婚约照旧，大人小孩我都要。”范思明道。
欧阳玉富听了，又要拍桌跳起来。许修然给他一个稍等的安抚手势，主持道：“两种意见。梁家呢？”
“小孩。”梁天成和梁亦生异口同声道，“要么流了。谁知道范心怡那女人会教出个什么品行的孙子来？”梁亦生鄙视地补充。
“梁亦生！”遭到怒喝。
“请不要带个人感情色彩的辱骂。”许修然温馨提示。
“晓盈这儿媳妇，我认了！”夏悠然一把搂着欧阳晓盈，“爸，亦生，你们还这样，我真生气了。”
“女人和小孩。”梁天成改口道。
“晓盈是人，不是事物。”许修然又温馨提醒一句，转向欧阳玉富，“欧阳家呢？”
欧阳玉富看这两家的反应，早气急了，一拍桌面怒道：“当我孙女是什么？是你们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吗？婚约解了！小孩姓欧阳，我们家养得起！”
“晓盈，你的想法呢？”许修然又问。
“我听爷爷的。”欧阳晓盈轻轻推开夏悠然，不再言语。
许修然转眼一圈，发现漏了两个，当然有个不直接涉及，但有个――“爱优，你的想法呢？”
梁爱优看着欧阳晓盈低垂的脑袋，仿佛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和伤心，连带心口也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晓盈，我……对不起……”
许修然看他半天也没表出个明确态度，又提醒一遍，“爱优？”
“当然是晓盈解除婚约，嫁给他。”梁我优看眼不过，代替回答。
“嗯。”梁爱优应一声，算是认同。
“总结各人意见，排第一的是解除婚约，有8人赞成。”许修然表示出很满意，“看来大家的意见都很一致。我也认为这婚不能结，少数服从多数，思明，你看怎样？”看向唯一不同意见的人。
范思明回视他，暗暗调息，笑道：“妈的意见是按协议规定，赔偿解约。爸，你不要将意见大同化。”
“很好，我们进入下一个议程，解约方式。”许修然又从各人脸上过一遍，最后停在梁家那边，“解约本来是范家和欧阳家的事，不应该将梁家拉进来，但是如果晓盈以后是你们家门媳妇，自然你们也关心她的嫁妆。”
范心怡本来看前夫将她与儿子意见相左的问题解决掉，正松了点戒心，结果一听这段话，怒得一手推身边人，“你是来拆我台吧？”这不是明摆着提醒梁家帮姓欧阳的？
“要我跟梁家结亲？门都没！”欧阳玉富一点也不领情。
“如果不是看在悠然面上，我管你孙女死活！”梁天成凌厉回击。
“停！停！”许修然连连压了两下手势，“是我过分猜测了，我们回到议程上，OK？”
两个老头这才消停下来，但还是拿小眼珠瞪对方。
“当初签协议是有双方律师和证人见证的。”许修然喝杯水，才接着道，“条例列得明明确确。现在看看解约的原因，判定谁违约，谁赔偿。”
这又是一番争执，欧阳晓盈怀孕是实证，但是欧阳玉富也不是吃素的，掏出一牛皮袋扔出来，冷哼：“你家儿子是同性恋！初三毕业前就因为这件事逃避出国！”
一叠文件散出来，是当年学校的记录。
“姓梁的，你们全都知道，他喜欢的就是那个人！”欧阳玉富手指一指，然后觉得恶心无比，“你们两个真是好意思，换着将我孙女玩弄。”
范心怡和梁亦生脸色当下都不好看起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陈年旧事！”范思明漫不经心回应，“就是以前不懂事的玩笑话。”
“不懂事得将范若明气死？”
听到爷爷的名字，范思明眼眸深沉，“不要拿我爷爷说事。”
欧阳玉富掀掀嘴皮还想说，“逝者长已矣。”梁我优才出一句声，便后悔了。范思明的突然情绪变动，身在旁边的她一下感受出来，话几乎是没思考便跳了出来。
范思明回视她，没想到她会替自己说话，心里慢慢溢出暖意。
“好啊！你早跟他串通起来，现在帮他说话，未免太蠢了点！”欧阳玉富将矛头转移过去。
梁我优想起医院里欧阳玉富那些难堪的话，心中又难受，“如果没有真凭实据，欧阳爷爷作为长辈，请不要再枉下恶语。”
“就是因为长辈，老夫才要教训你。”居然反过来训我为老不尊？！
“我的孙儿用不着欧阳家的教训！”梁天成立马回击，当我死了？
正所谓清官难审家庭事。许修然看着两家老人又要吵起来，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讨巧，老人的脾气又硬，但脸上继续维持笑意道：“欧阳老先生和梁老先生虽然年事已高，但精力之好真是让修然觉得欣佩。不过，各家子孙的教养问题还是留待会后，我们继续将解约的事说完。”
