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两》落黄泉

4、偃月之相遇

　　第四章偃月之相遇
　　武功，一旦使出，就犹如学会了游泳一般，再来，行云流水。
　　解决了一些不知趣的家伙，我与一一下得山来，在一家茶馆休息，“一一，喝口茶。”
　　“咦？这个杯子？”拿起杯子一看，泥色的背景上用白字写了“以酒会友”
　　小二笑嘻嘻的迎身过来，“嘿，客官，这个呀是为了给‘解忧酒庄’的酒会做……‘广告’……”
　　广告……
　　我一颤，杯子从手中滑落，茨茨入耳，待我回过神，地上一片狼藉，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才想起来自己身无分文。
　　小二哥也冲我笑笑，“客官，八文。”
　　我翻翻白眼，假装在身上找钱，一边将一一拉到身边，小声问她：“有钱么？”
　　“没有。”一一大声的回答，全部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两身上，我扫视了一下，墙角的白衣女子淡淡的坐在那，流苏垂地，纤纤作素，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白布遮却，只剩两只干净眼睛，斜眼看过来，端在嘴边的茶杯微微蕊蕊，不知在想什么。
　　“没有？！”小二哥瞬间变了脸色，转而看看一一，似有所打量，过了不久，他一拍手上的抹布，“这位姑娘生的……”他思索了会，又找不初词来形容一一，支支吾吾半天，“好标致，不如，给小店当半天的伙计？不仅赔了茶钱，还有工钱可拿。”
　　我将一一护在身后，“一一就算了吧，我来。”
　　他不满，切了一声，“凑合着用吧……”
　　我嘴角一抽……

　　角落那女子面无表情的挥挥手，“结账。”
　　“愣着干甚，干活！”小二恶狠狠的瞪我一眼。
　　我搔搔脑袋，一边叫着“一一，不要乱跑！”一边向那人走去，“三文，谢谢。”
　　她抬头看我一眼，彬彬有礼的一点头，“不用找了……” 起身往外走。我略一迟疑追上她：“姑娘！”
　　她慢慢回身，举手投足之间都悠然自得，“还有事么？”
　　我愣愣的答：“这……钱……我不能收。”
　　她眼角轻轻一弯，面纱在风中乱舞，去丝毫不影响她如水的清澈。“江湖救急，有缘再还给我就是了，你也不想你的一一姑娘露宿街头吧。”她若有若无的眼神瞄瞄一一，一副了然，我却突然脸上一囧，天，在山上背那么多人调侃我都只是尴尬，怎么一见到她不知不觉就……
　　她似乎笑了笑，转身不见。
　　我张嘴想叫她，却不知可以说什么，就这样呆呆看着她消失在视线尽头。
　　回到茶馆，我用她留下的钱付了帐，拿起偃月，想着面纱底下她的一抹笑意，道：“一一，该走了。”

　　入了酚流城，我才知道“解忧酒庄”是如此出名，城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无一不在讨论这个酒会，原因有下：第一，解忧酒庄位于几个诸侯管辖交接地区，治安最乱，却没有人敢动酒庄。其二，解忧酒庄酿制的“天下无双”在几个月内闻名天下，不少权贵为了一尝美酒，竟大打出手。第三，这解忧酒庄着实怪异，酒庄上下，只有女子。
　　安顿在客栈，一一似乎困了，待她睡着，我轻轻拉上房门。
　　“听说这次的酒会惊动了三方的诸侯呢，他们要在酒会上一分高下。”
　　“这些诸侯，放任着山贼造次，自己在窝内斗得昏天暗地，沉迷美酒女色，唉……苦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
　　我扶着楼梯走下来，他们说的在理，如今山贼横行，各地诸侯官府放任，赋税却一直在增加。
　　“嘘！隔墙有耳，这里本就是三方诸侯管辖交界，你这样一说，被别人听去可是一次得罪了三方诸侯呀，十颗脑袋都不够掉！”
　　我在心里小嗤一声，迈出客栈去。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大概是因为解忧酒会的缘故，不少身着蒋，裴，沈三方诸侯衣着的人在街上巡视，难道三方诸侯都已到齐这里了？这个酒会有这么大影响力？！
　　“唉，听说在酒会上胜出的人可以得到解忧酒庄的主人的会见，从来没有人正真见过她。”
　　“这样就惊动了三大世家？”
　　“去，你懂什么？这个女子从不露面，却突然要办这个酒会，那不是相当于招纳夫君了么？”
　　“哦~怪不得！”

