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不朽》cocolala

5、5·往事回忆十岁（二）

　　三宝山位于K市市郊北，人烟稀少，以度假村式旅游业为主，故多是别墅，供市区人民偶尔过来放松小住，当然也有不少有钱人直接置下一套别墅。
　　范恨优醒过来时，手下是一片柔软的波斯毛毯，慢慢往上看，红木妆台，欧式实木床，宫廷床帏，水晶吊灯。
　　“胖子！”所有事全涌回脑海，范恨优一下跳起来，“华广兴！”
　　“范恨优！”梁我优略松一口气，看着他。
　　“梁我优，胖子，胖子呢？”范恨优像抓着救命草一样，狂摇对方。
　　“我，我不知道。”梁我优慢慢垂下眼睑，“我们直接就被他们带上来了。”
　　范恨优急得一下冲到门口，“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别喊了，他们会又将你打昏的！”梁我优吓得忙拉着他。
　　“但胖子……”范恨优狠狠地捶一下实木门，“滚蛋！”
　　“爱优去找老师，或许他们很快就发现华广兴，将他送医院。”梁我优心底也很怕，但看着范恨优这模样，还是试着安慰他。
　　一个瘫坐在地上，一个蹲着，心中除了害怕还是害怕，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应对。
　　“你不怕吗？”良久，范恨优才抬头问她。
　　不问尚可，一问，梁我优就火了，“当然怕！都是你！到处得罪人！”
　　范恨优被梁我优一把推得躺在地上，才觉得有点真实的存在感，又环顾一周这个房间。
　　“你带手机了吗？”范恨优摸索起来，这是普通别墅的客房，拉开厚重的落地窗帘，外面漆黑一片，远处只有一两点灯光。
　　“早被查收了。”梁我优抓了她的小背囊过来，看着夜色中有点泛白的公路，“这应该是某别墅区，我被带进来时，看到电线杆上挂着标语，远离尘嚣，回归自然。”
　　范恨优惊讶地看她。
　　“我爸教的。”梁我优说着抱着小背囊坐了下来，“遇着坏人，打不过就逃，逃不掉就想办法告诉大人位置，不要惹怒坏人。”想到家人，梁我优已经可以想像到爷爷猛吸烟斗的模样，而爸爸肯定到处打电话，吩咐这个，命令那个，同时安慰在一边哭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妈妈。
　　范恨优倒没那么多想法，只是跟着坐到她身边。
　　“你爸妈没教你吗？”梁我优抬眼看他，突然取笑道，“看你妈那凶巴巴模样，也不会教！”
　　“我妈是凶，咋了？”范恨优不服气地道，“就你妈好，你妈好，怎么就勾搭我爸了？”
　　“喂，范恨优，又想打，是吧？”梁我优举起背囊就要往他砸，“我爸妈感情好着，少用你狭隘的心肠来猜测！”
　　“我狭隘？我是狭隘又怎么着？我就是看你不爽，看你们不爽，凭什么你爸妈那么好，我爸妈就整天吵个不停？我到底有什么错，凭什么你一个野种也过得比我好？”
　　柔和的灯光下，范恨优情绪激动，眼中充满愤怒，同时夹杂着不为人知的自怜自怨。
　　梁我优看得一阵震惊，但到最后一句，她也激动了，“我不是野种！范恨优，你给我听着，我妈和你爸都是A型，我是AB型，我根本不可能是你爸女儿！”
　　“什么？什么A型？AB型？”范恨优懵了。
　　“血型！”
　　“血型？”范恨优不懂。
　　然后十岁的梁我优将自己好不容易弄懂一点的血型常识向范恨优讲解一遍。
　　范恨优听完愣了好久，呐呐道：“但我妈――”
　　“你妈？我爸说你妈，就会一股劲吵吵闹闹！”
　　“不准你说我妈坏话！”范恨优冲梁我优怒吼一声，便低头不说话了。
　　梁我优看着他低落的模样，翻翻背囊问，“你是什么血型？”
　　“不知道。”范恨优此刻一点也不想说话。
　　“我猜你一定也是AB型，AB型是最自私的血型。”
　　范恨优连眼皮子都不抬，他就在这种环境长大，自私也是有理由的。
　　“你刚才就是宁愿看着我被杀，也想先跑掉！”
　　范恨优有点讶异梁我优的突然指责，半晌，“你也是AB型……”
　　“对啊！”梁我优看着他，抿唇一笑，“但我将这个说出来后，就不会再记你仇啊！”毕竟你最后也没真跑了。
　　范恨优慢慢低回头，第一次深深感到不如人，“梁我优，你讨厌死了！”

　　梁我优看看不说话的范恨优，少有地觉得有优越感。当心情好了点后，人自然就会觉出身体上更直观的感觉，譬如饥饿感。
　　梁我优翻翻包，她记得还有些压缩饼干在里面。
　　范恨优是空手上山的，连一件多余物件也没带。他斜眼看着梁我优左抖弄，右翻弄，掏出一大堆草来，“这是什么？”
　　“我采集的标本啊，都坏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四瓣叶片的三叶草，我本来打算回去送爷爷的……”
　　范恨优没多大感想地听着，他也觉得饿了。

　　呯！门一下推开，“妈的，都给我带走！”绑匪头子凶恶地喝着手下，“你俩还有心情吃饼干？待会我让你们见阎王去！”
　　梁我优和范恨优一下又被人扔上车。
　　“你是范氏继承人，你是梁家孙女？”绑匪头子回头指着他俩凶恶地道，“妈的，那老头跟我玩花样！报警？想我撕票？哥我一不做二不休，就勒索！将你们身上有代表性的东西交出来，不然一人一个手指头！”
　　梁我优和范恨优对看一眼，将手表摘了下来，“表内盖刻着我们一家人。”
　　范恨优也合作地扯下玉坠，“你们撞了的胖子，怎么了？”
　　“死了！”绑匪头子一下暴怒，“妈的，就因为他，老子收不到钱！还被人追杀！”
　　梁我优拉着要发作的范恨优，低声安慰道：“他说的是气话。”

　　一路上，梁我优和范恨优都表现得很听话。直到三天后，双方家长联合警察解救出他们时，他们身上的伤还不及平时互相“切磋”的厉害。
　　绑匪当场被打死一名，活捉三名。
　　梁我优事后接受了三个月的心理治疗，而范恨优在一年后还依然每周去看心理医生。华广兴没死，只是再也醒不来了。
　　这个夏天，天空明媚得炫目，让人只想躲在暗处，永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