圆桌上的争吵平息下来。
“现在摆在台面上的很明白，晓盈怀孕了，而且是爱优的孩子……”
“许叔叔。”一直不乐意参与的欧阳晓盈突然开声，问道，“我是做了对不起你们家的事，但是你难道不用问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
“想当初，我跟思明哥订婚时，简直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他就像所有女子曾经憧憬的白马王子般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又恰好爱上我与他共渡一生。我本以为之后的生活将是王子与公主般的甜蜜，那时我天天到你们家报到，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羞昵。但是呢？他就像个梦幻的木偶人般，在国外时还好一点，但回国后，完全一副无心的状态，我到现在还猜不透他的心思。我又不是木偶人，我要张长着王子脸的纸片做什么？”
欧阳晓盈说着，忍不住又轻抽泣起来。
“我每天都抽空陪你。”范思明为自己轻声辩护。
“那全是你助手安排，每天送什么礼送什么花在哪约会，安排得跟工作一样！”欧阳晓盈不满地瞪他一眼，“我现在问你，两星期后我们去哪用晚餐，你只要看眼日程就能告诉我！跟机器人般，我要这样的老公做什么用？”
众人听到欧阳晓盈的抱怨，全都看向被谴责的人。
范思明再厚的脸皮也有点挂不住了，“人人像你这样，就没有人能保持忠诚！天天说爱，能当饭吃？”
“就说了你那个约会排期逊得很！”梁我优低咕一声，“活该！”
“本来我就想认了，你就是个缺心少肺不懂浪漫的人，但是换个角度想，很安全。”欧阳晓盈说着略停一下，轻拭泪水，才接着道，“如果我一直不知道你懂爱，我就认了，但是你懂，只是不在我身上。又加上你父母的事摆在这，我不能不害怕，我的青春赔不起。”
扯到许修然和范心怡的事，许修然轻瞄一下前妻，果不然看到对方脸容突变，“我的事怎么了？我刻薄你了？碍你眼了？”
“心怡，没爱情的婚姻真的很痛苦！”许修然打断她道，对方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般猛地跳起，“许修然！你现在跟我说痛苦？”
“这些事没必要现在说。”许修然平静地看着她，“坐下吧。”
范心怡怒视着他，她这么多年花了多少心血讨好他，结果就得到个“他很痛苦”的结局！那么她这么多年的痛又该对谁说。
范思明看着互相对视的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奋斗目标一下又动摇了。即使让他强迫得到，十年二十年后，对方跟他说这么多年来一直过得痛苦，他会后悔吗？
梁我优看着这对一火一冷的夫妻，不，前夫妻，又将视线慢慢移下，看着那独自沉思的人，与小时候那个躲在暗角的小身影重叠，眼角处是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同情之色。
范心怡终是敌不过众人审视的目光，愤恨地坐下来，“爱情是次要的，忠诚才是最重要！”
“范阿姨，思明哥可能没跟我优做出什么出轨的事，但他从一开始，对我绝对不忠诚，精神上。”
“什么？”范心怡被欧阳晓盈口中突然冒出来的名字弄糊涂了，“谁？”
梁我优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退了退，其实她早料到欧阳晓盈会当场说她出来，但是她还是很难从容面对这个局面，“我跟他，没关系。”
众人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
“这小子的眼光！”梁天成再度被气笑了。
“臭小子，你真对我家我优动心思？”梁亦生大掌一拍，“省省吧，我女儿当尼姑也不会瞧上你！”
“你怎么说话？”夏悠然轻扯他一下。
“思明哥，你又该说你没说过吧？” 欧阳晓盈平视他，带着鄙视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敢认，但是你呢？想伪装到什么时候？”