　　我脚下一顿。
　　“你干什么？！”对面人儿对着我大喊大叫。我回过神来看她，她身后的轿子因为我的关系停滞在路中央，我赶紧让开身子，朝轿中的人一行礼，“在下失礼。”
　　轿中那人悠悠掀起帘子，一身素装，纤纤作流苏，若白的面纱，竟是她！
　　她也一愣，“是你啊.”
　　旁边人儿凑到身旁，“少主认识她？”
　　她轻轻摇摇头，带着丝笑意，缓缓放下帘帐，轿子便一抬，继续往前走去。
　　我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竟说不出的落寞。

　　随意在街上走着，又不敢走远，毕竟我方向感不太好。
　　夜便在一个个脚印中落下幕来，晚点的街道人员渐渐散去，过了时候，又渐渐聚集。
　　露天的广场上搭起了舞台，于是人流渐渐凝聚在一块，正是歌舞升平的夜晚。该是时候回去了，我这样想着，便往回走去，“喂……”
　　似乎是在叫我，我回过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那人媚笑着走近，面目清秀，没有太多的言语，她笑嘻嘻的把请帖交给我，“我家主人有请。”
　　我接过来，“你家主人是？”
　　她瞬间变了脸色，狠狠瞪我一眼，“不是才见过么？”见她发怒的神情，好像在哪见过……
　　我恍然大悟，她不就是先前领轿子的人么？
　　见我明白了，她一指旁边巍峨的建筑，“我家主人就在上面。”我向上望去，二楼的窗台正对着广场，正是个观景的好地方，夜幕下，她的白纱飘摇，惬意的趴在栏杆上，一只手拄着下巴，好看的眸子直直看着我，视线相碰，她似乎笑着，眯起眼睛，冲我挥挥手。
　　我回以微笑，两三步爬上楼去，扶着楼梯顺势而上，一转弯，她纤纤作素的身影豁然眼前，我心智一顿。
　　慢慢调整着呼吸，我走近，站定。
　　她慢慢回过头来，冲我打趣，“不要站着嘛，我会有压力。”
　　我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在她旁边坐下，一股安逸的气息便从头传到脚下，我随着她看着底下的夜景，金碧交辉的大街上忙碌中带着丝松散，一眼看穿大街，竟然看到了远方城墙上的灯火。
　　五彩的灯光揉碎在舞台上，绚烂的一切，我看得入迷。
　　忽觉她澄澈的目光，我脸上一热，弱弱的问，“怎么了……么？”
　　她深陷的眸子一颤，“太像了……”我一愣，不知不觉就深嚼起这三个字来，她摇摇头转过去不再看我，迎着风安静的看着远方。
　　我却陷入深深的疑惑中去，莫非她以前见过花荣？
　　过了许久，僵局被一个柔弱的声音打破。
　　“你，你想做什么？”然后是一个猥琐的声音，“小丫头，大爷我看上你了，走，回家给大爷我暖被窝去……”
　　我顺着声音寻去，果然又是很恶俗的一幕。
　　回过头，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不去阻止么？”
　　我斜眼瞟瞟楼下，有些无奈，虽然俗是俗了点但人还是要救的，轻叹一口气，我翻身越过栏杆，轻轻落在地面。
　　“不要不要！！！”女子疯狂的吼叫，这里似乎正在最激烈的纠缠当中，我犹豫了下，试图给他们讲道理，“恩……那啥，这个……”
　　那人嫌我碍事，攮我一把，“一边去，别妨碍你老子我风流快活！”
　　这什么人……
　　我顾不上什么斯文，一手拍掉他在少女身上淫邪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那人一愣，抬头看着我，把脸上的肥肉一横，“贱人，老子的事你也敢管？”
　　“贱人骂谁！”我故作气愤，狠狠瞪着他，果真，他张口就道：“贱人骂你！”
　　我哈哈大笑，“对，就是你这个贱人在骂我！”
　　他哑然，围观的行人也轰然笑了起来，这时，有人认出他来，“这不是沈彬琅？沈家世子，天哪……”
　　“哈哈，没错，老子就是沈彦斌的侄子沈彬琅！怕了吧！”
　　我一脚揣脸上去，他捂着脸大叫起来，“可恶！来人!”
　　我三两拳收拾了他的人，他换做一脸惊恐，“你你……别别别打我……”畏畏缩缩的往后退。
　　一个堂堂世子，这副德行……我斜眼打量他，举起手来，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别打我……”
　　我吃了一惊，我还没打呢好不好……难道我有这么可怕？我做起深刻的反思起来。
　　“我……我有钱！”
　　我一乐，等得就是你这句话，就豪爽的应承了。
　　被救的女子原本憧憬的目光瞬间变了味，我嘿嘿一笑。
　　突然想起什么，我抬头看去，俯瞰众生的迷离的眸子，慵懒的神情，像极了一个人。
　　感到被人戳了戳背，我回身看去，那女子小心翼翼行礼，“小女子裴采诗，见过恩人。”
　　我把钱塞到她怀里，“你还是拿着钱快走吧……”说完转身回去。
　　“恩人！”那女子急忙呼道，却换不来我的回头。

