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河易澈，墨海易荒》鸢年华

2、chapter.2（1）

　　我还在不停地下坠，心中腾起莫名的惶恐，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很多事没有告诉他，我不可以死。
　　“砰”的一声巨响，我安全着□□肢立即被震麻，太阳的光芒四处流窜，我惨叫的声音惊起一树的栖鸟，过了许久，我才抬起头，发现自己是从树枝上摔下来，幸好那只是梦。翻身，伸直四肢，望见很多蜻蜓在低处飞行，看样子要下雨了。早知道就不躲在树上睡觉了，我努力支起上半身，发现自己没有受伤就准备回家，却听见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立刻出现在面前。
　　阳光在一瞬间汇聚在他的身上，全身就像是被扑上一层金粉，墨黑的发长及腰间，桃花眼中流转着万般景象，蓝宝石般的眼眸如一望无际的海。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
　　“月浔哥！”我笑，“你来的真及时。”
　　“还好意思说，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若不是听见你的惨叫，我才不会想到你会在这里。”
　　月浔的双眸像是天上明亮的星辰但只是因为知道，才不愿去证实。月浔哥和我的容貌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我却是银白色的头发，番红色的眼眸，而且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一点都没有。可对于我来说，月浔哥是最重要的人，是亲人。
　　我一本正经地说，“你是不是偷了天上的星星？你这个小偷。”
　　“小偷？你才是当之无愧。”他看着我，“而且是不会被抓的小偷。”
　　“你什么意思啊，我哪有偷人家东西。”我将拳头砸到他的肩上，“犯法就会被抓，哪有不会被抓的道理？”
　　“痛啊…”他喊着却没任何痛的表情，“因为被偷的人是心甘情愿给你的。”
　　“那就不是偷。”我抗议道，却也忍不住笑了。
　　月浔哥也舒心地搂住我，没有说话。
　　这是一个被风静止的夏天，风的踪迹易于感受却难以捕捉。而我，一直以为月浔就是那无法追逐的风，因为很多时候，我更本无法看见他。
　　只要他静止，全世界也都静止了。
　　这让刻意放轻的脚步也变得突兀，豁风森林很少有人进入，因为这里地形十分复杂，极易迷路，而且这里居住着天界圣兽之一的幻鱼以及居住在深海里的神秘的人鱼一族。
　　我和月浔哥从小生活在这里不小心也会迷路，而且我们从不靠近幻鱼所居住的天湖，幻鱼象征着不被束缚的灵魂，是不可以被打扰的。
　　想要保护它的欲望与生俱来，我刚准备行动，月浔哥用力搂住我，将我的头埋入他的怀中，“别动。”
　　我立刻浑身僵硬，一动也不动，但是有什么在沸腾。
　　是炙热的太阳，还是世界。
　　我听见了秒针走动的声音，更像是一个定时炸弹。我甚至可以想象它爆炸的时候会有多少生灵付之一炬。
　　“小澈？小澈？羽星澈!”好强的咆哮，是月浔哥。
　　“他们来干什么？”
　　“也许是来找幻鱼的，不要乱动。”
　　“嗯。”我点头，眼前白色的影子愈渐清晰，却也透明。
　　属于他的名字有很多，对于世人他是圣兽幻鱼。对于我，他的名字叫，水墨泽。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有危险了，才会来到这里的。
　　“幻鱼是豁风森林的守护神，我们不可以让它出事。”
　　我没有答话，只是看见那个虚幻的影子嘴角上扬，向我摆了摆手，就消失了。
　　我隔着月浔哥的肩旁，伸手去抓他，却得到一手虚无的空气。
　　“他说，他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任何人都不可以侵犯的信心了，保护豁风森林的信心。”
　　“小澈？”
　　“月浔哥，我们去天湖边，这些人会伤害幻鱼的。”
　　“好。”他牵起我的手，就向森林深处奔去，周围的景物一直在后退，刹那间有一种错觉，感觉丝线拉扯着我的错觉。
　　其实豁风森林的路也很好走的，只要一直向前走，就可以到达天湖，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这样的。
　　面前的路渐渐开阔，天湖邀约而来。
　　天湖的水呈银白色，湖面平静的像一面镜子，就没有任何事物倒映在湖面上，这家伙真是霸道，在湖面之上有很多飞翔着的鱼，它们都有着雪白的翅膀，却也薄如蝉翼。这些是他养的宠物，是陪他度过无限生命的伙伴，他们早已不是最初的那些鱼儿，可他却依旧在这荒芜人烟的地方守护着自由。这样的圣兽，本就不自由。
　　“天湖果然很美丽。”月浔哥说，“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好。”我和他躲进茂密的树丛里。
　　不久之后就有许多身材高达健硕的人靠近天湖，是暗屠夫，他们手上有着黑色屠刀纹身作为标记，他们完全不会任何魔法，只是依靠带有魔法属性的武器战斗，也许更应该称之为杀戮。
　　我抬起头就可以看见月浔哥，距离很近，“我们该怎么办？”
　　“这些人只是来探路的，真正的侵略者还没来。”
　　“我们要在这里等他们。”
　　月浔哥摸摸我的头，“你不害怕。”
　　“我胆子从来都很大的，你不准小看我。”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夜的步伐悄无声息，漆黑的幕布将整个世界遮盖。
　　我手握两支带有火属性的蜡烛，“这蜡烛可以开启火属性结界，但是如果时间一久，蜡烛燃尽就失效的。”
　　“那需要速战速决。”
　　“办不到。”我说，“那是不可能的。”
　　“小澈，绝对不要认真的说‘不可能’三个字。”
　　我自顾自点燃其中一支蜡烛递给他，“那好，我不是认真的。但是，我想告诉你，就算不认真的说，你一个人不可能能办到。”
　　“羽星澈。”
　　那是我的名字，我仰头，“他，还在呢。”
　　平地立刻卷起一阵狂风，月浔哥手中的蜡烛立刻熄灭。
　　水墨泽，终于要出现了。

　　十年前。
　　“哇……”我误闯入天湖岸边，却发现了蜷成一团的一个男孩子。
　　“呜呜…”他在哭，浑身都脏兮兮的。
　　“你怎么了？”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脑袋，“别哭了，男孩子要坚强。”
　　“你走开。”他用力推了我一把。
　　“喂，你人这么小，力气怎么这么大。”
　　“走开啊。”他再次哭喊道。
　　“我叫羽星澈，可以和你做朋友么？”我走过去，“幻鱼？”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身处何方，无论你是谁，我是谁。
　　我。第一眼就会认出你。所以不要躲藏，更不要哭泣。
　　我来找你了，我来找你了。
　　“你为什么会认识我？”
　　“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吧，这样我就和你成为朋友了。”
　　“水…墨泽…”他停顿了几秒，紧拽住我的衣角，“你为什么会认识我。”
　　“是秘密，我会保护你的，但是，如果我遇到危险了，你可不可以，也保护我呢？”
　　“……”
　　你当时并没有回答，可是，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

　　我们，都是两支相交的蜡烛。

　　点燃了你，也燃尽了我。