“是你逼盈盈对不起你！”欧阳玉富冷漠地补充。
“范思明，你给我句实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范心怡再度跳起来。
“以前我就觉得你望我优的眼神奇怪，原来从小缠着她的时候就起了坏心。”梁爱优想起某些旧事，分外生气道，“你们家在市东一头，上学时却打着谎散步散到我家门口！”
本来的三方会谈，变成对范思明的一人宣讨大会。
范思明慢慢抬头，对上众人的质疑，轻挑唇角，霎时脸上像生花般灿烂，“真是可笑，随便就跟我安个心里人。从小，方姐事无巨细照顾我，你们怎么不怀疑她？改天我再跟那个女的走近多两步，是不是我又精神出轨看上了她？”
范思明的抵死不认，众人口舌再多，也只是空说无凭。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有点脱离许修然刚才一步一议的会议节奏。
眼看圆桌上慢慢吵成一片，夏悠然眼尖，一下逮住许修然道：“修哥哥，你之前不是也说了，你儿子喜欢我女儿吗？”
夏悠然一发话，众人的目光再次转移，毕竟许修然是范思明的生父，他一句肯定比他们一百句要有用得多。
范思明紧紧盯着父亲，透出警视的味道。这不仅是关乎他个人，还有范家的利益。
许修然中立久了，一时也不哼声，只是将各人神色又巡了一遍。
“许修然，你对你旧相好胡说什么？”范心怡怒得骂他一句，“我儿子会看上她女儿？可笑！”
“如果是呢？”
“不可能，他知道我不可能同意！”
“离婚之后，我去还东西给你，听说房子在建便过去看看。”许修然慢慢平静陈述，“结果我看到我优睡在双人椅上，你儿子偷偷亲她。”
“爸，你撒谎！”范思明激动得一下站起来，椅子连连后退，差点没倒地，“我没做过！”
“我当时警告过你，你是有婚约在身的。”
众人齐唰唰地看着被当众揭穿的人，清一色瞧不起。
“我……”范思明有点恼羞成怒了，“你这样做，无非是想范家跟欧阳家和平解约，但你有没想过，解约后，他们能轻易放过我们吗？”
“所以你以后做事，就要学会留点余地。”
“不如说白了，你从不替我和妈考虑，你只想着那个女人！”范思明手指一指指着夏悠然，“以前是，上次警告我的时候也是，今次……”声音戛然而止，范思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颓废地垂下脑袋。
“原以为我已经不在意……”手慢慢握紧掌上电脑，背部微驼，身影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解约的事，等律师联系。”最后一句，咬字清晰了很多。
许修然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追悔莫及。原以为我已经不在意，其实连我也不清楚自己有多渴望父爱，即使是一点点……
会议厅内一片肃静。
“原来心理有问题。”欧阳玉富最先冷哼一声。
“不准你这么说我儿子！”许修然一声大吼，“刚才是我撒谎了！我是觉得他跟晓盈在一块不会幸福，也没必要为此吞了欧阳家而落下坏名声，才编出这个大话，他根本没有对梁我优做过轻薄的举止！”
许修然突然的变脸，一改之前处变不惊的温和神态，额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将众人吓了一大跳。范心怡与他相处近三十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暴怒的模样，有种角色倒换的错觉，伸手想碰他一下，确认是否真实。
许修然反手拨开她，有种无力发泄的难言之痛，“你当初根本不应该生他！”
范心怡从未被许修然这么大声喝骂过，傻愣在原地。想到儿子出生的意义和目的，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真真切切地后悔。
梁我优坐得最近，是听到范思明那句话的。想到他因为父母离婚半夜三更打骚扰电话，一次又一次提起时的落寞表情，心口难受得很。这回不知又躲在哪里舔伤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52·三方会谈（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