　　我急匆匆赶上楼去，拐过身，她仍是静静坐着，雷打不动，不知为何我心上松了口气。
　　“喝酒么？”
　　我坐在她旁边，莫名的心慌起来，我怎么了？“呃……”
　　“不喝么？”
　　犹豫许久，我点点头，“那就且尝一尝。”
　　她挥挥手，低头摆弄起发丝，慵懒，却又……说不出的优雅。
　　马上就有人端上两盏酒香，我一惊，这个味道……
　　“咦，你已经喝过了吗？”
　　我抬起杯子，浅尝一口。
　　“恩，很久以前了。”
　　她一愣，好看的眸子一弯，“怎么可能呢？这种酒，我只调过一次，很久以前……”
　　两人沉默了许久，她低下头看着酒杯，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有甜蜜，有辛酸。
　　我则静静看着她。
　　过了许久，我轻轻看向外面，“很久以前的事了，可能是我混淆了。”
　　她轻轻一摇头，不言语，修黠的睫毛盖住眼帘，在渐晚的月光下分外迷人。
　　想问她姓甚名谁，可是张张嘴却又问不出来，于是就只有用寂静来应对寂静。
　　“今晚的月亮很漂亮……”她百无聊赖的说。
　　“是啊……”我轻轻回答着，其实并不在意。
　　“这么晚了啊，你还不回去么？”
　　我心上一紧，她这是要赶我走？
　　“不打紧……”
　　“你家一一姑娘不是还在等你么？”
　　我脸上一囧，她却笑出声来，“每次我提到她，你都是这个表情。”
　　是你的“你家”太雷人了好不好……？
　　“遇到了对的人就要好好珍惜……”她话锋一转，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
　　我凝神看着她端庄的容貌，试探性的问：“难道你……有过这样的经历？”
　　她闪烁的眼神突然暗淡，微微颔首，“恩。”
　　我心一沉，这么说，她已经有心上人了？呃……我在失落什么？！摇摇头，甩开这些，“你没有好好珍惜他？”
　　她杵在手上的头低了下去，另一只手指摩挲着木杆上的纹路。“恩。”
　　我突然一闭眼，揉揉太阳穴，不可能……这种感觉……
　　抬手灌下一杯酒，心上忽然好痛……
　　为什么我会有一股浓郁的悲伤？
　　“你没事吧……？”她觉察到我的不适，我淡淡笑着，放下酒杯，“没事，我想我该回去了。”我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一步步走出去。
　　酒太烈了吧……我迎着风吹着，一个不稳，瘫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